章姨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收拾東西。
其實……
她也有點慌。
雖然她年紀大了，按理說應該能撐得住事兒，可畢竟自己沒有經歷過這么一遭，自己沒有生過孩子當過母親，再加上自己這一輩子見過的聽過的婦人生孩子的事情，就不可能一點都不慌。
她經歷過的年代，醫療條件有限，即便是有錢人家生孩子，也是女人的噩夢，就更不必說其他人了。
章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提前準備好的尿布，襁褓，奶瓶，奶粉，還有章姨提前弄來的一顆人參。
塞了滿滿一個大包。
章姨把包挎在胳膊上，另一只手牽著點點，“咱們走。”
外面的雪很厚。
踩上去。
沒過了一個成年人的腳踝，直接埋到了點點的小腿上。
章姨一邊往前走，一邊擔心的問點點，“可以走嗎？不然外婆背著你。”
點點用力的搖頭，握著小拳頭，大步大步的抬著腿，“外婆我可以的！你背著包袱就好累了，不用再背我，我自己可以！”
祖孫兩人一步一個腳印，二十幾分鐘之后到了醫院。
周瑟瑟已經被送去了手術室。
盛西江和星星站在外面，盛西江牙齒咬著唇瓣，下頜線繃起，臉上每一寸繃緊的皮膚都在講述著盛西江的緊張和害怕。
護士出來了一趟。
盛西江立刻走上前。
護士看見盛西江笑著說道，“這還是頭一回見你這么慌，別擔心，在等開宮口，宮口要開到十指，才是要生孩子了。”
正好章姨和點點走過來。
章姨一把拉住護士，迫不及待的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來了一顆人參。
護士眨了眨眼睛。
章姨把人參塞進護士的手里，“護士，等下麻煩你把人參塞進我閨女的嘴里……”
護士笑著把人參還了回去，“阿姨，現在不用這些了，你把東西收好了，這東西可不便宜，收好了哈。”
然后護士匆匆忙忙的去配藥了。
章姨手里握著人參，看了盛西江一眼，盛西江說道，“干媽，一切我們都聽醫生的。”
事情忽然變得有些棘手。
因為周瑟瑟羊水已經破了，但宮口還沒有開到十指。
慢慢的。
來來回回的醫護人員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一個個嚴陣以待。
甚至在半個小時之后，護士出來說道，“盛營長，現在嫂子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嫂子肚子里是雙胞胎，羊水破了，但是宮口還沒有全開，如果在十分鐘之內，宮口還是沒有打開，醫生的建議是剖腹產，我簡單的跟你們說一下，什么是剖腹產。
就是在肚子上劃開一道口子，一直劃開子一宮，也就是我們平時說的娃娃房，然后將孩子從里面抱出來，醫生再把傷口縫合，如果真的用了剖腹產，產婦最起碼一周的時間不能動，身體機能的恢復也會慢一點。”
章姨臉色煞白，有些慌張無措，“在肚子上劃道口子，那我閨女會有危險嗎？”
護士冷靜而又中立的說，“生孩子都是在鬼門關上跑一圈，哪有沒風險的，就算順產，也沒有人能保證百分之百沒有風險。”
章姨身子踉蹌一下。
盛西江抬起一只手扶住了章姨的胳膊，臉色冷清的和護士說，“一切都聽你們的，如果……我希望可以保住我愛人，我只有這么一個訴求，一切都交給你們了。”
護士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像被交付了一個無與倫比的重任，“盛營長，你先在這上面簽個字吧。”
盛西江接過鋼筆，一筆一畫的在護士指的空白處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護士接過來直接轉身回去了手術室。
星星和點點兄妹兩人并排坐在樓道里的鐵椅子上，冬天，椅子冰冰涼，兩個小家伙擠在一起，眼淚汪汪的看著手術室門。
他們也有聽到護士阿姨說要把娘的肚子用刀割開，那豈不是要疼死呀？
點點一個出溜滑，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面對著窗戶，雙手合十，“求求老天爺保佑我娘平安無事，求求老天爺保佑我娘平安無事……”
星星：“……”
盛西江：“……”
顧中華和政委匆匆忙忙的趕到。
看到盛西江的樣子，兩人什么都沒問，只是重重的拍了拍盛西江的肩膀，就蹲在角落里跟著一起等了。
何大花夫妻兩人也到了，楊招娣帶著江東趕過來，手術室門口的人越積越多，可手術室里面始終沒有傳來喜訊。
盛西江雙手搓著臉，轉身走過人群，站在了窗戶旁邊。
剛好點點站在那里。
抬起頭就看見爹的眼淚咕嚕咕嚕的往下流，還沒落下臉，就被爹用兩只手用力的給搓沒了。
點點咬了咬粉嫩的嘴唇，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爹在哭。
爹一哭。
她也想哭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對盛西江而言，似乎已經過了小半輩子。
終于。
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
護士走出來，笑著說道，“大家都放心吧，大人和小孩都平安，盛營長，您愛人可真厲害，一生就給你生了對龍鳳胎！”
聽到大人小孩都平安，大家伙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這下一聽到雙胞胎是龍鳳胎，眾人紛紛喜不自勝，尤其是顧中華，那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當爸的人是他。
兩個孩子被兩個護士抱出來，“爸爸快過來看看兩個小寶貝。”
盛西江粗略的掃了一眼，甚至都沒有看清幾個鼻子幾個眼，“我媳婦兒現在怎么樣了？孩子都出來了，我媳婦兒怎么還沒出來？”
護士說道，“里面護士稍微處理一下，您愛人就能出來了，對了，哥哥有四斤八兩，妹妹也有四斤呢。”
盛西江敷衍的哦了一聲，站在手術室門口，往里面張望。
何大花和劉紅艷對視了一眼，還是兩個當阿姨的上前，分別把兄妹兩人接過來抱在了懷里，“盛營長，我們先帶著孩子去病房了。”
盛西江頭也沒回，“辛苦你們了。”
劉紅艷抱著哥哥走在前面，走了兩步之后才忍不住吐槽，“盛營長心里瑟瑟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即便是兩個孩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都要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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