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
王小六兒背著手,尋思尋思還點了點頭,“遠不遠?”
“不遠,不遠,就山里頭!”
“不是,我覺得挺奇怪的,現在這年月,還有人住山里頭呢?”
“那就不知道了,人跟人,能一樣么!人家就好這個,咱也沒法說啥不是!”
“那倒也的確是那么回事兒。”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那,咱們現在過去?”
“現在就能過去。”
“老掌柜的,咱丑話說在前頭,這大老遠的折騰一趟,不能是玩我呢吧!”
“誒呀,老弟,你看你!我都電話確認過了,有好東西,正經的好東西!”
“那行,有您這句話,那咱走吧!”
王小六兒擺擺手,示意老頭兒上車,老頭兒指了指金彪手下的車,王小六兒點點頭,“上車吧!”
老頭兒上車了,王小六兒坐在了副駕駛,金彪的司機開車進山了。
走山路走了半個來小時,在一個小路的路邊停下來了,老掌柜的往山上指了指,“就在這山坡后面,咱過去吧!”
“六爺,我過去不?”
司機看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擺擺手,“不用,你在這里等我,等我消息!要是能談成,我給你打電話,談不成,咱就原路回去。”
“那行!”
伙計點點頭。
老掌柜的咧著嘴,欲言又止,王小六兒看看他,“老哥,錢我都帶來了,差不了。”
“咱帶錢一起過去唄?”
“不能那么說,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得防備點兒不是!”
“那行,那行!”
老掌柜的點點頭,跟王小六兒一起去了土坡后面。
那邊,有一個挺大的木屋,翠煙裊裊的,收拾得還挺干凈,老掌柜的遠遠地就喊,“老趙,老趙!人哪兒去了!出來了!”
“嘶……”
那司機蹲在地上,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看看四周,還沒等他明白怎么一回事兒呢,忽然間,斜刺里走過來兩個年輕人。
兩個人歲數都不大,一個三十多歲,一個也就二十多歲,兩個人沒一個做聲的,就直勾勾地奔著他來了。
那司機瞅了一眼來人,看倆人瞪著三角眼,惡狠狠的,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你們干啥?”
那倆人誰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了司機的眼前,其中一個忽然把手一翻,從袖子里扯出一把鋸了槍管兒的獵槍,不偏不倚,正對著司機的臉,“別動。”
司機汗如雨下,哆哆嗦嗦,舉起手來。
“兄弟,有話好好說!”
“少廢話了,趴下!”
“誒。”
司機真聽話,老實巴交,就趴地上了。
于此同時,那木屋的門口兒,王小六兒坐在小板凳上,旁邊坐著老掌柜,一個略微有點兒瘸的老頭兒提溜著一壺熱茶,走了出來,“你就是那個大主顧啊?”
王小六兒點點頭,“您就是趙先生?”
“哼。”
老頭兒歪嘴冷笑,“沒錯兒,是我!”
“我人都到了,東西呢?”
“錢呢?”
“錢在山下,不遠,東西沒問題,錢馬上送上來!”
王小六兒看看老掌柜,老掌柜忙點點頭,“是是是,就在后面呢,一個電話,錢就來了。”
“把錢留下吧,你們滾吧。”
老頭兒耷拉著眼皮,也坐在了小板凳上,然后悠悠地看了王小六兒一眼,“剛才接了個電話,東西,有人要了,三十萬你拿不走。”
王小六兒斜睨著他,上下打量,“對方給你開價兒了?”
“開了。”
“多少?”
“五十。”
“五十,我也拿得出來,不過,得先讓我看看東西。”
“你真想要,五十也拿不成,起碼得六十。”
“您這,有點兒過了吧,這是不是就是那傳說中的,坐地起價什么的?”
王小六兒不生氣,還笑吟吟地,“您這樣,可不好!”
“這是在山里,規矩,得我定。”
老頭兒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你要是想看東西,也可以,你的錢,留下,再回去,再弄三十萬過來,東西我就能讓你看看。”
“不是,還有這么辦事兒的么?”
