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
整個山洞都在搖晃著。
陸晨卻穩穩地坐在一旁。
李一二驚呼著看去,這幾日他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躲避妖獸追殺的日子絲毫沒有讓他感覺到穿越危險帶來的刺激,而是深深的恐懼。
他走過大川,走過險山,走過無人都膽寒的危險境地,都不覺得害怕,可這一次他真的怕了。
那個沒有頭,頂上全是牙齒和血盆大口的妖怪,已經在他的內心種下了一棵無法磨滅的種子。
當一個膽大的人突然會開始害怕的時候,他就會變成這個世界上膽子最小的人。
李一二是一只驚弓之鳥,驚呼著,大叫著,“走!走!走!”
三聲叫喊,剩下的人們早已向洞口外跑去。
可此時,六兒沒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指著陸晨的方向道:“他……他怎么辦!”
李一二看向仍舊在地上坐著的陸晨,心中已慌了,沒有顧及他,而是一邊將秦姑娘背在身后,一邊叫道:“走啊!”
他期盼用這樣的混亂掩蓋內心的糾結,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救那個少年。
他只知道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他的心很痛。
可是,他太怕了。
轟然。
地上開始塌陷,兩個人陷入了漩渦之中,骨頭被鋼筋鐵骨咬斷的聲音如同天雷在耳畔炸開。
這一刻,李一二幾乎全身都沒有了力氣。
可是他還不能死,他還要跑,要活著。
沖!
沖出洞穴!
李一二內心怒吼著,祈求著,直到最后一步踏出洞穴時,他整個人都癱軟地倒在地上。
石塊倒在地上,擋住了那個洞穴,他回頭看去時,山脈之間只下了他和身后的秦姑娘。
他放下秦姑娘,回想起了什么,沖到了山洞口,大聲地叫喊著,“六子!三兒!八里!”
他們都在哪兒?
他們人呢!
李一二攥著拳頭看著面前的一切,跪在了地上。
風,似乎又要開始吹了。
……
陸晨仰起頭。
漆黑的山洞之中,一雙銀黃色的眼睛出現在了不遠處。
那是一頭一階妖獸,實力差不多在練氣五層左右。
面目可憎不說,渾身充滿臭氣。
那妖獸看了看陸晨,眼睛眨巴了幾下,張開了嘴巴。
‘一階妖獸開靈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可笑至極……我怎么能覺得它能懂得害怕?’
陸晨自嘲地笑了笑。
可就在那妖獸撲過來的瞬間,一個小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個身影張開手臂,單手抓著一把長刀,赫然佇立。
“你為什么不跑!”
六子叫道,“這東西吃人不吐骨頭,你為什么不跑!我看你面色慘白,是不是跑不動了!”
陸晨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會來救自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少年的個頭并不高,長發束起,頗有一番將士風采,手中拿著長槍,一臉英氣,看上去也不過和自己差不多大,十三四歲的年紀。
他展開刀道:“你跑,我來攔住它,據我估計,我只能攔住它一下,第二下,我們就要一起分頭跑了。”
陸晨問道:“你憑什么認為你能攔住它一下?”
六子道:“此獸雖然是個妖怪,卻不怎么聰明,只知道張嘴咬人,我手中長刀雖然不如他的口齒鋒利,但插入嘴中應當可以緩解咬合之力,如此,我便可以擋一下!”
陸晨不免贊嘆,這個法子,自己也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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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的風景被風雪吞噬之后,這里的百姓還是在夾縫里生存了下來,茫茫雪原之上,也有無數的村落,它們都散落在各處,在這個悲情的大地上,求得一線生機。
而在大雪之中,佇立著一間客棧。
灰蒙蒙的穹頂壓著風雪,似乎給了趕路的人們一絲喘息的機會。
客棧的燭火在平靜的雪夜里,耀眼奪目。
客棧的主人姓王,叫王孫來。
他雖然叫王孫來,但是六十七歲的高齡,只有一個孫子,每每想到這點,他都會咒罵自己的八個兒子,全他娘的窩囊廢。
當然,除了老八,只有他給自己生了一個孫子。
可惜,老八死了。
他在這里已生活了大半輩子,這個客棧也是他唯一的生活來源。
能走到這里的人本就不多,自然客人也不多,可但凡有客人來,王孫來都能保證自己賺個盆滿缽滿,畢竟他這家客棧比黑店還要黑。
黑店是做殺人越貨的勾當,沒有什么回頭客不說,風險還極高,若是惹上了權貴、武行甚至軍人,就要把全部身價都搭進去。
可是王孫來的客棧不僅有回頭客,還深受各種客人喜愛。
因為這里什么都有,就是貴。
誰不想在塞外的荒漠雪原之上,吃上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喝上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
就連江南特產的杏仁酥,這里都有不下百斤。
王孫來正站在自己的柜臺后面,催促著自己的三兒子和四兒子趕緊把酒水端上來,然后讓五兒子去催他的大嫂和二嫂,把切好的牛肉放在火鍋里,給面前的大爺們伺候好了。
足足十二個人,王孫來這輩子都沒有接過這么大的生意。
十二個人坐了三桌,均是披著大韶將士的甲,一眼便可看出,坐在最中間的一個中年人是他們的頭兒,一副瀟灑的模樣。
幾人正看著中間十三歲的孩子笑。
那孩子也披著大韶的甲,只不過這甲胄的尺寸似乎有些大,盡管他已經將上衣勒緊,可下擺還是蓋到了膝蓋上,尤其腰間那把長刀,都已經拖在了地上。
將士的頭兒笑嘻嘻地看著孩子,問道:“喂,小子,你是誰家的娃兒?”
那孩子仰著頭,十分正色道:“王煦家的,我已不是娃兒了,可莫要叫我娃兒。”
聽聞這幾句話,士兵們哈哈大笑,有一人問道:“娃兒,你叫啥?”
那娃兒哼了一聲,絲毫不害怕這些士兵,朗聲道:“我叫孫樊威,威武的威!我以后要做大將軍!要帶兵打仗!”
這一聲又惹得眾人哄堂大笑,有人指著孫樊威頭頂的虎頭小帽子道:“大將軍可不戴這帽子。”
孫樊威立刻護著腦袋,叫道:“你懂什么,這虎頭帽可是我娘親手給我縫的,有什么可笑的!難不成將軍就不能戴虎頭帽了?我偏偏要做一個戴虎頭帽的將軍。”
一人哈哈大笑道:“你要當哪個軍隊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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