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無話，次日天明。
等王小六兒離開省城的時候，差不多也已經是下午了。
郭小姐原本昨天就準備回去的，因為要等王小六兒，所以也等了一宿。
第二天一看王小六兒神采奕奕的，并不十分勞累，郭小姐不由得心里有些納悶兒。
她用腳心都能想到，昨天夜里，王小六兒肯定是被柳婳叫去“加班”了，照理說，以柳婳的本事，就算不把王小六兒弄趴下，他也肯定精神不起來，可現在看王小六兒的樣子，卻仿佛間，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是說歲數不大，年輕力壯，但就這身子骨兒，也確實有點兒驚人了吧。
王小六兒看她一邊開車，一邊還偷偷地瞄著自己，忍不住問道，“你老看我做什么？”
“沒什么，就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柳婳那兒了。”
“去了啊。”
王小六兒也不避諱，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怎的？”
“不怎的，就是，覺得有點兒奇怪。”
郭小姐扭頭看看王小六兒，“我咋感覺，你好像，不累呢？你是鐵打的？”
“哼。”
王小六兒撲哧一笑，然后淡淡地說道，“不就是個柳婳么，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靠在一邊，頓了頓，繼續說道，“別看她看著挺那什么的，實際上，沒啥經驗，我收拾她，比收拾你都容易。”
郭小姐一聽這話，當即有些吃癟，她一撇嘴，白了王小六兒一眼，“你是在挖苦我呢？”
“沒有啊。”
王小六兒扭頭看看她，“為什么那么說？”
“也沒什么，就隨口一說。”
郭小姐繼續撇嘴，“不過，我其實挺好奇的，照理說，柳婳算計你，你應該跟柳婳翻臉才對啊！可我怎么感覺，你好像不太生氣呢？”
王小六兒淡淡一笑，“生氣是有點兒，但也不至于有多生氣，也沒必要，你想想，現如今這社會上混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哪有什么省油的燈，表面上這樣那樣的，那都是虛的，背地里，一個一個，都沒少打著小算盤。要是這種程度還當回事兒，那這一天天也不用尋思別的了。”
郭小姐有點人驚訝地看著王小六兒，“你能這么想，讓我還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被柳婳迷住了，抽身不得呢！現在看，你倒是想的挺明白，看樣子，她想控住你，不容易。”
“我也確實被她耍的團團轉，一度還以為，她是真心想跟我。”
王小六兒一撇嘴，“還是幼稚了，不過還好，都在能控制的范圍內。”
“那我呢。”
郭小姐扭頭看向王小六兒，一挑眉，“以后，在江城，咱們倆就算是一條船上的了！以后，免不了互相幫助什么的！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也算計算計你，你會不會也像是對柳婳似的，不當回事兒！”
王小六兒看看她，“利用我，可以，算計我就算了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還真不想跟郭大小姐翻臉，但你也別惹我，把我惹毛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曲家現在是完了，我估計，倒臺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
郭小姐說著，扭頭看向王小六兒，“這次我上位，不會白讓你跟著忙活的，你有什么想讓我幫忙的，你盡管說，在可能的情況下，我一定，竭盡全力。”
王小六兒想了想，嘆息一聲，“你也不用感謝我，你能上位，其實跟我的關系并不太大，同樣的利益讓我們走到了一起，可實際上，說實話，打一開始我也不是完全奔著幫你去的。我只是在合適的時候推了你一把，也就這樣。”
“話是那么說，但從客觀角度上說，要不是有你，我也上不來。”
郭小姐說完了，還忙里偷閑，在王小六兒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知恩圖報還是懂的！不管以后怎么樣，起碼就現在來說，咱們也算是朋友啦！”
王小六兒扭頭看看她，見她笑嘻嘻的，一撇嘴，“別跟我這兒套近乎。”
“看你說的，怎么的，事后就翻臉啊？人家都讓你那樣了，別的不要求你，交個朋友還不行？”
郭小姐撅著小嘴兒，嬌滴滴地，像是在撒嬌似的。
