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去…"
第二天一早，舒浩浩便接到了勞務公司打來的電話，讓他直接去某個地方干活，完事兒后再結賬。
這套路舒浩浩相當熟悉。
在不簽任何書面合同的情況下，自己就只是臨時工。
萬一出點什么糾紛，與勞務公司無關。
萬一出點什么意外人歿了，賠償也找不到勞務公司，因為壓根兒就沒有任何合約，自然也節省了保險費用。
對于這種模式倒是見怪不怪。
你說它違反勞動法吧。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你本地人不做。
有外地人做。
你本國人不做。
有外國人做。
“可是，我現在在凌海路這邊，過去的話，會不會有些遠。”
舒浩浩站在酒店的窗戶前，眺望不遠處的一座寫字樓。
“凌海路啊？你打個車去唄。”
對面不以為然的回了一句。
“打車？這邊打車過去，工資不打折也不剩了，這打了折，我還得倒貼吧。”
舒浩浩的語氣相當為難。
“那你坐公交車、地鐵去。”
對面依舊沒有當一回事兒。
“是下午的活么？這里坐過去，應該要兩三個小時，加上走路的時間，下午的活，應該能趕上。通勤時間，給不給算工作呢？還是算一半工作時間？我下了班回來，還得小半天呢。”
舒浩浩答中帶問。
問題，是緊緊跟著回答的。
他一點兒都不擔心對方會因此放棄給他安排工作。
像他這般廉價，又沒有書面合約制衡，全程只有電話通話，就連微信文字聯系都沒有的員工。
干了活，哪怕不給他錢。
他也只能作罷。
即便是有錄音。
錄音只能用作譴責。
不能當做證據。
錄音里，也沒有提及到底要給他多少錢。
皆是象征性的給他一點毛毛雨，都能應付。
兼職，沒有社會經驗，更不懂得如何用勞動法保護自己的學生身份。
會讓對方不至于放過自己這個好欺負的廉價勞動力。
“……凌海路，對吧。”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果然又開了口，沒有直接將電話掛掉，就此作罷。
“嗯，是的。”
舒浩浩點了點頭。
凌海路這邊，不止一個活。
但除了石油企業的活是工作時間最長，最辛苦的外。
其它的活，都比較零星。
工作時間越長的活，自然是要用越廉價的勞動力去。
這樣對勞務公司而言，他們才能賺得更多。
不是資本家，工打得多了，也能夠了解到資本家的思維。
“這樣，我給你一個聯系電話，你找他，另一套工作服，去油宇宙干活，別說我因為你年紀小欺負你。”
對方像是琢磨了一會兒，說完又表現出了一副完全是舒浩浩占了極大便宜的模樣補充說道：“這可是一份好工作，干得好，一天可以掙不少。”
“油宇宙？是什么？”
結果是在舒浩浩的預料之中，卻還是表現出了驚訝來，像是并不知道這樣一個企業的存在般。
“就是一家外企，外文名翻譯過來的名字是石油宇宙國際有限公司，你用地圖導航搜一下就是。”
“哦，好的。”
“那什么，對方是外企，為了顯示我們國家的企業是制度化管理，有著充分的企業凝聚力。在那里面干活，需要有統一的工作服。”
“工作服？沒問題，是找我要聯系的那個人領么？”
“工作服，得付錢。”
“多少錢？能不能少付點？出來干活，我還是想帶點兒錢回去？”
“分批扣吧，一百塊一套，一次扣你十塊錢，沒問題吧？”
對方表現出了充分替員工考慮，以員工為本的態度。
“沒問題，以后還麻煩老總多給我介紹點兒活。”
舒浩浩太了解這種套路了。
定做的劣質工作服，一套的成本頂多十塊出頭。
上面還有特別大的丑logo。
穿在身上，就是移動的廣告。
資本就是如此。
兩頭賺。
不過他還是得哄著。
“油宇宙每天都有活，你要是今天干的好，以后就固定在那兒干。要是表現得好，還可以給你安排額外的活，讓你賺外快。”
“謝謝老總，老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對了老總，你有喜歡抽的煙么？等我拿到薪水，一定不會忘了你對我的栽培。”
“男人嘛，要硬氣。而且我這個人吧，特別的愛國。”
“明白了老總，謝謝您，那我先去干活了。”
舒浩浩笑著應下，掛掉電話的那一刻，臉色冷了下來。
真是好意思要那么貴的煙。
問這話。
主要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工作穩定。
其次，是能保證拿到薪水。
哪怕是只干一天，那他這一天也是會付出勞動的，該結算的就結算。
一天之后，他目的達成，就不干了。
都沒有賺到買衣服，買煙的錢，后面說的一些事情，自然也不用兌現。
一個小時后，舒浩浩找到了聯系人，領到了工作服。
對方不知道是接到了指示被通了氣兒，對他的態度還不錯，只是不時打幾個哈欠，擺出了煙癮兒犯了的暗示動作。
舒浩浩在心里冷哼一聲，面兒上卻還是象征性的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左摸了右摸，然后上前，壓低了聲音：“領導，那什么，今天出門得急，沒帶錢，可以先給我結算么？我保證今天干滿八個小時。”
“先結算？從來都沒有這種先例。”
小負責人眉頭皺了起來，臉也跟著黑了下去。
“突然煙癮兒犯了，想抽煙。不知道領導你平時喜歡抽什么牌子呢？”
舒浩浩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家煙酒店，躍躍欲試的搓起了手來。
“你手機里也沒錢么？”
“我才是高中畢業的學生嘛，都沒有辦銀行卡的，手機里怎么可能有錢。”
“行吧，把你的收款碼拿出來，我轉給你。”
小負責人略微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
然后他裝作無意的道出了自己想要抽煙的牌子。
“謝謝領導，領導我……那邊公司的領導好像在看我們？是不是到了該干活的時間了？不先干活，晚點是不是得扣我們的錢？”
舒浩浩正準備往煙酒店過去，只走了兩步，便站住，回頭指著石油公司的前臺小姐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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