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多美食,旁人無論對她如何指指點點,她都是不介意的。
何況,她現在已經找到了母妃說的良婿。
秦穆愿意給她買糕點,她覺得他甚好,就是母妃說的良婿。
這一袋子糕點都是秦穆來接她時,塞到她轎子里的。
這個夫婿,她是很滿意的。
落轎后,她跨過火盆,被秦穆牽著拜堂成親。
糕點被她一股腦地塞到袖子里藏起來。
狂風大作,紅蓋頭被高高吹起。
婁雪芙又望見了漂亮的美人。
只見昭華長公主與陸將軍坐在主位,秦太尉坐在側位。
婁雪芙沖著她笑,雙眼彎成了月牙形狀。
那美人也笑了。
剎那間綻放的笑容宛若曇花一現,驚艷的讓人難以忘懷。
秦穆忙將蓋頭給她蓋好。
“一拜天地!”
婁雪芙彎腰,寬大的袖中蜜餞掉落了出來。
她忙踩在腳底,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
“二拜高堂!”
婁雪芙踩著蜜餞別別扭扭地轉身,再次鞠躬。
桂花糕和杏子糕掉了出來。
她心懸著,眼睜睜地看著糕點滾到了昭華長公主的腳邊。
賓客們已經開始低聲議論著。
“這新娘子是來拜堂的,還是來吃東西的?”
“這就是滕國的公主么?怎么這般不懂禮數?”
“昭華長公主最重禮儀,待會兒肯定要發作。”
透過薄薄的紅蓋頭,婁雪芙看到秦合與正欲起身給公主賠罪。
只見那素來冷冰冰的大美人,竟柔著聲說:“平陽公主很可愛。若是有空,讓她多到我府上坐坐。”
一邊說著,她看到昭華長公主用她那雙粉玉蘇蝴蝶繡花鞋將她弄掉的糕點踢到了陰暗的角落處。
婁雪芙笑了。
昭華長公主夸她了!
她可以有空去找公主聊天!
“夫妻對拜!”
婁雪芙緊緊地攥著袖子,屏住呼吸彎腰。
這一次再沒有東西掉出來。
“送入洞房!”
她被高高大大的男人打橫抱起。
攥著男人胸膛的衣服,她聲音很小:“對不起,我讓你丟人了是不是?”
她雖是公主,但母妃從沒有讓嬤嬤教她規矩過。
母妃給了她所有的愛,只希望她嫁給一個凡夫俗子快樂地度過一生。
父王一年來看她一次都是極為難得,更是沒有人會約束她的規矩了。
只可惜事與愿違,滕國戰敗,她被當做一個禮物送往釗朝。
她有些沮喪,暗暗下定決心日后去找昭華長公主學規矩。
“沒有,公主很可愛。”
秦穆將小姑娘放在了床榻上。
他正欲出門去敬酒,又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少女未簪釵的樣子。
他掀起大紅的蓋頭。
小姑娘長得很可愛,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兩顆門牙有一點點凸,不笑時像一個琉璃娃娃。
笑起來時,像一只兔子。
他伸手將新娘頭上的金冠取了下來,又將多余的珠釵全都卸了下來。
“這些太重了。你先在屋子里吃會東西,我先陪賓客們喝酒,一會兒就回來。”
婁雪芙乖乖點頭。
她這個夫君果然是極好的。
這些繁瑣的東西,當真是讓她不勝其煩。
紅燭搖曳,大紅的囍字貼滿了窗戶。
她將被褥和枕頭疊在一起,歪歪斜斜地靠在了床榻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幼儀端著滿滿一盤桂圓蓮子走來。
看著自家公主比在宮中還要放肆,她嚇得手都在顫抖。
“公主,您怎么能把蓋頭和金冠都拆了?”
“是秦穆拆的。他知道我嫌重,幼儀快把這桂圓給我嘗嘗。我最喜歡吃桂圓了。”
婁雪芙看著桂圓雙眼放光。
“不行的公主,這些桂圓蓮子是要鋪在床上的。不能用來吃。”
“鋪在床上多浪費,還是給我吃了吧。”
幼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向自家公主妥協。
公主在宮中時不大愛吃飯,現在到了長安想來應當是解放了天性。
等到秦穆回來時,婁雪芙都已經要睡著了。
她昏昏沉沉地倚在被褥上,聞到了渾身都是酒氣的男人。
幼儀適時退了出去。
秦穆被灌了許多酒。
進屋子前,他爹還拉著他喝了許多杯。
婁雪芙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仰頭望著穿著紅袍的男人:“是要洞房了么?”
