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逼我們的。”
阿克圖爾斯·蒙斯克在休伯利安號艦橋控制臺閃爍著的火花和嗞嗞的電流聲中說：“這些蟲子會在敵人的身上大快朵頤，地球人必須得為他們的侵略付出代價。”
“在他們的身上撕肉！狠狠地咬！”
這個時候，奧古斯都這位和藹可親的兄長一手錘在了星圖臺上，深灰色的雙眼直放光。
阿克圖爾斯不是革命軍塞伯魯斯計劃的直接負責人，但他一直都是這項計劃的推崇者和參與者。操控異蟲替代人類士兵固然很好，僅憑能大幅減少革命軍士兵傷亡就足以讓奧古斯都放下成見。
“α，希望你主宰蟲群的本領并沒有退化。”奧古斯都對著那只因展露靈能而渾身都散發著炫目光芒的腦蟲說。
作為革命軍家養腦蟲，阿爾法蟲每天除上班打卡地配合異形生物學家進行與主巢心智有關的實驗以外，就是下班躺菌毯看電視，喝可樂吃薯片。
這是一只出生時間不足一年的年輕腦蟲，論資歷和經驗當然比不過達戈斯那樣的蟲群霸主。它顯然更加容易控制，但在腦蟲中絕非強大。
“這不會比我在聯邦戰旗社區同時開兩千個小號跟那些人類對噴更難（BattleFlag，由聯邦陸戰隊發行雜志的衍生網絡社區)。”腦蟲α彰顯出其作為一名蟲群之主的自信。
就和主宰一樣，腦蟲在指揮數百萬上千萬異蟲時能夠做到一心多用，同時控制不同的族群。而同為高等異蟲的蟲后之所以不會像腦蟲那樣擁有一整個氏族，因為她們的職責已經特化為守護巢穴和繁育族群。
每一艘革命軍飛船中都有奧古斯都從阿塔尼斯那里順來的凱達林水晶通訊器，因此各個船長立即就執行了元帥的命令——這些設備當然只是外借的，星靈帝國也不支持外匯交易。
在休伯利安號的舷窗外，只等艦隊船員手動撬開艦船的艙門，大量排好隊的異龍就從愈百艘運輸艦中展翅起飛（飛龍靠排氣孔飛行，扇翅膀是本能），宛若蝙蝠群一般從四面八方逼近UED艦隊，接著就是爆蚊和體型更大的蟲群吞噬者。
一部分異蟲的身體上還有著機械外骨骼改造，包括大如車燈的機械義眼和火箭助推器，這顯然來自于塞伯魯斯工程的科研成果。不過這大都是華而不實的設計，見效甚微。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從革命軍艦隊貨艙中起飛的異蟲就多達上萬。即使這相比于真正的蟲群而言只是渺若星塵，但那也是遮天閉日。
“蟲群渴望鮮血。”腦蟲α嚴格意義上而言就是個冷血的怪物，它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屠戮之前的遲疑。在腦蟲的控制下，成千上萬的異蟲勇士在UED艦隊的炮火中前進，撕碎了它們所遇見的每一艘飛船每一個敵人。
“蟲群正在沸騰，我們侵吞世界。”
正在進攻革命軍的UED艦隊明顯猝不及防，無論是艦長和船員都沒有做好與異蟲交戰的準備，但并不意味著他們會就此退縮。
UED艦隊裝備著遠超泰倫戰艦的集束火箭蜂巢和強激光武器，火力普遍強于聯邦艦隊。在一團團亮熾的閃光中，密集的火箭彈和橫掃黑暗深空的橙紅色激光束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熾熱弧線，打出了星靈艦隊那能量光束刺破太空開辟戰場的威勢。
成群成群的異龍被激光炮和集束導彈打成碎片，大塊大塊的殘骸和鮮血在真空中飄散。
