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離開了。
沒有回頭，腳步也沒停。
直到連人影都消失在走廊拐角，謝祈年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眉頭漸漸皺起……
回到房間的第一秒，就立刻打開了自己扣在顧承腕表上的攝像頭。
組織新研制的監視器，只比針柄大上一圈，像素超1.6億，錄音功能更是強悍，如果設備好，甚至能聽出4d環繞的效果。
一打開，就有嘩嘩的流水聲傳入耳膜，謝祈年神色一凝，喉結緊跟著動了動。
手機上，畫面逐漸清晰。
入眼便是煙霧繚繞的浴室，以及……濕著頭發的顧承。
男人立在淋浴頭下，身上濕漉漉的，很快，就有不聽話的水滴略過發梢，滑下分明的下頜線，不一會兒，就掛在了他精致分明的喉結處，映著那一點明顯的紅痣，輕盈閃光，好似要將萬千美景都沉在其中，只做他的陪襯。
只可惜……
手表放的位置不大好，只能看見肩膀以上。
謝祈年有些沮喪，但同時，又很慶幸。
慶幸顧承把腕表隨手丟上了盥洗臺，他才能靠著遠遠觀望，聊表思念。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誠心感動了上天，不多時，男人竟是緩步朝著攝像頭的方向邁進，漸漸的，腹肌入了鏡。
謝祈年瞳孔微張，又一次分明的看清了，顧承左腰的刺青。
——xbyl。
——小白眼狼。
這個刺青之前就被網友分析過，說是顧承名下兩家公司的名字組合，但謝祈年一直不信。
并且時至今日，依然篤定自己的判斷。
如果真是公司的名字，為什么一定要紋在左腰，為什么一定要洗掉之前象征“奇跡”的藍色妖姬，還專門把這幾個字母蓋上去？
唯一的解釋就是：顧承在罵他，就用這種明目張膽的方式，當著全網罵他。
一罵，就是好些年。
其實，還是在意吧？
謝祈年的眼眶有些濕，喜極而泣——
不管以什么方式，他總希望能在顧叔叔的生命里多占一些比重，只多一點也好。
面前，男人已經越靠越近，鏡頭還在勻速下移，逼的謝祈年不得不更加凝神。
喉結攢動，嘴唇也跟著發起了干，下一秒，屏幕忽然陷入黑暗。
“……”
謝祈年想看的都沒看到，反而聽見“嘩啦”一聲，似乎是顧承把腕表扔進了垃圾桶，水聲也跟著逐漸停止，毫不留情的撲滅了小狼狗躁動了一夜的心緒。
就……這么沒了？
.
要不是系統上躥下跳的嚷嚷著【氣運子狂喜，生命值增加】，顧承也不會戴著腕表去浴室做實驗。
還得出了一個，能想到的，最可怕的結果。
連監視器都用上了，謝祈年，真打算把他囚起來嗎？
顧承深吸一口氣，喝完藥，便如往常一樣躺上了床，但，或許是舞蹈室里發生的一切太過匪夷，直到半夜，顧承也沒睡著。
翻了幾下，便干脆站起來，低頭，撿起了垃圾桶里的手表，沖洗一番，坐在小夜燈下，靜靜研究著。
不一會兒，就翻到了嵌入表帶的一小點外來物。
握在手心，對著月亮空坐了半夜。
直到天快亮，才把表放回桌上，瘋了一般，將那一點監視器，按在了自己床頭柜邊。
以至于謝祈年一大早起來，剛打開手機，就看見顧承躺在被子里，睡眼惺忪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早。”
！！
謝祈年整個人一怔，手機差點摔下床鋪！
被發現了？不！被反撩了！
啊啊啊！顧承到底是個什么神奇的存在啊！
來不及多想，謝祈年立刻穿好衣服出門，借了后勤的廚房，自己煮粥。
甚至為了不讓顧承起疑，還特意拿了外賣的粥盒盛出來，旁邊放上幾根棒棒糖，外加一捧帶著晨露的小雛菊。
他讓換花，就要乖乖去換。
還被拒絕怎么辦？那就每天變著花樣換，哄到他滿意為止。
.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顧承剛洗漱完，隨意披了件襯衫，只系了中間一粒扣子，還是錯位系上的。
導致襯衫衣襟長短不一，領口也被支起了一小片縫隙，慵懶撩人。
謝祈年喉結滾了一下，果斷推門進屋。
放下托盤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顧承襯衫最上面的兩粒扣子全部系了上去，又不動聲色的將那一粒系錯的紐扣解開，轉了兩圈之后就……拽下來了。
拽，下，來，了。
不僅拽了，還當著顧承的面展示了一下扣子，讓其隨著指節，緩緩滑至掌心，寶貝似的握住：“給顧老師送早飯，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不過分。”顧承點了點頭，坐下，若無其事的開始喝粥。
室內安安靜靜，兩人都默契的略過了監視器的事，閉口不提。
難得的融洽，只是在喝粥的時候，顧承又一次放慢了動作。
舀起一勺，細品了兩分鐘，眼皮合上又開，合上又開，像是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又不太敢確定，終于……
“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我在路邊買的那碗粥，是，是你做的嗎？”
“……”
良久的沉默。
話問出來，顧承就后悔了。
他在想：如果那粥真是謝祈年做的，那公司食堂的粥，家里保姆的粥，路邊店鋪的粥，以及……這個……都是一個味道。
都會是他嗎？
怎么可能？
顧承一胃疼就愛喝這個味道的皮蛋瘦肉粥，因為這個和世面上賣的不一樣，意外符合他的口味。
習慣已經保持了八年，從八年前得胃病，到現在，一直都有。
那這八年……
一股窒息感自心底逐漸攀升，分不清是涼意還是暖意，握著勺柄的指節微抖，顧承呼吸逐漸放沉，像是溺水的人得不到攀升，憋悶的厲害。
他張了張口，正要換個話題，就聽謝祈年問：“什么粥？”
狠狠松下一口氣，湯匙落進粥盒里，顧承才繼續道：“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晚上隨便買了杯粥，和你送的這個，味道一樣。”
“哦，那大概是巧合吧，估計咱們去了同一個店。”
“嗯。”顧承點點頭，沒再問。
但謝祈年卻像是陷入了什么循環，又不放心的解釋了一遍：“放心吧，我在追你誒，偷偷送粥這么大的加分項，怎么可能憋著不說？”
“我沒那么蠢的。”
“顧叔叔……”
“你出汗了。”
溫雅的呢喃在耳側適時響起，顧承慌了一瞬，抬手，正想拿紙巾擦一擦，卻又被謝祈年搶先一步，立在他身后，輕盈拭著。
曖昧又僵硬的氣氛，壓的人透不過氣。
緘默半晌，謝祈年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丟下紙巾，放出一道釣鉤蠱他：“顧叔叔，我今天沒送玫瑰花，換了小雛菊。”
“你知道，雛菊的花語是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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