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邊!”
一樣粉色的長發,會讓櫻想起很多東西,但若是再加上額頭那一撮鮮紅的挑染,它所代表的意義,就不再有任何異議。
“不用那么急的,鈴。”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卻也不妨她暗中加快了腳步——一切的行為都是這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她的右手被鈴握住,只能抬起左手去扶頭頂的草帽。指尖輕壓帽身,隔著厚厚的草線,亦能感覺到頭頂柔順的長發,與發絲間的溫暖。
她有些愣神——似乎,少了什么?
但還來不及細想,右手上便傳來一股拉力——鈴就像匹活潑的小馬一樣,拉著她在雜亂的人群中不斷前進。
“等一下,鈴,你到底要帶我去……”
“好啦!到啦!”
櫻停下腳步,與自己的妹妹并肩站立在一處高大的殿堂前。
“吶吶!這就是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啦!呃……其實應該是博物館才對,里面有好多寫字板、陶片、琥珀板據說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帝國——穆帝國圖書館中的真品……”
說到這里,鈴攔住姐姐的肩膀,古靈精怪地湊到她耳邊,眼神瞟了瞟周圍的人群,小聲吐槽道:“學校對外宣傳的時候說這棟圖書館所用的每一塊石磚都是穆帝國時期傳下來的,我也分不清這個傳言的真假,但如果是真的的話……看看這個顏色,古人大概會從地下氣得爬出來的吧!”
櫻眼角抽搐地看著眼前以大門門縫為分界點,被涂鴉成涇渭分明的藍粉二色的圖書館……或者說博物館……
本身這兩種顏色就不大莊重,并不適合作為這種需要歷史厚重感的建筑的涂裝,更不用說是二者疊加了。
“這……這是誰干的?你們校長……不會生氣嗎?”
“哈?生氣?”
鈴一歪腦袋,搖了搖食指,說道:“姐姐,你不覺得,這兩種顏色和我們學校那兩個傻……呃,那兩個校長很配嗎?”
鈴一邊拉著她向博物館內走去,一邊壓低聲音說著:
“那個新來的副校長想要把學校里所有大樓都涂成粉色,校長當然不肯,副校長就趁著晚上,一個人提著幾桶油漆,把博物館的一半刷粉了。第二天白天校長看見之后,一氣之下就把另一邊全刷成藍色咯。”
“……那后來呢?”
櫻突然覺得把鈴總來這個學校念書實在是有些……不靠譜……
但現在想后悔也來不及了。
“后來?什么后來?”
“就是……別的建筑似乎沒有見到這么奇怪的涂裝了。”
“啊……那個啊……那是因為兩個校長看了博物館的樣子,發現還是老老實實做普通的涂裝更漂亮……”
“……”
櫻搖了搖頭,早就聽說這學校的兩個校長年紀很輕,現在她只覺得——他們不會還沒有鈴成熟吧!….“哎呀,小鈴,在別人背后你居然是這樣議論我的嗎?可真讓人傷心啊!”
“呃……呃……啊!”
櫻順著鈴的動作,僵硬地回轉過頭,只見一個看上去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正笑靨如花地看著二人。
“你是……”
櫻正要出聲詢問,卻被鈴搶了先:
“那個……那個……校長好!您……您怎么還記得我這個新生的名字呢哈哈哈……”
“哎呀,你這個問題倒是問住我了呢。”
看到少女一臉慌張的樣子,愛莉希雅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左手抱胸,輕輕吮著右手食指,藍粉二色的童孔在眼眶中微不可察地轉了轉:
“嗯……讓我想想,要怎么解釋好呢!欸!這樣吧!親愛的小鈴,做個選擇吧——在和之間做出選擇吧:三二一,快回答!”
鈴瞪著一對死魚眼,嘴角抽搐,顯然并不想作答,而且……
“愛莉希雅副校長,這兩個選項根本就沒有區別吧?”
