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憋寶人 > 第627章 金瓜
  “我當時被這一問,也忍不住扭頭一看,好家伙,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那石龜,不知道啥時候從石頭的最中間爬到了石頭邊兒上了!他看起來,沒動,但是位置卻變了,我當時也懵了,撓撓腦袋,也不確定是不是動了,因為你想,比磨盤都大一個大石頭,那多少個人都弄不動,它還能自己挪地方?這事兒怎么想,都里外透著邪啊!我跟我一起的小哥們兒你看我,我看你地相互看了半天,我就說,不能吧,可能是看錯了!咱換個位置看!結果我倆從后面繞過去,再一冒頭兒,遠遠地就聽見那山里傳來一個叫聲,哞哞的,就像是那種老牛的叫聲一樣,很沉,很悶,誒呀……”

  黃瘸子直晃腦袋,“我其實不太能確定,但是我們倆,當時都一樣的感覺,我們都感覺,那叫聲,就是山上那個石頭發出來的。我當時非常害怕,我倆嚇得不敢露出身子,就在那瞪著眼睛瞅,但是天太黑了,雨又大,啥也看不清楚,后來也不怎么的,忽然就一個閃電,嘎啦一下,天空就照亮了,就照亮那一下,就看見,那山頂上,那大石龜,呲溜一下就掉下面的水潭里了!我跟我那哥們兒呼啦一下就起來了,趕緊跑,一邊跑,一邊喊,說不好啦!王八下水啦!王八下水啦!大家都被我們吵醒了,聽我們講了事情的經過以后,就趕緊去看,可等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山頂的原本放著石龜的地方,已經啥也沒有了,之后砸壞了的石碑的殘骸還在,然后就看見,那石頭上,一道溝一道溝的,就像是那石龜活了,往一邊兒爬,那種拖動的痕跡你懂吧!”

  王小六兒聽得一愣一愣的,看黃瘸子在那抽煙,忍不住問道,“那之后呢,之后,您老就沒再過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么?”

  “我倒是沒有,但是廟里的和尚老覺得是有人把那東西推下去的,下去了幾次,但是下去之后,再也沒看見那石龜。你想,如果要真是別人給推下去的,那石龜那么重,一下去,不就沉底了么,你順著那懸崖往下找,一找一個準兒,還能跑哪兒去?但是就沒有了,再也沒給人瞧見過。”

  黃瘸子說著,翹起了二郎腿,“那時候,我五姥爺還活著呢,回去以后,我就把這個事情跟他說了,他老人家聽了以后,就跟我說,料想著,那石龜應該有些來歷。那時候天光大旱,其實不是真旱,是山上的石龜想走,憋著大水呢等機會呢。廟里的和尚把鎮住它的石碑敲了,它就借著水走了,那旱情自然就解了。”

  王小六兒縮著肩膀點點頭,“我以前,聽我爺爺說過,那早年間,在西北方向,也流行一個事兒,叫打旱骨樁,就是傳說,一單要是天光大旱,不下雨,多半都是有個什么玩意兒作祟,那時候,有厲害的術士能算出那東西的方位,把它從墳里刨出來,然后用藤條打。”

  “嘿!”

  黃瘸子一聽這話,當時就笑了,“你說的,是旱魃!我還見過嘞!”

  黃瘸子當年,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此時他有點兒得意,忍不住說道,“那旱魃,實是由尸變產生,過去的時候,都是土葬,平均每過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就能有一個,尤其是那些風水上犯了忌諱的地方,一抓一個準兒!后來,不讓土葬了,不是一直讓火葬么,火葬之后,這東西就很少出現了。要說,這旱魃身上,一樣有寶,這旱魃的爪子,能辟邪,靈著嘞。”

  王小六兒很好奇地直了直身子,“您見過旱魃?”

  “見過。”

  黃瘸子點點頭,“不是我們抓的,是一個老頭兒抓的,那時候,老多人了,拿著鐵鍬挖個墳,然后墳里棺材挖出來,那沒啥動靜兒,然后那老頭兒,拿著個斧頭把子,對著管材咣咣咣地的砸了幾下,管材里,就開始有動靜兒了,噼里啪啦的,然后那老頭兒一看,高興壞了,說有了!就在這兒呢!然后一大群人就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里面的東西給逮住了,裝麻袋里,吱哇亂叫!咱也沒看見臉,就看見有個爪子出來了,像猴子爪子似的,全是毛,指甲有這么長,像雞爪子似的!”