王小六兒扭頭看老掌柜。
老掌柜,也一臉苦相。
“你別看他,這里,我說了算,他說了不算。”
老頭兒說完,耷拉著眼皮帶著點兒混不吝的架勢,“怎么的,不高興?不高興你就走吧。”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沒說話,因為此時,他已經看見那兩個年輕人了。
他們回來了,手里,還拿著那個手提包兒。
王小六兒都不用看,不用看也知道,他們手里拿著的,是車上的錢。
那倆人也不說話,直接拎著包兒走到了老頭兒身后,一個跟老頭兒點點頭,另外一個,直接子彈上膛,用那個破獵槍指著王小六兒的腦袋。
王小六兒斜著眼睛看著他,不動聲色,一邊的老掌柜掛不住了,“老趙,老趙!你,你這是干啥呢!”
“你別說話,這里沒你事兒!”
老頭兒說完,又看看王小六兒,拿個笸籮,抓了一把煙絲兒,“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兩條路。要么,你回去,拿錢,咱們繼續交易。要么,你現在滾,這點兒錢,就算賠我的精神損失了。”
王小六兒斜睨著他,“給你的精神損失?”
“老頭子,我正睡覺呢,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把我攪起來了。買賣沒談成,又叨擾了我頭子,難不成,你一個后生,就不應該拿點兒孝敬?”
老頭兒說完,還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我這話,沒毛病吧?”
“老爺子,您這是在明搶啊?就不怕我出去了,報警抓你么?”
“哼,你可以試試。”
老頭兒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歪嘴一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
王小六兒點點頭,“來之前,老掌柜的跟我說,您祖上好幾代,都是山里參把頭,現在看,我倒是覺得,您祖上,更像是土匪啊。”
“都差不多吧,出來混,就混口飯吃。”
老頭兒說完,又幽幽地看了王小六兒一眼,“再說了,閣下,是有錢人,這幾十個兒,對您來說,也不算啥吧!”
“你說對了。”
王小六兒淡淡一笑,“東西在哪兒呢?我看看,要我再拿三十萬出來,也不是不成,但我得看看東西咋樣,值不值,要不然,我再拿三十萬來了,你再玩這一手,我豈不是要賠個血本無歸?”
“你沒聽明白我說的嗎?”
老頭兒一撇嘴,“你要是沒聽明白,我可以,再說一遍。這里,是我的地盤兒,這里的規矩,是我定的,你不愿意,你可以走,錢留下就成。”
“還真就明搶了唄?”
“別瞎說,我都說了,這,叫精神損失。”
“你覺得我能答應么?”
“嗤。”
老頭兒笑了。
他沒說話,歪著腦袋打量著王小六兒,幾乎在同時,那手里拿著槍的人已經走了過來。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王小六兒的腦袋,“你跟誰說話呢?嗯?”
王小六兒轉頭瞅瞅他。
“看我干啥?再看,一槍崩了你!”
“誒誒誒!”
老掌柜的看情況不好,連忙一擺手,“別這樣,別這樣,有話好商量嘛!”
“老頭兒,這里沒你事兒!”
那小子脾氣還挺暴躁,罵了一句,老掌柜的不吭聲了。
“兄弟,要不,咱先回去,再研究研究?”
老掌柜的窩窩囊囊地,有點兒要息事寧人的架勢。
王小六兒瞅瞅他,沒說話,但那眼神兒,把老掌柜的看得老臉通紅。
這一次出來,他做了個中間人,現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說到底他是最沒面子的。
“老爺子,這就是您跟我說的熟人?”
王小六兒話語里帶著幾分調侃。
“啊,這……這……”
老掌柜的直冒汗。
“你廢什么話啊?再廢話,崩了你!”
手里拿著獵槍的還是個暴脾氣,“俺們也沒說東西不賣你啊,你再拿三十萬來,可以談嘛!”
“你把槍拿開。”
王小六兒斜睨著拿槍的人,“有事兒咱們好好說,少扯混不吝那一套,行么?”
“呦呵?”
男人一聽這話,笑了,“不是,這么多年,我還頭一次見著你這樣的!哥們兒手指頭這一動,你腦袋就炸了,西瓜似的!都這時候了你眼皮都不眨一下,你挺牛逼唄?”
“牛逼不牛逼的,不在這一時,我再說一遍,把槍拿走。”
“我不拿走呢?”