櫻捂著額頭,心中已猜到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的身份。
“……呀!這位少女也擁有著和我一樣的發色呢……欸,等等!看你的五官,莫非是小鈴那個傳說中的姐姐不成!”
“……”
明知道對方是在轉移話題,但櫻卻覺得有些……無話可說?
“哎呀!怎么辦怎么辦!好不容易向心儀的女孩子說出我喜歡你這種告白的話,結果居然被她的家屬聽到了呢……這可真讓人害羞啊!”
愛莉希雅激動地捂住了臉。
櫻本來以為這不過是這位副校長玩笑似的言辭,但看到愛莉指縫下緋紅的臉頰,還有充血的耳垂,她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行黑色的省略號……
“她是真的害羞了?還是……另有所圖?”
櫻試圖揣摩對方的心思,同為女人,她覺得本不會太難才對。
可當她試著摸清愛莉希雅的心緒時,卻發現自己的思路在對方的引領下完全糾結成了一團麻花。
這也使得她完全無法看透這個女人的笑容。
只是……櫻皺了皺眉,她莫名地覺得,這個叫愛莉希雅的副校長,她似乎在哪里見過。
“說起來,鈴,你這是要帶著你的姐姐參觀學校博物館嗎?”
“是……是的!”
“啊,那太好了!這里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博物館了,就讓我來當你們的向導吧!”
這里的動靜早就被其他學生注意到了,但愛莉希雅卻不覺得尷尬,反而大大方方地向他們揮手致意。
而后,也不管鈴壓根兒沒有答應她做向導的請求,徑直握住了她的手腕,而鈴又握著櫻的手腕,三道粉色的身影就這么在博物館間穿行了起來。
“快看這個三足陶鬲!雖然以現代人的審美來看未免過于單調,但是就五萬年前的技術水平來看,未免有些太厲害了——看這大塊黑白色的花紋,還有這水滴狀的鬲足,不難看出這個陶鬲的創作靈感來源是一只奶牛呢。哎呀,一想到同時間我們的祖先才剛剛走出非洲大草原,就有些惋惜呢……”….鈴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這些都是在歷史課上老師不會講的東西,與其說愛莉希雅副校長現在的身份是向導,倒不如說是老師!鈴只恨自己沒有帶筆記本出來,做不了筆記,等之后回到宿舍,還不知道能記得住多少知識。
她正這么想著,就見愛莉希雅看她的神情有些戲謔,她很快聽到了后者的笑聲: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五萬年前究竟有沒有奶牛這一品種尚是一個問題,更何況,所謂的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文明,人類歷史上最早的帝國——穆帝國,本來就是一個幌子。”
“幌子?”
櫻和鈴幾乎是同時出聲,前者本來還有些遲疑,看鈴的反應,她和愛莉希雅顯然并不熟悉,而對方一個副校長親自一個學生,怎么看都不太對吧……
可要說另有所圖的話,她們姐妹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極東小市民,她自己也不過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的白領,也沒有對方可求的東西吧……
在櫻的想法中,鈴身上唯一值得這個叫愛莉希雅的副校長謀求的,不過是她自己——再一想到這個女人先前大膽的表白,還有她看鈴和自己時那赤裸裸的眼神……櫻的臉頰逐漸跟著紅了起來,至于是害羞還是憤怒,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若真是如此的話,她本應該憤怒才是,可通過先前的觀察,愛莉希雅雖然口上花花,眼神也飄飄忽忽,手卻很規矩,一直握在鈴手腕上三寸的地方,動作看上去很親近,又不至于讓人感到誤會,儼然拿捏地很好。
這就讓她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如果愛莉希雅的目標也不是她想的那樣,那又是什么呢?