王小六兒見狀撲哧一笑，“還好意思說呢，好歹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大小姐，不害臊。”
“切，都什么年代了，還扯那個。”
郭小姐咯咯直笑，“今天晚上，去我那兒吧！姐姐我，好好犒勞犒勞你！”
“不了。”
王小六兒長嘆一聲，“我還要去鵝城一趟。”
郭小姐一愣，“去鵝城做什么？”
“見個朋友。”
“那我等你，等你回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郭小姐顯然有些不死心，笑瞇瞇地繼續說道，“不用不好意思，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王小六兒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么，尋思尋思，忍不住笑，他扭頭看了對方一眼，輕聲說道，“可能這話不應該我來說，但我勸你，回去以后還是低調一點兒，現在這個時候，局勢有點兒不穩當，我擔心曲家的人不會那么輕易地放過你。”
“這個我明白，但是，你也完全可以放心。我這次，都安排好了。再說了，我現在已經是長風樓的人了，誰敢輕易動我？”
“就又覺得自己挺行了？”
“我本來就行嘛！也就在你這兒不太行。”
郭小姐又瞄了王小六兒一眼，含情脈脈地。
王小六兒知道她在說什么呢，笑吟吟地，也不做聲。
郭小姐一邊開車，看著前面，繼續說，“誒，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挺野的。”
王小六兒擺弄著手機，“大小姐脾氣，不好伺候。”
郭小姐一聽這話顯然有點兒不同意，她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王小六兒，“你摸著良心說！我還不好伺候啊？我都讓你欺負成什么了！”
“我逼你了？”
王小六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強迫你了，還是委屈你了？”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
她俏臉微紅，然后咬了咬嘴唇，“我的意思是說，其實，我也挺好答對的，沒那么不好對付。”
“主要是大小姐脾氣，別的都還好。”
王小六兒說完了，扭頭看看她，見對方癟著小嘴兒有點兒不高興，又忍不住笑道，“不過，人長得真好看，身材也火爆，就是其實我也挺奇怪的。”
王小六兒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我真就想不明白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沒啥功夫，那腰勁兒可不小呢！蹦迪蹦的？”
“嗤！”
郭小姐俏臉微紅，斜睨著王小六兒一眼，“誒，你這話，是在夸我么？”
“不算，實話實說而已。”
“我原本就這樣，勁兒大。”
郭小姐齜著小白牙，嗤嗤地笑著，“沒看我還有八塊腹肌呢么，而且你也別瞧不起人，我手底下有功夫的，還挺厲害，就是跟你這樣的家伙比起來，差得比較多而已！就平時，遇上個流氓混混啥的，分分鐘我就能打哭他們！”
王小六兒笑了笑，“三腳貓的兩下子，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兒。”
“你好！就你厲害，行了吧！”
郭小姐白了他一眼，脾氣上來了，卻不想王小六兒直接雙手揣兜兒一撇嘴，“有話好好說，別跟我這兒大喊大叫的！跟誰倆呢？”
郭小姐扭頭怒瞪，“你跟誰說話呢？信不信，老娘把你扔下去？”
“喲，威脅我？”
王小六兒也是一臉不服，“要不找個沒人的地方比劃比劃？”
“誰跟你比劃比劃！”
郭小姐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比劃呢！我瘋了啊？”
“那天我記得誰說的來著？不說自己可厲害了么，要揍我，把我揍的呃呃叫！”
王小六兒笑吟吟地瞄了她一眼，“我當時以為多大能耐呢，那么囂張，后來發現，也就那樣兒吧，好像也沒啥能耐！人家也沒怎的她，自己在那兒吭嘰吭嘰地，還哭了！咱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兒哭啥呢！”
郭小姐被說得小臉兒通紅，抿嘴直笑，“你傻子吧？你說什么呢？我都聽不明白！”
“是聽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呢？”