“今天,你可能得死在這兒。”
王小六兒斜睨著男人,不冷不熱,來了一句。
霎時間,在場的人都不做聲了,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兒不明白這話什么意思,再看王小六兒,嘴角一歪,冷笑起來,“怎么的,我說的話,聽不明白?”
“你有病吧!”
就在男人用手里的槍猛地一戳王小六兒的腦袋一剎那,王小六兒悍然出手,他那速度,也不知道有多快,男人身子一抖,手里的短家伙已經沒了,幾乎在同時,王小六兒不偏不倚,一拳出去,咣地一下正砸在他的眼睛上!
男人一聲慘叫,直接翻在地上,旁邊兒那個一見不好,立馬抽出刀來,撲了上去,“我湊你么!”
“噗——”
他一刀扎向王小六兒的肚子,哪知道,王小六兒劈手而來,正切在他的手腕上,緊跟著,身形內錯,往前一闖,一個鐵山靠直接將男人撞飛出去!
那老頭兒手里拿著個茶碗,一看王小六兒瞬間打倒兩人,猛地把手往外一甩!
“唰”地一下,一道熱茶噴了過來,王小六兒身形下潛,對著老頭兒膝蓋后面猛地一抄,一下將老頭兒掀了個跟頭,幾乎在同時,一把雪亮的短刀被王小六兒撿了起來!
他攥著刀兒,刀尖兒向下,霎時間目露兇光,一刀就扎了下去!
那老頭兒嚇得“嗷”地一聲叫了出來,“等等!等等!有話好說!”
“你特么現在知道有話好說了?”
王小六兒目露兇光,惡狠狠地,霎時間如兇神附體,嚇人得緊,“晚了,今天你得死在這兒了!”
“等等!容我說一句!”
老頭兒嗷嗷亂叫,“我把東西給你,給你,都給你!”
“東西在哪兒?”
“在我屋兒里!柜子上面又個茶葉盒子,就在里頭!”
王小六兒扭頭看向老掌柜,老掌柜嚇得一哆嗦,趕緊跑去屋兒里,很快就抱著一個鐵盒子就出來了!
“打開!”
王小六兒還是沒松手,摁著老頭兒一聲呵斥,老掌柜的忙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紅布包著的東西,他幾下打開,露出里面一個赤紅的人參,哆哆嗦嗦讓王小六兒看。
王小六兒扭頭瞅了一眼,“就這?”
“爺,這是血參!這是血參啊!”
那老頭兒嚇得口水都流出來了,不住地哆嗦著,他一看王小六兒的眼神兒,就知道王小六兒不是什么善茬子。
他在江湖上走了那么多年,打眼一瞅,就能看出對方是什么路數,像王小六兒這樣的人,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弄不過的!
“我還不知道這是一棵血參?”
王小六兒瞇著眼睛,“老東西,這東西怎么來的,你心里沒數兒么?”
老頭兒一聽這話,猛地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你偷走了我的參王,又偷走了我的血參,你就沒想到我會來找你,是吧?”
王小六兒陰測測一笑,“就你還是參幫的后人呢,參幫的規矩,怎么說的?你都忘了?”
王小六兒咬牙切齒,“本來我尋思著,你要把血參還我,這件事兒也就這么算了,現在看,你個老東西,還真是心黑手狠,像你這種為害一方的畜生,我特么就算結果了你,也是替天行道了!”
“爺!爺!”
老頭兒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身子狂抖,抖個不停,“爺,你聽我說!是我瞎了眼,不識真人!在太歲頭上動土了!我跟你說實話吧,那棵大參,確實是我拿走的,有人出了高價來收的!我一時找不到更好的,之前看到了那個大棒槌,就沒忍住,直接讓我把那大參抬了,賣了!按照參幫的規矩,俺做了不地道的事兒,三刀六洞,我得受著!”
“那參現在在哪兒?!你賣誰了?”
“那參是個老客兒收走的!我不知道給誰了!爺,你放我一馬!我這里有點兒正經東西,值錢著嘞!價值不在那大參之下,您要是愿意,我賠你!我賠你!”
王小六兒將信將疑,上下打量著他,“好東西?什么好東西?那大參在我手里,起碼能值幾百萬!你拿什么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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