秦穆輕點頭。
“如果公主不愿意的話,我也可以睡地上。”
婁雪芙別過頭,盯著紅燭遲疑了片刻。
身為和親公主,這自然是她的使命。
可是洞房聽說會很疼。
她內心其實是不愿意的。
何況讓秦穆睡地上,她心里更是過意不去。
思索了半晌,她下定決心似的,鄭重說道:“還是我睡地上吧。”
話音剛落,男人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解開紅袍。
婁雪芙疑惑地看著他。
只見秦穆臉色漲紅,粗喘著氣。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時,衣衫已然落了一地,男人撲了上來。
她的唇被堵上。
炙熱滾燙的唇帶著酒氣,讓她腦子暈暈沉沉的。
她想要反抗,雙手已然被骨節分明的大手攥著抵在了床頭。
紅燭燃盡,房內陷入了一片昏暗,只能聽見床板搖晃的聲音和少女輕聲地嚶嚀。
喜婆耳朵附在門上,臉上咧開了笑容。
她扭著身子,朝著秦合與報喜。
“秦大人,成了!公主與秦公子圓房了!”
“不錯!不錯!看來我秦某人很快也能抱上孫子咯。”
秦合與大手一揮,賞了喜婆十兩金子。
第二日,婁雪芙醒來時渾身酸痛,不能動彈。
她已經記不得昨日是幾點睡的,只知道她最后一次被弄醒時天都已經大亮了。
她睜開氤氳著水汽的眼眸,映入眼簾的是男人滿是歉意的黑眸。
“對不起,我昨日,被我爹下了......”
話點到為止,但婁雪芙很快就明白了。
她其實也猜到了。
前一秒還說要和她分床,后一秒就急不可耐地解衣裳,顯然是被賞了合歡酒。
可還是很疼啊。
她轉過身,暫時不想看到秦穆那張臉。
“公主要不再睡一會兒。”
秦穆自知理虧,格外小心翼翼。
忽然想起什么,婁雪芙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不用去和爹請安么?”
“不用。我們家沒有這么多規矩。爹......現在說不定也沒有起。”
秦穆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他爹就是個風流人物,現在恐怕還抱著新娶的小妾在顛鸞倒鳳。
婁雪芙松了口氣,又躺回床上。
“那就好。”
“其實,昨日后半夜也不全是藥效的緣故。”
“嗯?”
婁雪芙聽不明白了。
不是藥效的緣故,為什么還要拉著她......
秦穆主動將小姑娘抱入懷中。
既然已經決定拋棄過往,他的心就應該騰干凈。
他低頭,在少女發絲上落下了一個吻。
“娘子,我們也像尋常百姓夫妻那樣恩愛幸福好不好?”
“你,你叫我什么?”
婁雪芙白嫩的臉驟然變得通紅。
“娘子。”
秦穆低笑。
“你,你給我買吃的就是天下第一好夫君。”
婁雪芙聲音很小。
她雖是個公主,可父王沒有給她銀兩傍身。
因為她沒有勾引到天策上將軍,連嫁妝都少的可憐。
還是母妃自掏腰包給她添妝的。
沒了銀子,她才發現什么東西都好貴啊。
她應當是最窮酸的公主了吧。
秦穆啞然失笑。
這滕國的小公主當真是沒有半分滕國君王的樣子。
回想起那日在大街上小姑娘的模樣,他猜測大抵是因為不受寵愛的緣故。
無拘無束,天真爛漫,像草原上升起的旭日一般暖洋洋的。
“好。秦府最不缺的就是錢。娘子想吃什么,我都買回來。”
“那昨日的事情我不同你計較了。”
婁雪芙很好哄。
母妃曾告誡過她說,人一定不能得寸進尺。
所以,既然秦穆給了臺階,她就順著梯子往下爬。
“娘子大度。”
秦穆揉了揉少女的小腦袋,決定要將這個貪吃的小倉鼠喂飽。
“那我可以去拜訪昭華長公主么?”