王小六兒一挑眉，“不過，我確實不懂，你說你，哭啥呢？誰怎的你了？”
“廢話！”
郭小姐笑罵一聲，“那還不是因為你！驢似的，不像人！”
“咋的，是我欺負你了？”
“那倒沒有。”
郭小姐羞答答地翻了下大眼睛，然后扭頭看王小六兒，“對了，我忽然想起來了，你好像還沒有車吧？要不，我送你一輛車得了！”
“可別！”
王小六兒一撇嘴，“我不稀罕，而且我連駕照都沒有，也沒法開啊。”
“你連駕照都沒有？”
郭小姐有點兒想笑，“真完蛋！”
“別嗶嗶！”
王小六兒還有點兒惱羞成怒的架勢。
“本來就是嘛，我好幾年以前，就有了！”
她還有些得意，“其實，我還是勸你弄一個，你現在也不像過去了，初來乍到的，現在你也算是一個有錢人了！有身份，有地位，弄一車，也算是留點兒體面！現在不開個好車出去，去夜店玩兒，那些小妹妹都不愛搭理你！”
“哼。”
王小六兒直接笑了，“別拿我跟那些人比好吧？她們看得上我，我還未必看得上她們呢。”
“那倒也是，好車開慣了，坐個出租車什么的，就不習慣了。”
郭小姐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狡黠，還偷瞄了王小六兒一眼，見王小六兒斜睨著她，在一邊嗤嗤直笑，“我說的對吧？”
“你這一天，哪兒那么多話？”
王小六兒斜了她一眼，然后把手機拿了出來。
此時看見手機屏幕上一個來電。
是李書記手底下一個秘書來的。
王小六兒準知道，多半是曲家的事兒，要不就是他爺爺的事兒。
果不其然，他把電話一接通，就聽見對面兒有人興沖沖地說道，“誒，王先生嗎？我是劉秘書！”
王小六兒微微欠身，“誒，您好您好！”
“誒呀，王先生，昨天給你打電話，就沒打通！您現在這是在哪兒呢？”
“我在省城，還沒回去。”
“哦，是這樣，那個，那個李書記的事兒，您給安排得怎么樣了？”
“啊，那個事兒，我跟我爺爺打招呼了，但是我爺那個人，脾氣倔得很，他跟我說，他現在，連執照都沒有，沒辦法給人看病啊！對面要是個平頭百姓，那也就算了，現在知道對面是個當官兒的，他可不敢給看！這不釣魚呢么！非法行醫，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王小六兒抖著腿，倒是對答如流，對面的秘書倒是挺客氣，忙陪笑著，“啊，您說起這個，我還想著要跟您解釋一下呢！那天咱們分開以后，李書記，對您之前反映的事情很重視啊！李書記特意約談了一下相關部門的領導，問了一下這個事情。那邊兒的人核實了一下，發現，確實有人濫用職權，在這里，起了不好的作用。我們李書記非常憤怒，專門開了個會，也對那幾個人做了處分！另外，李書記還交代了，這個事兒，讓我全權處理！”
王小六兒吸了一下鼻子，“那您是怎么處理的？”
“我這不正找您商量呢么！”
對面的男人推了一下金絲眼鏡兒，“相關領導，我已經談好了，就等您點頭呢！您要是覺得還方便的話，我們是這么想的！針對老人家之前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已經責成部門領導跟我一起，去給老人家登門道歉！另外那個執照什么的相關手續，您還得讓老人家準備一下相關材料！您不用自己去，把東西交給我就行！你放心，這件事兒，特事特辦，最慢一周，一周之內，只要材料沒問題，肯定審批到位！您看，這個事情這么處理，您覺得還算妥當么？”
王小六兒嘴角一歪，“誒呀，您看您，劉秘書，這太麻煩你了！”
“誒呦，王先生，可不能這么說！這都是李書記親自交代的事情，那都是我該做的嘛！”
劉秘書嘿嘿直笑，“那您看，咱們什么時候，見個面？”
“晚上吧。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誒，好嘞，好嘞！”
劉秘書點頭哈腰，把電話撂了，另一頭兒王小六兒跟郭小姐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笑了。
“你得努努力啊！借著這次的事兒，要是能抱上李書記的大腿，那以后在江城就算妥了。”
郭小姐看著王小六兒，有些興奮地說道。
王小六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可沒那么大的野心，李書記這里，多半不敢指望，倒是郭小姐的大白腿，我可得抱住了，不僅得抱住了，還得伺候好了！要不然，您這大小姐脾氣一上來，說翻臉就翻臉，到時候，還不得把我趕出江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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