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似有所思，然后又莞爾一笑，輕聲說道，“或許吧，歷史上的事情，過去那么多年了，真的很難說的清楚。”
“肯定是有點兒值得研究的價值。”
老爺子說著，嘆息一聲，“要不然，那779局，為什么一直留到了今天呢。”
“779局您也打過交道？”
“嗯。”
老爺子點點頭，“我去給人看過病，十次里，九次都跟尸毒有關。”
王小六兒忍不住直笑，“那倒正常，那些人，神神秘秘，倒像是一伙兒經常跟那玩意兒打交道的人。”
“其實，現在看來，尸化，是一種能夠延長壽命的辦法，只是，這種方法的代價太大了。”
老爺子說著，“人的壽數，是有限的，誰也熬不過歲月，但有的人，就是不甘心，非想著要長生不死。但人的衰老，無可阻逆，所以為了跨過這道坎兒，這些人，劍走偏鋒，無所不用其極。其中，尸化之法，和采補之法，便是其中最常見的。”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這兩種方法，都有各自的代價么？”
“當然了。”
老爺子說著，輕嘆一聲，“即便是神，也是會死的，那伏羲女媧軒轅黃帝，都不早沒了么？只不過，他們的生命更強大一些。在某種意義上說，死亡，其實是為人類設置的一道禁制，正是因為這個禁制的存在，才能讓人類不斷地繁衍生息，保持著，適度的活力。”
王小六兒點點頭，“就是我挺好奇的，尸化的副作用，我大抵上能知道，這采補之法，又如何呢？”
“采補之法，會上癮的，會陷入重度的依賴之中，這其實是一種病態，而且，所謂的采補，并不能讓人長生不死，這僅僅是一種讓人延長壽命的辦法。我給你舉個例子。”
老爺子捏著煙袋，看向了王小六兒，“紀曉嵐，現在人都知道，其實，紀曉嵐的存在，就是個例子。”
王小六兒點點頭，“那倒是，我聽聞，古書中記載，說紀曉嵐，日御數女。五鼓如朝一次，歸寓一次，午間一次，薄暮一次，臨臥一次，不可缺者。此外乘興而幸者，亦往往而有。”
王小六兒頓了頓，然后繼續說道，“說的是，紀曉嵐這個人，每天都要跟自己的女人發生幾次關系，一天基本上都固定地有好多次，只能多，不能少。甚至后來，還有記載，說是乾隆皇帝找紀曉嵐去宮中有事，紀曉嵐回不了家，后來乾隆見到紀曉嵐的時候，發現這個紀曉嵐，看起來非常奇怪。說他，膚欲裂，筋欲抽，兩睛暴赤，顴紅如火。嚇人得緊。后來乾隆看見了，哈哈大笑，最后賞了紀曉嵐兩個宮女才把這個問題解決。”
“對，對，對。”
老爺子點點頭，“從這描述上看，這紀曉嵐，十有八九，是精通這采補之法。要不然，就他那生活習慣，怎么可能活到八十幾歲才死呢？”
“不過，好像尸化的人，往往能活一百多歲，都不算到頭兒的。”
“那是。”
老爺子忍不住笑了，“一百多歲，都不算厲害的，厲害的，能活幾百歲，甚至更多。”
“嗯？”
王小六兒眼前一亮，往前探了探身子，“您見過？”
“見過。”
老爺子說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憶似的，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緊跟著，頓了頓，這才說道，“按照江湖上的說法，那種沒有失去意識，卻已經出現尸化的活死人，我們統稱其為，尸妖。但通常來講，通常那種活了很久很久的活死人，才被稱為尸妖。尸妖，茹毛飲血，已經不能說是人了。”
王小六兒想起了云爺，然后小聲說道，“我聽聞，這江湖上，曾經有一個大佬，嗜好，吃人。”
“這樣的人，何止一個兩個。”
老王頭兒看樣子是見過大世面，看起來，完全不驚訝，發而笑了笑，“在死亡帶來的恐懼面前，有些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恐懼，甚至，完全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不過，他們也并非甘之如飴，他們也知道這樣不行，但是不得不如此。”
王小六兒很感嘆似的，“可是，為了自己能多活幾天，不惜奪人性命，終究是有點兒那個。”
“但是，有些人，不那么想。”