她的思緒到此戛然而止,因為愛莉希雅已然開始講述新的知識,她也忍不住放空思想,豎起耳朵,畢竟她從公司請了假來找鈴,一方面確實是為了看望自己的妹妹,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己對所謂的穆帝國有興趣。
而作為擁有這座博物館的學院的副校長,同時也是兼任這座博物館副館長的愛莉希雅來做向導,顯然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以櫻的經驗來看,大部分所謂專家、教授的水平也就那樣,還不如一些有錢、有時間、有資源自己鉆研的業余人士,但愛莉希雅不一樣。她的學術水平櫻無法評價,可她說起話來確實讓人感覺很舒服,就好像是在正常聊天一般,還在不知不覺間吊起了懸念……而且她的聲音也確實很好聽。
熟料愛莉希雅一開口就讓人有危言聳聽的錯覺:
“我這么說吧——就以考古結論而言,所謂的穆帝國,極大概率并不存在。又或者說,穆帝國……并不只是帝國這么簡單。”
她好看的桃花眼輕輕瞇起,顯得眼睛細長而嫵媚,那藍粉色的眸子里像是拗了一捧清水一般,清楚地倒映著她所看到的神色。….櫻看了眼,那輪廓正是自己。
她的臉不由得更紅了。
“最早的考古隊確實在穆大陸發現了大量的文化遺址,幾乎涵蓋了一個文明從誕生到消亡的全部——看這里,從陶鬲到銅鼎到鐵釜、從石鉞到青銅劍到鐵矛,當然,還有一些并不適合在此展出。”
“那……按照你這樣的說法,不應該反而證明了穆帝國的存在?并且,它的文明程度比大家想象的更高?”
櫻好奇道。
“哎呀……接下來的內容就要涉及保密信息了……我到底要不要說呢……哎,我好想說出來啊……啊啊啊,忍不住啦!反正我悄悄和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往外傳的,對吧?”
愛莉希雅調皮地眨了眨眼,這讓櫻更加確定了一件事——這個女人,除了副校長的職務之外,簡直和副校長一點關聯都沒有。
她仿佛就真的只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
“咳咳!我要開始說咯……”
她稍稍壓低了嗓音。
櫻和鈴不愧是好姐妹,兩個人幾乎在同時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視線聚焦在愛莉希雅的雙唇,仿佛解讀唇語能比聽聲音更早探知到真相一般。
但她們只看到了愛莉希雅微微抽搐的嘴角。
因為一道嘆息聲已搶在她開口前在她身后響起:
“哎……就知道你會忍不住……”
“校……米凱爾校長好!”
鈴本能地挺直身體,看向突然出現在愛莉希雅背后的銀發男子。
他嘴角帶著苦澀又無奈的笑容,鈴顯然能體會到他的那份情緒,只不過落到實處或許出發點完全不同而已——
米凱爾的無奈顯然是因為愛莉……而鈴,當然還有櫻的無奈,自然是源于聽的好好的故事就這么戛然而止。
實在是有些讓人難受,卻又偏偏說不上哪里難受。
同樣難受的還有愛莉希雅,畢竟站在她的角度,那話差點兒就要吐出口了,卻又硬生生被米凱爾懟了回去,能舒服才怪。
可就在她轉頭想要向往常一樣瞪一眼米凱爾,以表達自己的不忿時,米凱爾卻戲謔地笑了起來。
在看到那笑容的第一眼,“不妙”兩個字就浮上了她的心頭。
果然,米凱爾的下一句話就讓她輸得徹底——
“但是……嗯,其實我昨天晚上就想告訴你來著,關于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材料解禁了,至少你剛才想要說的東西,已經不再保密范圍內咯!”
“啊?啊!”
愛莉希雅連喊了兩聲,眼睛瞪圓,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也不顧一群學生的圍觀,張牙舞爪地撲向米凱爾。
好在另一方還具有理智,他單手握住愛莉希雅的手腕,向著旁邊一帶,兩人的動作有些親昵,但細看之下又保持了足夠的距離感。….圍觀的學生們“噓”了口氣,一哄而散,顯然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滿意。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印證了這兩個人已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干這種事了,起碼學生們對此并無不習慣。
鈴則是兩眼放光,湊到姐姐耳邊,正想說些什么……卻不料她們姐妹二人與米凱爾的距離太近,正好聽到了另外兩人之間的低語——
“這種事情你居然不告訴我!害得我剛才糾結了那么久!”
