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半邪 > 第六十七章 兩惡人打賭小莫,黃秀才不忘報恩
  天下初定,社稷不穩。

  煙火升天,武卒頻出。

  這就是現如今長安舊城和新都大興經常能夠看到的情形。

  生活在這兒的人們早就習慣了。

  莫十里身為武卒臨時工,更是融入其中。

  信號彈,真的方便。

  只是……

  這枚信號彈的位置是不是太近了一點?

  吳老七這位大爹可是相當稱職的,隨著之前那位暗中守護武卒的犧牲,在他周圍又重新布置了更為妥當的安保措施。

  一般情況之下,在大興城內,不會有什么危險。

  除非!

  發出信號彈的就是那些暗中的武卒!

  再加上早上的‘走蛟’傳聞!

  “這是一計不成又生出一計啊!”

  “生怕我不死!”

  莫十里眼中浮現了冷意。

  眼前的一幕,完全就是針對他的陽謀,因為,武卒有規定,煙火升天,看到的武卒必須要在最短時間之內趕到,不然依律處斬!

  莫十里敢肯定,他現在要是縮了,不出去,那就等著被拿下,進詔獄吧。

  要是出去了?

  那自然是殺局!

  但,這也是機會!

  煙火升天,附近武卒會在第一時間趕到,也就是說,他如果撐過了第一波,那就是對方陷入死局。

  所以,對方為了穩妥起見,一定會派出真正的高手來。

  而這樣的高手,自然是知道的更多!

  或者說……

  死上這樣的一個高手,對方一定會心疼的!

  莫十里浮現冷意的雙眸中多出了狠厲。

  他檢查了全身裝備,特別是石灰和【逍遙葫蘆】后,戴起面罩直奔煙火升空的位置。

  ……

  民屋,方桌。

  桌上熱氣騰騰的擺放了一桌子菜。

  煎炒烹炸,還有湯。

  桌邊兩人。

  一人,一生白色儒生服,沒戴頭巾,披頭散發,任由發絲遮擋大半的面容,雙眼狹長且銳利,一舉一動間都帶著一股子邪氣兒。

  一人,粗眉、大嘴,額頭寬大,胸寬腰挺,哪怕坐在那,都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仿佛是碰到了捕食者般。

  此刻,坐在那的大漢正大口吃肉,大口喝湯。

  但是坐在對面的書生卻是完全不懂筷子,反而是皺起眉頭,滿臉緊繃,以至于那本該邪異的氣質,都變得別扭起來。

  他自認不是什么好人。

  可和對面這廚子相比較,他認為自己是圣人。

  不說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

  可眼前這廚子呢?

  把妻子兒子全X了之后XXX!

  而且,還吃了!

  最讓他不舒服的是,當時這廚子似乎是把自己當朋友了,還邀請自己一起。

  當然,他是拒絕的。

  可因為好奇,就去看了一眼。

  然后,戒了三個月肉。

  就好似此刻一般,他短時內是不想再吃肉了。

  “下次,你算好時間,吃完了再約我。”

  ‘嬉笑開心’白不問嘆了口氣。

  “我請你吃飯,有錯嗎?”

  ‘人廚子’施不久反問。

  “沒錯,但我不愛吃。”

  白不問重新聲明。

  “呵,聽說你最近折在了一個新武卒手中,被搞得灰頭土臉?”

  施不久笑了起來。

  白不問臉色一沉。

  “那小子我早晚讓他付出代價!”

  陰冷的聲音,從白不問嘴里吐出,好似毒蛇吐信,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不行。”

  施不久一搖頭。

  “嗯?”

  白不問詫異地看向施不久。

  “我看好他!”

  “他和我是一類人!”

  “他早晚會加入我們的陣營!”

  施不久認真地說道。

  “他也吃?”

  白不問有點驚了。

  那晚那年輕武卒看著相當年輕,除了狡詐之外,簡直無一處可取,沒想到也是一個吃人的主兒。

  “不吃!”

  “他沒吃!”

  “所以,我看好他!”

  人廚子笑瞇瞇地端起了湯,一口一口地抿著,白不問看不下去轉過了身,看向了窗子外面,一個披著斗篷的黑衣人正把手從一位武卒的脖頸上挪開。

  武卒的脖頸被扭斷,已經沒有了聲息。

  身披斗篷的黑衣人正從對方懷中拿出了信號彈。

  “所以,這就是你約我來這的緣故?”

  “你想觀察那小子?”

  白不問問道。

  “嗯。”

  人廚子點了點頭。

  “我認為他不敢來,這種陷阱太明顯了,也太張揚了,傻子都知道有問題!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以那家伙的聰明,一定不會來!”

  白不問搖了搖頭。

  “打個賭?”

  “我賭他會來。”

  人廚子放下了湯碗,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塊好似醬肉一般的食材。

  “賭什么?”