老王頭兒也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似的，“有些人，有了點錢，就自認為高人一等，說白了，在他們眼里，那些無錢無勢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從古至今，此類人，都不見少。”
王小六兒也深有感觸，“所以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可問題是，窮人的命，不是命么？小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老爺子長嘆一聲，“唉，很多年前，我也是一腔抱負，想要為天下蒼生做點事，可后來呢，在資本面前，碰了個頭破血流。”
“您那事兒，我聽說了。”
王小六兒也是一臉無奈，“聽說，您研究了個方子，能治大病，可您那定價，定的太低了。”
“可不是怎的。”
老爺子也是一臉苦笑，“當時，我研究那個藥，能治一種大病，我那個藥，賣幾塊錢一盒兒，可醫院里在賣的跟我那個藥藥效差不多的，一盒，幾千塊，那個時候的人哪有那么多錢，多數人，都窮，所以啊，很多人得了那個病，沒辦法，要么賣房賣地，要么，就只能等死。所以，我和當時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古方的基礎上不斷地進行嘗試和研究，最后弄出了一款新藥，本想著，福澤蒼生，為自己積累一點福報，沒想到，后來，這事兒讓一個行內人知道了。對方帶了很大一筆錢，來找我們談，要買斷我們的配方。我們沒有同意。他們要跟我們合作，他們還是沒有同意，后來，我們的藥一面市，就沖擊了他們的市場，那些人忍不了了，就想出各種辦法，以我們的藥審批不合規為由，把藥給下架了。”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那后來呢？”
“后來，他們又來了，說要跟我們合作的事情，當時，來談的人給了兩條路，要么，把藥方給他們，和他們合作，要么，就讓我們在這一行混不下去。”
“所以，您選擇了后者。”
“當時不服氣，干就干唄！只是沒想到，那些人的強大，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老爺子說著，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對王小六兒說，“為這事兒，那個跟我一起的兄弟，被人害死了。那只是一個警告，對我的警告。我不服氣，所以四處找人說理，后來才發現，該管事兒的人要么管不了，要么，就干脆不敢管。我們拿不到合法的手續將藥品重新上市，但是，那些等著藥救命的人，不斷地聞風而來。那些人，哭著喊著求我們賣藥給他們，跟我說，我不賣藥給他們，他們就只能等死。我心軟了，自己制作了藥品，賣給了他們，并且跟他們千叮嚀，萬囑咐，說這些藥品，不合規矩，不能跟外面的人說。誰承想，最后還是走漏了風聲。”
老爺子一臉愁容，“我被人出賣了。”
王小六兒也直皺眉，“是曲家那癟犢子出賣的？”
“還不是。”
老爺子搖搖頭，“當時是一個病人，很嚴重的，他當時以為自己的病治好了，去找了那家在背后搞我們的公司。那家公司給了他十萬塊錢，他就直接跳出來，把我給舉報了。都是他們的人，那還不一抓一個準兒？我沒有辦法，被抓進去了，在里面呆了幾年。”
老爺子說著，看向王小六兒，“我痛定思痛，內心里，依然十分不平，后來就寒心了，不做了。一盒藥，我賺幾毛錢，何必呢？”
“那當年出賣您的人現在還活著么？”
“早就死了。”
老爺子說著，搖搖頭，“其實他的病沒有完全治好，只是，他以為自己治好了，我進去以后沒幾天，他的病，就復發了。他收的那十萬塊錢，都用來買藥了，但很快，那些錢就花光了。他沒錢治病，那些人也不理他，最后，這個人去里面見了我，求我不計前嫌，救他一命。但是，我拒絕了。”
老王頭兒有些憤慨地繼續說道，“孔子說，君子啊，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有些人害了病，是命苦，有些人害了病，是天理公道。說白了，他就該死。”
王小六兒點點頭，“您說的，我深有體會。”
“所以說，爛好人，沒有出路的。如果讓我重新來過，我就不像當年一樣了。傻乎乎的，害了自己一輩子。”
“不。”
王小六兒搖搖頭，“您不是傻，您是，心里裝著蒼生，放不下而已。”