“我昨晚打算和你說來著啊,誰知道你沒來我房間!”
“我……我為什么要去你房間!不,不對!你就一定要當面和我說么,發短信不行嗎!”
“我這不是……”
米凱爾尷尬地撓了撓頭,轉了轉腦袋,視線正好和挽著手吃瓜的姐妹倆對上了。
于是氣氛更加尷尬起來。
櫻心下嘆了口氣,越發覺得這學院不靠譜起來。
但他又覺得,這是否只是人家之間的情趣互動?畢竟看這個叫愛莉希雅的副校長之前的神情,是真的打算把所謂的“那件事”說出來,她應當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說的話在保密信息之中,只是故作姿態而已。
這樣一想,櫻反而更加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好在這時,米凱爾走了過來,他稍稍打量了櫻兩眼,微笑著伸出了手:“你好,你是鈴的姐姐吧,歡迎到這里來參觀,接下來就由我和愛莉希雅一起給你們做向導吧!”
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與他握在了一起。
果斷到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直到兩人的手松開,她攥緊了拳頭,各種各樣的思緒才浮現出來。
不管怎么說,細思之下,這件事還挺蹊蹺的來著——鈴只是一個剛入學不滿一年的新生,既沒有參加學生會,也沒有參加社團,為什么正副兩個校長都對她這么熟悉?
甚至能知道她有個姐姐?
再說,這正副校長怎么都這么年輕……
櫻試圖深思,但她的思緒還未來得及深入,忽然被引到了另一條道上——
“米凱爾……校長,愛莉希雅副校長……咱們……是不是認識?”
當櫻遲疑著問出這句話后,米凱爾和愛莉希雅毫不掩飾地對視一眼,而后兩人齊齊嘆了口氣,米凱爾說道:
“櫻,你終于想起來了。那還是8年前,還是9年前?那時的我和愛莉正四處游學,曾被你父母收留過一段時間,還向你父親討教過刀法來著。”
櫻的記憶終于補完了,雖然還有一些矛盾的地方,比如八、九年前,米凱爾和愛莉也不過十歲出頭,如何就能求學?
但這并不是不能解釋,畢竟在她的家鄉,幾年前還有一位16歲的少女發表了關于相對論的論文,一下子震驚全世界呢,相比之下,眼前的這兩個人早早離家求學算得了什么?
雖然還有一絲怪異感,但櫻很快就接受了這一份現實。….但她的疑慮也還未完全消散,比如:
“所以,米凱爾校長,剛才愛莉希雅副校長所要說的……”
“哦,那個啊,其實很簡單。”
米凱爾攤了攤手,回頭看向展柜中一排排的老古董,聲音有些悠遠——
“這所有考古發掘出來的東西,在C14檢測下,誕生時間都是一模一樣的,沒錯,五萬年前……”
“五萬年前……”
櫻重復著這個時間節點,她再次感到一種熟悉感,她仿佛在哪里看過一份報告來著,其中提到了所謂的“五萬年”輪回的概念……
當開始思考這一點的時候,某種不可名狀的桎梏被打破了,櫻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于是她腳底的夢境開始失去支撐,所有的一切都開始破碎。
但她的第一反應并不是——“哦,這原來是一場夢。”
而是——“鈴!抓住我的手,鈴!”
然而沒有人能聽到她的呼喊,她眼前所見的光影只剩下了耀眼的白色。
而后她開始墜落……
…………
男人從山巔墜入湖泊,又從湖泊墜入太空,如此循環往復。
當他再也不愿忍受這份之后,他忽然全身一輕,不再有下墜的慣性,而后他忍不住跳了起來。
周圍的光線告訴他這是黑夜——當然,身上的虛弱感和大腦的沉重同樣可以證明這一點。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男人看著桌上的“Kevin”標簽,還有已經涼透了的桶面怔怔出神。
油乎乎的面湯吸收著夜間霓虹散發出的微弱光彩,也借此可以倒映出凱文疲憊的臉龐。
他有些渾渾噩噩地將泡面推到了一邊,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在加班,那紙張翻動的聲響不住地回蕩在他耳邊,他的心緒卻反而更加輕松了。
只是這種加班的夜晚,確實很難不讓人感受到寂寞吧?