婁雪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帶著渴求。
秦穆手一頓,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有人多嘴和平陽公主說了什么。
畢竟前些日子的風言風語傳的實在是太過猖獗了,甚至到了他一個男子都覺得不堪入耳的地步。
也是當著所有貴女的面懲治了安易禾以后,這些天的流言蜚語才稍稍平息。
但終歸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歸于無的。
所以,他以為平陽是想找昭華長公主理論。
畢竟他當初真的是因為顧阮才將小姑娘拒之門外。
可這雙眼睛太過純澈了,就好似真的只是想去拜訪昭華長公主。
“娘子,為什么想要去拜訪昭華公主?她性子刁蠻、不好相處。”
婁雪芙直接推開了秦穆的手。
“你胡說!長公主分明很溫柔,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她昨日還沖著我笑,我就是要去與長公主交好。”
“所以,是想去和顧阮結為閨中密友?”
“要不然呢?你不要攔著我。我就是喜歡這樣漂亮的美人,香香軟軟的,抱起來一定很舒服。”
秦穆懸著的心落進了肚子里。
果然,小公主沒什么心眼。
天真單純的小倉鼠又會有什么壞心思呢?
他將嬌小的少女抱入懷中,輕聲地哄著:
“我不攔著,但是娘子近日應當是去不了的。”
“為何?”
“長公主有孕,不想人打擾。日后應當是不會再接受帖子拜訪了。”
婁雪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等長公主生下寶寶以后我再挑選個好一點的禮物看望她。”
“好。”
秦穆忽然覺得有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媳婦也挺不錯的。
笨笨的,很可愛。
只是有些小迷糊,需要人時時照看著。
自那日洞房以后,兩人雖是同床共枕,卻也沒有再圓房過。
婁雪芙在秦府過得如魚得水。
不到一個月,就討得了所有人的歡心。
秦合與就更不必說了。
這兒媳婦就是他搶過來的。
當初,皇上本是想把這和親公主嫁給林將軍的。
后來得知林將軍與永寧縣主早已私定終身,才就此作罷。
和親公主來時,是他去接的。
雖為公主,但絲毫沒有公主的架子,性子反倒是與小孩子無異。
他第一時間聽到了消息,就搶先提出要為秦穆求娶公主。
后來,便是一道圣旨讓公主下嫁秦家。
公主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當初本應該嫁的人是林蒼。
長安十二月冬,下了一場大雪。
十幾年沒見過雪的小公主披著斗篷就滾進了雪地里。
“公主!小心感冒著!”
幼儀跟在后面喊著,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寒風凜冽,縱然小臉被凍得紅彤彤的,婁雪芙仍舊跪在雪地里玩雪。
“幼儀!快來和我一起玩雪!我們來打雪仗。”
她小手刨雪,捏成球以后朝著幼儀的方向砸去。
“砰!”
雪球砸在了剛下早朝的秦穆的臉上。
小公主嚇得連忙從雪地里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男人跑來。
“不好意思,我,我是想砸幼儀。”
秦穆垂頭,看見了被凍得紅撲撲的小姑娘。
他伸手將凍得僵硬的手揣在了懷里。
“這么冷的天,怎么還滾在雪地里。”
“我沒見過雪。”
砸了人,婁雪芙乖乖地被秦穆牽著回了燒了炭的屋子。
兩人坐在床邊,秦穆抬手將少女發絲上的雪給拍落。
“會染寒氣的。幼儀,讓小廚房熬一碗姜湯來。”
“我不要喝姜湯。夫君,我不喜歡喝這個。”
婁雪芙攥著秦穆的袖子,濕漉漉的眼睛宛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罷了。不喜歡喝就算了。玩雪可以,但不可以再整個人都撲到雪地里去。”
秦穆難得嚴肅。
婁雪芙連連點頭。
夜晚,婁雪芙照常拉上小被子睡在床里邊。
她背過身,正欲睡去。
一雙大手撫向她的腰。
“娘子當真要我守活寡嗎?”
秦穆將自己的被子踢下床,鉆進了婁雪芙的被子里。
感受著男人“怦怦”的心跳,婁雪芙臉紅的發燙。
“我不要和你......”
炙熱的唇落下,她還未說完的話被吞沒在唇齒間。
這么多天以來,兩人除了新婚夜的那一次同房,再未像現在這般親熱過。
窗外大雪還在下,芙蓉帳暖度春宵。
糾纏在一起的黑影稍停歇。
男人嘶啞的聲音傳來:
“娘子,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秦穆勾唇。
他終于也找到了他想要守護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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