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黢黢的槍口對準腦袋，天景帝只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嗡的。
雙目瞪大，額頭上冷汗直冒。
而他身后再度出現了十數道黑影，殺意籠罩周錚，長刀明晃晃對準，卻沒有人敢輕易出手。
天下之間，有這等膽子用槍對準天景帝的，怕也只有周錚了。
關鍵是，沒有人敢賭周錚不會出手。
火槍的威力，世人皆知。
這等近距離射殺，足以將天景帝送到地獄里面去。
“周錚，你敢弒父？”
強忍著心中的慌張，天景帝眼皮不斷跳動，可仍舊強裝鎮定，厲聲呵斥。
在大周，甚至在整個天下，弒君弒父，都是大逆不道之舉。
天下之間，無人敢做出此番荒唐之事，否則必將被萬世唾罵，挫骨揚灰！
天景帝以身入局，在上一次周錚圍攻京城的時候，他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身為帝王，對人性早已摸得透透的了。
所以，他還是在賭，賭這一次周錚仍舊不敢開槍。
可惜，這一次，他沒有在周錚的眼神中看到糾結和猶豫，那一雙眼眸冰寒的可怕，沒有帶任何情感的波動，仿佛周錚用槍對準的，不是他的生父，只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般。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本宮不敢做的事情。”
“如果在今天之前，或許我還會遲疑。”
“可就在剛才，所有一切你期待的可能性，都不會有了。”
周錚瞳孔微縮，聲音中的殺意撲面而來。
天景帝，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著他的面，顛倒黑白，更不應該當著周錚的面咒罵他的生母！
要知道，在周錚的記憶中，在他最小的時候，唯有那一道有些削弱的女子身影一直護著他。
給了他人之初，最原始的關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也是因為那個女人，才讓周錚在接下來的十數年，雖被世人嘲諷恥笑，被天景帝當做棋子，但卻仍舊活了下來。
當天景帝，帶著暴戾和憤怒的情緒，在周錚面前將蕭晴說得一文不值大聲咒罵的時候，周錚對他的感情，就徹底的消失了！
感受到周錚身上的殺意，黑影們也慌張了起來。
可他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敢提前對周錚出手。
“是么？”
“或許，你確實有膽子殺了朕。”
天景帝緊咬牙，他還是低估了周錚的狠戾。
早知這樣，在周錚今日踏足皇宮的時候，他就應該一聲令下，將周錚萬箭穿心！
“不過！”
“朕若有絲毫的損傷，所有人，都要為朕陪葬。”
“包括你，也休想活著離開。”
突然，天景帝仰頭大笑起來。
他固然低估了周錚的心狠手辣，也沒想到周錚身上居然還隨身攜帶著手槍，可這又如何？
天景帝還有底牌，還有后手！
天牢中，有周錚最在乎的人，皇城外還有甘墨和宮檀以及追隨周錚的火槍手。
果然，天景帝此話一出，果然見到了周錚瞳孔中閃爍出來一絲波動。
“你確實有些能耐，受到萬民敬仰，被世人尊重，甚至有刁民不惜用性命護著你的周全。”
“你曾說，民貴君輕，你曾說民為本，本固邦寧！”
“但，那又如何？”
“周錚，你要弄清楚，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強者的游戲。”
“最底層的賤民不過是強者手中的棋子而已。”
眼睛重新睜開，天景帝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
“放眼朝堂，放眼天下，達官顯貴，皇親貴胄，王侯將相，有幾個人是真的站在你那邊的？”
“知道這一次為何朕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重掌朝政么？”
“不僅僅是因為這本就是朕設下來的局，更是因為沒有人真正站在你那邊。”
“一呼百應，他們揭竿而起，朕振臂一呼，各種要員紛紛響應。”
“你，拿什么和朕斗？”
“記住，天下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
身為一代帝王，他早已將這個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今日你殺了朕，你就以為可以重新扭轉局面！？”
“天真！”
“朕就算死了，你也回不到曾經的巔峰，也不可能達到以往的地步。甚至你連這御書房都走不去，就會被亂箭射死。”
天景帝此時已經不再慌張，而是雙目直直的盯著周錚。
他每一句話都很有分量，說的每一個字都相當有力道。
他輕挪腳步，甚至朝著周錚靠攏了些許。
而在天景帝說話的期間，御書房之外，腳步聲噠噠傳來。
由遠及近，很快大量的禁衛軍，就趕了過來。
一時間，氣氛再度凝重起來。
“放下槍，念在父子一場，朕，可以給你一個活路的機會。”
“朕，也可以給那些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從此，山高路遠，只要答應不再涉足朝堂，朕可以當做沒有你這個兒子。”
“君無戲言！”
天景帝看到周錚沒有扣動扳機，忍不住松一口氣。
他趁熱打鐵，繼續開口。
沒錯，他有這個信心！
因為，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該如何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知道，你最大的失敗在哪里么？”
突然，周錚面容抖動。
“哪里！？”
龍眉緊蹙，天景帝輕聲沉問。
“看似果斷，卻猶豫不決。”
“看似堅定，卻徘徊不定。”
短短八個字，卻讓天景帝有些懵，顯然沒聽懂周錚這句話的意思。
“你明明就想要我母妃的東西，你明明想要殺了我，卻道貌岸然布局二十年。你明明心狠手辣卻要裝出一副仁義道德，你分明殺人無數卻想流芳千古。”
“今日，我也教你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人。”
周錚咧嘴一笑，可這一笑，卻讓天景帝心跳猛地加速，一股不祥之感，驟然升騰起來。
“當我將槍舉起來的時候，也就沒打算放下。”
“你說我不敢動手！？”
“很抱歉，你猜錯了。”
話音落罷，周錚在天景帝惶恐的目光中，扣動了扳機。
嘭！
悶響之音，驟然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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