走廊上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凱文本能地站起身,戒備地望向隨著聲音一同亮起的聲控燈光。
但隨即他意識到了什么,逐漸放松了肌肉。
不一會兒,梅的輪廓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你怎么來了?”
凱文一邊整理手上的文件,一邊關電腦的同時,用波瀾不興的語氣發問。
“我在家等了好久你都沒回來,發信息也不回,只能來這里看看了……”
“行了,我工作都做完了。”
凱文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偷偷處理掉泡面的殘骸,再給辦公室上鎖后,便牽起了梅冰涼的小手。
“你怎么還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
察覺到那一份寒冷,凱文連忙把羽絨服脫下,披在了梅的身上。
“當時急著出門,本來想拿那件呢子大衣的,結果披錯了。”
梅搖了搖頭,以示凱文不用為她擔心。….紫色的高馬尾隨之擺動,很自覺地吸引了凱文的目光,不,準確來說,吸引凱文目光的是那個斑點蝴蝶結……
“怎么了?”
梅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那蝴蝶結。
“這是你去年圣誕節送我的。”
她小聲提醒道,這份提醒自然不是在索要禮物,而是引導著凱文將注意力放到周圍——
“原來已經是圣誕了啊……”
路旁的圣誕樹上掛著耀眼的燈線,耳邊隱約充斥著人們的歡笑聲……
沒有悲痛、沒有慘叫、沒有死士的腐朽氣味、沒有崩壞能的窒息感……
“這就是我本來應該有的生活嗎?”
這是一場夢,凱文心里很清楚。
在第一層夢境破碎的時候,他就早已意識到了這樣的現實。
大概是這些夢境中的美好實在太過失真,大概是敵人本身倉促之下也未能鋪設出更完美、更擬真的夢……
總之不論什么原因……或許是做不到,或許是……總之,他并未脫離這個世界。
他覺得自己絕不是不愿意面對現實,而是……僅僅想多看兩眼這種世界,這種沒有崩壞的世界。
這世界并不完美,也很平澹,凱文曾以為自己更喜歡式的生活,但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內心是這么渴求平平澹澹的日子,這么懷念崩壞尚未出現在他生活中的日子……
就是這樣的世界,對凱文來說已經足夠美好,美好到舍不得離開——早只是夢何須醒,他有些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
他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想法——為什么他現在經歷的是夢?萬一呢?比起普普通通的生活,那個有崩壞的世界才更像是一場夢境吧!說不定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加班時的南柯一夢呢?
至于夢境中的敵人……他相信米凱爾和愛莉希雅能解決……
于是他就這么沉默地與梅一起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冬日的寒風讓兩人的身形逐漸重疊在了一起。
…………
“這就是你的伎倆嗎?第八律者?”
只有一個人沒有做夢,她舉著名為飛花的長弓,箭失直指著近在遲尺的敵人。
第八律者絲毫不驚慌,只是淺笑著看著她。
孔雀一般的大鳥張開羽翼,試圖發動精神攻擊,但愛莉希雅不為所動,那能夠操控人心,那足以讓另外兩個融合戰士陷入沉眠不愿醒來的力量,在愛莉希雅身上造不成任何作用。
“所以,你真的要殺死我嗎?”
第八律者忽然露出了哀傷的神色。
而愛莉扣著弓弦的手陡然松開了。
……
當中心大道的民眾疏散后,米凱爾第一時間趕到了愛莉身邊,只看見了摩瑜利的尸體,和地上的一灘血跡。
“我來晚了嗎?”
米凱爾詢問道。
但愛莉只是低著頭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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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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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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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