  黃瘸子用手一比,然后繼續說道,“那大麻袋一套,就給套住了,然后掉在樹上,一個老頭兒拿著一個棍子那么粗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對著那個東西就打,一打,一股煙!一打,又一股煙,打了能有十幾下,天就開始陰天,等把里面東西打死了,就開始下雨了,誒呀,可神了!我當時不關心那東西死不死,就想拿走它的爪子,但是人家看得緊,不等我出手,就把尸體給燒了,白等了老半天。”

  王小六兒笑了笑,“您要那爪子干啥,還怕鬼啊?”

  “誒呀,這話說的。”

  黃瘸子一撇嘴,“干咱這行兒的,最忌諱這個。”

  “哦?”

  王小六兒忍不住笑了,“您也怕鬼?”

  “何止是那些東西,比這厲害的,多了去了。”

  黃瘸子搖搖頭,“咱們這行兒,有些規矩,對局面的分析,也大差不差,要是按照格局分,按環境的不同,可以將干活兒的地兒細分為八種。其中,威、厚、清、古,為四杰地,多有天靈地寶,均稱為紅羊地。孤、薄、惡、俗為四丑地,鮮有天靈地寶,均稱之為黑羊地。紅羊地,如今越來越少了,想求富貴,哪有踩紅不入黑的?可問題是,黑羊地,十去九不回啊!”

  黃瘸子說這話,有些晦澀難懂,但王小六兒倒還算聽得明白。

  憋寶一行兒,南北兩派,不太一樣,南派稱憋寶為“牽羊”,所謂的“羊”就是“寶”,而這“羊”分“紅羊”和“黑羊”,也就是說,紅羊,生于福地,難找,但不難得,只要能找到,多半風險很小,即便拿不到,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而黑羊生于窮山惡水之間,此類地界,常有邪祟出沒,要么其本身就十分兇惡,要么,方圓百米之內,必有毒物盤踞,想牽黑羊,得有真本事,本事不夠大,或是一時失手,就是俗稱的“牽羊不成被羊頂”。

  當然,紅羊黑羊,多數時候也是北派的目標之一,而北派跟南派不同的地方在于,北派所好,除卻這黑羊紅羊之外,似乎還有“青羊”一說。

  《青羊經》這三個字,大概就是由此而來,只不過,到底啥事“青羊”,連王小六兒的爺爺老王頭兒都說不太清楚,目下來看,大概也許有可能,指的是那些可以為人所用的藥材啥的。

  王小六兒的爺爺老王頭兒,你說他是憋寶人吧,他可能還不算,因為現在王小六兒知道了,當初他爺爺師承九指神丐,主要的學的是醫術,而不是憋寶,因為他爺爺怕鬼,繼承不了憋寶人的衣缽。

  可說老王頭兒不是憋寶的吧,也不是,他確實會憋寶,而且,他的老恩師實是憋寶一行兒大名鼎鼎的人物。

  所以說,其實王守義,只能算是半個憋寶的,所以,有些秘密,他不知道,倒也正常。

  王小六兒很少能跟人聊這些,而黃瘸子,又是正兒八經的憋寶人,所以王小六兒他們倆,倒是聊得挺起勁兒。

  從黃瘸子的口中,王小六兒得知,這黃瘸子的能耐,實際上也是得自張家,但是他自己本身不姓張,他爹姓黃,他媽姓張,所以,黃瘸子實際上算是半個張家人。

  本來,像黃瘸子這種,是沒有資格跟著張家人一起出去辦事兒的,但是黃瘸子那一代,張家的后人,已經很少了,人手不夠,就讓他出來湊數了,但是即便如此,他在那么一伙人里,還算是比較外圍的。

  張家素來排外,黃瘸子早年,也受了不少氣,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王小六兒能感覺到黃瘸子對張家有怨氣,其它的就不管了,這邊兒聊著聊著,又撩起了關于那“金牛”的事情,黃瘸子對王小六兒說,“那金牛,應該是女真人留下的東西。早在幾十年前,張家的上一輩人,就偷偷摸摸地,去摸過一次,但是牛看見了,卻沒能牽到手。那一次不成,短時間內,就沒有機會,沒辦法,只能再等十二年。”

  王小六兒看向黃瘸子,“您親眼見過那東西么?”