  白不問徑直道。

  “你輸了,把這碗湯喝了。”

  “我輸了,吃素一個月。”

  人廚子笑了起來。

  看著面前的湯,白不問猶豫了。

  他不是不想賭,是輸了的話,后果承擔不起。

  所以,他搖了搖頭。

  “換一個!”

  “可以。”

  人廚子立刻同意,隨后,就道——

  “你輸了的話,你把你知道的‘那個’告訴我。”

  “我輸了的話,我把我知道的‘那個’告訴你。”

  聽到這話,白不問沒有一丁點兒生氣。

  反而是松了口氣,面帶笑容。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單單是為了那小子才約我的!”

  “可以,我和你賭了!”

  “不過,我要加注!”

  白不問笑容更盛,眼中的邪異開始閃爍。

  “嗯?”

  人廚子面露詫異。

  據他所知,白不問身上應該沒有個‘那個’等價的東西才對。

  “我知道兩個關于‘那個’的消息,我以此做為賭注,如果伱贏了我都告訴你,如果你輸了的話……從此戒掉香肉,并且之后一生都得吃素!”

  白不問說著說著就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

  那模樣,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精神病。

  尤其是在看到人廚子臉色猶豫后,白不問更是開心。

  “你不是對他有信心嗎?”

  “怎么現在不敢了?”

  白不問言語暢快,難得把握了主動,他就得多說兩句,不然怎么開心的起來?

  人廚子猶豫了片刻后,突地灑然一笑。

  “賭了!”

  兩字一出口,窗戶外一道煙火升起。

  猩紅之下,兩人的面容在這一刻都變得幽暗莫測。

  有些真。

  有些假。

  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但在猩紅亮起的剎那,有些人卻是發出了無比真實的嘆息。

  黃齊,黃秀才。

  準確的說,一個靠說書為生的落第秀才。

  說書人常見,可是秀才說書,那就不常見了。

  黃齊也是沒有法子。

  屢試不中,早已掏空了家里,為了活著,他一開始給人抄寫文書,但是因字丑,被東家驅逐,后又給人畫畫,畫得太丑,被東家驅逐,又去琴苑教琴,彈得難聽,被東家驅逐,復又去教人下棋,完全臭棋簍子,被東家驅逐。

  琴棋書畫行不通。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去說書。

  可是才說書的第二天,就被人逼迫著去說‘走蛟’。

  他不想的!

  可面對刀子,他妥協了!

  “也不知道那人怎樣?”

  “萬分抱歉,小生也不想的。”

  “我也是沒有辦法!”

  黃齊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愧疚。

  他就是想活著,也希望別人能活著。

  所以——

  抄書時,面對因他到來,而即將被辭退的老童生,他用左手寫。

  畫畫時,面對要被送去選秀的庶女,他故意畫丑,水墨亂潑。

  彈琴時,面對因琴相知,情投意合的情侶,被請來的他不忍拆散,一通亂彈。

  下棋時,面對下棋輸了一輩子的臭棋簍子,他讓了又讓。

  心底想著,黃齊感覺眼前一亮。

  下意識的抬頭,他就看到了煙火。

  等到低頭時,一個穿著斗篷的人出現在視野中,腳邊還躺著一人。

  想也不想,黃齊轉身就跑。

  倒不是因為他確認了躺著的人被殺。

  而是他認得這斗篷。

  昨晚上,逼迫他的人,也穿著類似的斗篷。

  可是黃齊這種秀才能跑多快?

  剛轉身,才邁步,那身穿斗篷的人就出現在他面前,抬手就向他抓來。

  “完了!”

  “吾命休矣!”

  “果然,不能做壞事,這就是遭報應了!”

  黃齊一閉眼就在這等死了。

  但下一刻,就覺得后脖領子被人拽住了。

  隨后,一股力量帶著他向后,就這么摔在了地上。

  疼痛讓黃齊睜開了眼,隨后他就看到了一道筆直的背影。

  “感謝恩公相救,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坦誠面容,小生無以為報,必定銘記在心,日夜誦經為恩公祈福……”

  “趕緊走!”

  莫十里催促道。

  他這身打扮不明顯嗎?

  他要是能露臉,能說名字,早就說了,用得著這樣?

  還是他臉太大,面巾小,讓對方誤以為這面巾就是另類的裝飾品?

  真就是書呆子啊!

  莫十里心底腹誹不已,目光則是不再注意黃齊,而是看向了對面穿著斗篷的人。

  “桀桀,竟然真的來了!”

  “太好了!”

  “給我……我的媽呀!”

  穿著斗篷的人怪笑兩聲就要出手拿下莫十里,但下一刻,對方就直接叫娘,如避蛇蝎般,身形急退。

  因為——

  莫十里手中多出了一個朱紅色的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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