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錚的突然出聲，讓汝南王面色驟然一變。
“你，沒醉？”
瞳孔收縮，汝南王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慌張，沉聲呵問。
今日的酒，是他府邸中的陳釀老酒，別說周錚不過才二十歲，就算是換成那些酒鬼，按照今日的合法，也必定爛醉如泥！
可抬頭后的周錚，扭動著脖頸，活動著自己的雙臂，臉上雖還有一絲潮紅，可雙目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迷離，反倒充斥著一股清澈的精明之感。
這個樣子，哪里像是酒醉的樣子啊！
但他分明親眼見到周錚來者不拒，喝了不知多少啊。
“老子前世喝的可都是高度白酒。”
“號稱啤酒不倒白酒不醉。豈是你們能灌醉的。”
心中冷笑，不過周錚并未正面回應。
“王爺費盡心思，看來果真不只是為了喝一杯酒啊。”
“現在四周無人，所有人都認為本宮醉了。”
“那王爺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周錚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體內那一絲乏意壓制下來，饒有興致地望著汝南王，開門見山。
“哈哈！”
“你倒是一個痛快人。”
“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就直說了。”
“把東西交出來吧。”
汝南王攤開手，和周錚四目相對的時候，一字一句地沉聲開口。
“東西？”
“什么東西？”
眉頭微皺，周錚還是不動聲色。
這種平靜和回答，汝南王并不意外，甚至不由地點點頭。
“在如此情況下，還能這么鎮定，著實讓人敬佩啊。”
“諸位皇子之中，以前你是最被忽略的一位，現在看來，你才是真正的角色啊。”
汝南王的話，不知道是對周錚的肯定認可，還是故意這般說。
“你鐵了心不說，正常情況下本王似乎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啊。”
仰頭望著夜幕中摻雜著的幾顆星星，汝南王的聲音有些厚重。
他本想將周錚灌醉，然后從他口中套出一些消息。
但現在看來，似乎這一招，已經行不通了。
“不過，本王做事，從來都會做好兩手準備。”
汝南王此時聲音很平靜，甚至連心態和神態都很平靜。
只是這種平靜，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之感。
“陛下派你來廬江郡的時候，不知道你有沒有真正的了解過本王？”
“想來，你應該也沒有吧。”
重新望著周錚，汝南王的滿臉褶皺的臉上多了一絲和藹的笑意。
“本王跟著陛下南征北戰，斬殺了無數敵寇。”
“本王手中不知沾滿了多少鮮血，不知多少亡魂命喪本宮之手。”
“陛下曾經親口評價過本王，他說本王最大的特點就是心狠，膽子大！”
汝南王似乎在回憶以往，眼眸中多了一絲波動。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世界，要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比狠斗勇。”
聽到這番話，周錚沒有反駁。
因為他知道，這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人善被人欺，恒古道理。
“大丈夫立于世，做事就要果斷，行事就要狠厲，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就是本王的人生信條。”
“你我本是皇室宗親，是真正意義上的血親。”
“所以，本王勸你，最好將大地坡和雞鳴山得到的東西都交出來。”
即便周錚將大地坡和雞鳴山縱火焚燒，讓里面的一切化作虛無，可同樣不可能瞞過汝南王的眼睛。
“本宮，還是不知道王爺所說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周錚眼睛微微一瞇，可還是矢口否認。
既然汝南王沒有親口說出那兩樣東西，周錚又如何會率先開口。
“是么？！”
“如此的話，那你也不能怪本王了。”
“你死在天封城，本王也會給你一個體面理由。”
“會請奏朝廷，你平定流寇有功，英勇殺敵，不慎戰死。”
汝南王這一次，身上的殺意已經不掩飾了。
“交出東西，本王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否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這，才是汝南王真正的目的！
他要從周錚的手中拿回藏寶圖，要從周錚的手中拿回雞鳴山可能與汝南王有牽連的一些證據。
若拿不到，那周錚周平等所有人，都要死在天封城。
這番話，讓周錚瞳孔不斷轉動。
“王爺可知道，這樣的后果？！”
低吼一聲，周錚目光中浮現出一股尖銳之感。
這一刻，一切都明朗了。
這哪里是慶功宴，這分明就是鴻門宴！
汝南王宴酒，意在周錚！
“后果？”
“這一切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這一切的后果，都是朝廷造成的，這一切的后果，都是天景帝自己造成的！”
“當初本王不顧一切幫他打江山，不顧一切協助他登頂帝位！”
“甚至不顧手足之情，親手斬殺了幾位皇兄！”
“他倒好，以仁義之君之名登上地位，廣布仁德，甚至連當初的遺老遺少都放過了！”
“至于其他的罪過，卻都是讓本王一個人承受！”
“這一切，本王都可以不在乎！”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你過來平定流寇，不該讓你過來插手廬江郡的事情。”
拳頭緊握，汝南王似乎要將這些年埋藏在心中的一切壓抑都一口氣說出來。
“自古都說皇室最為無情，虧本王之前還抱有幻想，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性了。”
緩緩吐出胸口濁氣，汝南王搖搖頭。
“殺了我朝廷不會放過你，陛下也不會放過你，天下更不會放過你。”
周錚挺起胸膛，臉上并沒有太多的畏懼。
“是么？”
“這個時候，你還要騙自己么？”
“本王殺了你，確實有些麻煩，不過也僅此而已。”
“滿朝文武，誰不希望你死？”
“就算是陛下也抱有同樣的目的，真要是殺了你，他們都得感謝本王。”
“至于天下百姓？”
“那些，不過是螻蟻罷了，何懼之有？”
汝南王眼中寒意迸射，他早已做好了權衡利弊。
“光是你汝南王，還殺不了我。”
周錚目光復雜的望著汝南王。
“放心，自然不是本王動手。”
后退一步，汝南王陰笑之下，手掌鼓動。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可汝南王的臉色，卻逐漸陰沉下來。
因為整個周圍，沒有任何動靜，死一般的安靜，安靜的讓人感到一絲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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