  “咋說呢。”

  黃瘸子沉吟半晌,然后繼續說道,“見過算是見過吧,也沒看清楚,大人怕我們礙事,不讓上前,就影綽綽,看見過。”

  黃瘸子說著,“張家祖傳,有一件寶貝,名為占星羅盤,除卻了本家的極少數人以外,基本上沒有人會用。他們有一種特殊的算法,能根據當時的各種情況算出一些靈物的方位,還能算出那些東西出現的時間。這里面的門道,我不懂,但是有人懂。我們這邊兒,和那些當地的人見了面兒以后,起了沖突,后來到了桌面兒上才知道,原來,那些本地的,也在等那頭金牛。”

  黃瘸子吸了一口煙,緩緩地說道,“張家人,算出了金牛出現的時間和方位,那些北派的,也不是白給的,他們也用自己的方法算出來了,我們一照面兒,就約好了,看誰有本事把牛牽走,但是,那金牛,可不是誰都能動得了的,要拿金牛,得需要一個東西,沒有東西,肯定不成。”

  黃瘸子冷哼一聲,“立下約定以后,我們的人,就開始在附近,十里八鄉地轉。當時一群人,假裝成收廢品的,四處尋摸,我們當時也不懂這是要干啥,帶頭兒的讓干啥,就跟著,后來有一天,帶頭兒的就看見我們找的東西了。”

  王小六兒一抬頭,“梢瓜。”

  “對!梢瓜!”

  黃瘸子一拍大腿,“一個老鄉家的院子里,長了一個梢瓜,就跟黃瓜似的那種,挺大個兒,但跟別的梢瓜不一樣,這瓜,焦黃!別的瓜都是綠的,就它焦黃的!我們帶頭兒的一看,當時就面露喜色,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就跟老鄉說,要買幾個梢瓜回去炒菜吃。那老鄉一聽,馬上就答應了,就讓我們自己去摘,結果假裝摘了幾個,去摘那個大梢瓜的時候,老鄉就給攔住了,那老鄉說,這個瓜不能動,這個瓜,有人要了。”

  黃瘸子很氣餒地一撇嘴,“當時我們就說,這個有人要了?誰啊?結果那老鄉說,這個瓜,前兩天來了一伙兒買小貨的,一看見這瓜,就相中了,說是看這個種好,要拿回去當種子,錢都給了。”

  “我們當時心里咯噔一下,準知道,他口中說的那些個人,肯定就是那幾個死對頭,但是怕打草驚蛇,也沒作聲,就在一邊兒夸,說這個瓜,種了多久了?怎么長這么老大?結果那老頭兒哈哈大笑,說沒多久,仨月嘞!算到現在,滿打滿算,九十四天!這瓜還奇怪呢,長出來的時候,就這個色兒!長大了,還一樣!我們這邊的人就笑了,說您還掐算著日子嘞,還知道這瓜多大嘞!那邊兒老頭兒說,誒呀,那可不怎的,我家得我孫子的時候,就是種瓜那天,這我孫子多大,這瓜多大,好算!我們一聽,心里就高興,心說這事兒妥了!就贊不絕口,說這個種真不賴啥的,然后就走了。走了以后,我們一起開會,老把頭就說了,那瓜,咱必須得到,這瓜到第九十九天的時候,就成了,要拿金牛,先拿金瓜。但是當時大家都為難,說那瓜,都讓人盯上了,咱也拿不到啊!我們研究半天,最后找到了那家的兒媳婦,那女的,挺精的,一肚子心眼兒,我們跟他說,咱家有個老人,得了怪病,得用那個瓜,做藥引,想求她想想辦法,把瓜給我們。結果那女的一聽,當時就來勁了,假裝說什么別人定了的東西怎樣怎樣的,就不答應,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錢。”

  黃瘸子冷笑一聲,“我們都是走江湖的,什么樣的人沒見過,當時就問她,說多少錢能行?那女的思來想去,就說一百,當時那時候,一百塊錢,不是小錢啊!我們尋思尋思,也給了,結果那女的拿著錢走了,回來又說,有人出兩百,那個瓜,不能給了。哼,要是擱我的脾氣,上去就給她倆大嘴巴子,但是老把頭忍住了,老把頭說,兩百就兩百吧,等著給老人治病呢!那女人聽完了,心里都樂完了,但是假裝說,那行吧,到時候肯定給你!我們的人就問她,說那瓜給我們了,之前要的人咋辦?結果那女的說,沒事兒,到時候想辦法應付一下!當時我們也沒多想,就想著,等到日子,瓜熟了,金瓜到手,這事兒就成了一半兒了!萬沒想到,到底到最后,還是出了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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