一邊靜靜地聽著的奶奶莞爾一笑，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王小六兒又說，“不過，爛好人，也確實做不得。”
那小蘑菇在一邊兒萌萌地眨巴著大眼睛，也跟著露出一個傻笑，正在此時，王小六兒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是錢真人打來的，直接就接通了，“喂？老錢！”
“老弟！說話方便嗎？”
“方便，你說吧。”
“我跟你說個事兒！”
錢真人用手捂著聽筒，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說道，“我接到消息，那個大胖女的和另外一個女的，她們倆，花了不少錢從外地找了個高手，要收拾你！”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什么人？什么級別？”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道消息，我也不敢說就一定是。”
“嗯，那行，我知道了。”
“別說我說的。”
“明白。”
王小六兒把電話掛了，爺爺看向他，“怎么了？”
“沒事兒，一個朋友。”
王小六兒也笑了，跟爺爺奶奶在一起閑聊了一陣子，就帶著小妮子回家去了。
王小六兒泡了個熱水澡，然后坐在榻榻米上擺弄電腦，那小妮子趴在枕頭上，在旁邊兒鼓搗手機，外面大風嗷嗷地，房間里燈光不太亮，窗簾也拉著，倒也暖和。
王小六兒一不小心又熬夜了，第二天中午才起來，這邊剛起來，就看見手機里有未接電話。
王小六兒拿起來回撥了一下，發現是吳秘書。
吳秘書對王小六兒說，“誒呀，老弟，起來啦！”
王小六兒靠在一邊笑著說，“剛起來，怎么了？有消息了？”
“老段，昨天讓我給嚇唬了一下子，軟了。”
吳秘書看起來挺高興，得意洋洋地說，“老段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說是要請你出來吃個飯，帶人給你道歉來的！這不，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估計，你就是昨天晚上肯定是累的夠嗆！還沒起來，哈哈哈哈哈！”
王小六兒伸了個懶腰，“誒呀，哪能呢！昨天晚上睡得晚，也沒著急起來。”
“那行，嗯，這樣的，老段那邊兒，挺有誠意的，我看，要不就給他個臺階兒得了！這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知道，以你的能量，收拾他就跟玩兒一樣，不交事兒，可話也說回來了，大家交個朋友，也不錯嘛！老段這個人，其實還不錯的，我們認識了好多年了，老在一起玩兒，他要真不是個物兒，我也就不摻合這事兒了！所以，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就當賞我一個面子嘛！他都五十多了，也快退休可，你看……”
“到時候再說吧。”
王小六兒揉揉肩膀，“你的面子，我肯定會給，但是他那邊兒，還得看個態度。咱們認識這么久了，您知道我的。”
“明白！明白！”
吳秘書笑嘻嘻地，“那晚上我定個地方，咱們約一下子。”
“嗯，好。”
王小六兒點點頭，把手機放下，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收拾收拾也出門了，去了某高檔會所去見趙老大。
趙老大，也算是江城地面兒上絕對的大佬了，王小六兒知道，他找自己，十有八九跟王金剛的事情有關，只不過電話里沒有明說罷了，這邊兒他過來，剛到電梯門口兒，就看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美貌女子走了出來。
女人個頭兒不高，長得玲瓏俊俏，她似有心事，低著頭，不知道在尋思什么，擦肩而過的瞬間，王小六兒悄沒聲兒地拍了她一下。
那女人陡然一驚，轉過頭來，一見是王小六兒，頓時由怒轉喜。
那大眼睛一瞪，眼里直放光，“誒？你怎么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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