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里的玫瑰遞給她。
很溫柔的開口。
“生辰快樂,瑩瑩!”
“以后你每年生辰、任何一件有關于你的事,我都會用心參與!”
蘭心輕輕碰了主子一下。
趙梓瑩才終于回過神來。
生辰?
哦,原來今日是她的生辰。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
盡管她表現得平靜,心底終究還是被負面情緒充斥,腦子里混沌一片,若不是他提起,自己竟忘了這日子。
她低眸看著那束花。
陽光照在上面,是那樣的熱烈!
曾經,她也如玫瑰一般熱烈,可惜……
接過玫瑰,隨手交給了蘭心,很淡的笑了下:“多謝,不過這樣的話不適合在我們之間說。”
顧尛總歸有些失落,不過他還是笑著,說:“家里廚子的手藝你定也吃膩了,我定了你最喜歡的那間酒樓,他們有新菜色出來,我們一起去試試。”
“不必麻煩,沒胃口。”
顧尛皺眉,繞進了屋去,輕輕蹲在她身側,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事,喝點熱水就好了。”
“水又不治病!”
趙梓瑩“恩”了聲,收回手,繼續繡花樣。
蘭心沒忍住,小聲嘀咕:“水治百病的也是你,這會兒倒是知道水不治病了。”
顧尛一窒。
是!
之前他混賬的時候,看到她不適,大多時候都以為她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偶爾開口也不過跟她說“喝些熱水”……
“對不起,是我不好……”
趙梓瑩搖頭,低聲說:“顧尛,你真的不必這樣低聲下氣的演戲。”
心意一再被否認,他有些急:“我不是在演戲!”
意識到自己的語調有些沖,立馬又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兇你!”
趙梓瑩不在意了,自然懶得計較,淡淡點頭:“恩,就當你是真心的吧!可你這點真心,比之你的仕途、比之你的摯愛、比之你的家人,又算得什么?”
“就如你一直以來所想的那樣,世道允許男人三妻四妾,成親兩年對你沒有納妾已經夠給趙家面子,憑什么還要管你心里喜歡幾個呢?”
顧尛錯愕!
沒想到她竟這樣清楚自己曾經的想法!
“那是從前!現在不是了……”
趙梓瑩抬手,輕輕描繪他的眉眼輪廓。
心里想著的,是當初愛她的那個顧三郎。
聲音因為思念而沙啞:“這世上會有一心一意的男子,但絕對不會是你顧尛。對你來說,失去、和離,甚至是跟某個喜歡的女郎生死分離,就跟摔個跟頭一樣,是會疼,但永遠不會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可對于我這樣無用無能沒有偉大理想的女郎來說,是會要去我半條命的重創,我經不起你一而再的背刺和欺騙!所以,不管你現在的真心又多了幾分……我都不想要了,消受不起你的施舍。”
頓了片刻。
她笑了笑,帶著壓抑的清愁:“顧尛,承認吧!你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你只是還沒享受夠我的身體,可我的身體又還能年輕飽滿多少年?”
“你只是不服氣,不服氣現在的自己、輸給了曾經的自己。可事實上,從頭到尾輸掉的……只有我啊!明明我的愛人就在我面前,我卻再也得不到他的全部眼神!”
“所以,你不必耿耿于懷,真的!”
顧尛握著她的手僵住。
趙梓瑩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在婚姻的前兩年三個月里,你無視我、誤會我、傷害我,占盡婚姻的好處,卻從不付出。”
“后來的這三個月里,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動了心,卻一次次親手把刀子扎進我的心窩里,去維護林安氏。”
“我想不出來跟你繼續這樁婚姻的意義?我不信你,我不信這一次我原諒了你之后,你真的會有所改變,而我再也消受不起你的又一次羞辱。”
顧尛聽得心臟麻木的痛:“不會,不會了!”
趙梓瑩冷靜的面容帶著淺淺的悵然和難過:“這句‘不會’,這三個月來我聽了無數遍,你做到了嗎?”
顧尛說不出話來。
“給了你那么多次機會,你都沒做到,我憑什么再相信你?”
“……”
“我若再信了你,回頭林安氏一哭一鬧要上吊,你一定會跟我:我虧欠了她的,我要安撫她、陪伴她!趙梓瑩,你既然愛我,就得接受我跟她糾纏一生一世……我就活該被你傷害嗎?”
“到時候,她有你的陪伴和憐愛,活得好好的!我呢?被你逼到絕望崩潰的我,要怎么辦?”
“你想過嗎?”
顧尛急道:“我知道我做錯了!但那絕對是最后一次了,瑩瑩,我知道你的底線在哪里,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趙梓瑩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對三郎的思念和愛,讓她像失心瘋了一樣一再包容他!
“你一次次傷害我,不就是在壓迫我的底線么?一旦我再次原諒你,你就認定了我是可以隨意羞辱的,你會為了林安氏、為了任何一個你在意的人,無止盡的傷害我!”
“再否認,你也是這樣的人。”
曾經的一次次冷落,顧尛確實有這樣的試探心思在里面。
原來她一直都是明白的,真正不清醒的人是他!
顧尛有些有些喘不過氣來:“我……”
“我的心不是石頭,被一而再的重創,是會碎的!顧尛,我是會死的!”趙梓瑩微笑:“可是很顯然,你沒有想過,你只會自私的向我索取無止盡的包容、索取單方面的愛!”
“你看!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那我為什么還要給你機會?”
這幾日里,他多次嘗試剖析他和林安氏之間的關系,可到最后,他無法讓她體諒自己的難處,卻越來越清晰的認識到在這樁婚姻里,自己有多么的自私可怕!
他現在真的想要跟她好好過下去!
可他卻不知道拿什么讓她相信,相信他的心意。
“瑩瑩!瑩瑩你聽我說,我……”
趙梓瑩打斷了他:“顧尛,就這樣吧!”
“你……搬回顧府去,我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我這個人、于你而言,其實根本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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