奧古斯都站在艦橋上，臉上不斷地被炮火的光芒所照亮。由于休伯利安號的感應器都在電磁脈沖波的影像下要么損壞要么時常斷線，僅憑肉眼很難一覽整個戰場。
僅從革命軍艦隊到UED艦隊的距離以及覆蓋的范圍就超過10個天文單位，與此同時仍然有雙方戰艦和船只躍遷進入戰場，多不勝數的艦舨在炮火和星辰的光芒里熠熠生輝。
“釋放更多的異蟲。”奧古斯都冷酷地說：“拋出所有的運載異蟲的船艙，統統丟給UED。”
“統統發射出去。”阿克圖爾斯少將補充說。
像是丟出了千百個躁動的蜂巢，炸動的蟲群成倍成倍地增加，還在堪堪運轉著的休伯利安號生命信號探測臺上的數字正在瘋狂的跳動，艦橋上閃爍的紅光變得更加耀眼起來。
僅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約有二十萬異蟲飛向UED艦隊。這些異蟲多來自于革命軍捕獲的蟲卵，其余的則是由腦蟲α捕獲的野化個體。這個數量也許無法立即淹沒敵方艦隊，但已經足以讓對面的地球人肝膽俱裂。
在革命軍治下那些曾經遭受過異蟲入侵最后幸免遇難的世界，奧古斯都會應當地居民的請求派出精銳士兵組成的除蟲部隊根除藏身在崇山峻嶺或是地下洞窟中的異蟲蟲巢，而蟲卵則會被帶回研究。
泰倫聯邦的前車之鑒讓奧古斯都將異形實驗室設立在了那些遠離人類文明的遙遠世界，僅在安提加和尤摩揚設立塞伯魯斯的分支機構招攬人才。也是有一只腦蟲，奧古斯都才下定決心這么去做。
事實證明，腦蟲確實是無價之寶。
相比之下，直接驅使一只腦蟲就合算得多，只是這只腦蟲并非完全聽話罷了。
“雖然我遠不如以前那么心地善良菩薩心腸了，但是，跟蟲子一起打仗讓我感覺不自在。”泰凱斯·芬利最近是老實多了：
“我們的許多兄弟都曾經死在異蟲手里，這會讓那些還背負著痛苦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怎么想？”
“但如果沒有異蟲，那么斯托科夫早已在此全殲整個革命軍艦隊。”凱瑞甘為泰凱斯身上那金子般的人性而感到詫異，這大概是這個老流氓沒有墮落為大魔頭的原因。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奧古斯都帶來了異蟲，那么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斯托科夫在塔桑尼斯星系布下了陷阱，但奧古斯都早已無數次推演過對方的計劃。
“覆蓋塔桑尼斯星系的電磁力場讓我們所有的戰艦和飛船都成了活靶子，異蟲是取勝的關鍵。”
成群的異龍在接近UED戰艦的時候遭受了密集火力的毀滅性打擊，漂浮在深空的殘骸像灰盡一樣層層疊疊。但當第一支異龍穿過彈幕使用利爪鉤住艦舨時，形勢立即發生了逆轉。
不斷有明亮的火球和雷霆般的電流在遠方的黑暗中乍現，那是成群結隊的爆蚊撞擊在戰艦上，其身軀在撞擊的剎那在化學方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質變，一個個翼展愈二十英尺的怪物不亞于大號的太空魚雷。
形似巨型大黃蜂的蟲群吞噬者在極遠的距離噴射出大團高速噴濺的腐蝕性酸液孢子團，在UED艦隊閃亮的艦舨裝甲涂層上蝕出一道道丑陋的瘢痕。
不斷有UED戰艦和護航船只在炫目的火光中爆炸，高聳的合金鋼側舷和排出的巨炮足夠讓他們蔑視科普盧星區中任何一支人類的武力。
但異蟲的作戰方式恰如瘋狂的蜂群，那些致命的爆蚊甚至是敵我不分的。只要時機成熟，幾只爆蚊就可以穿過一艘傷痕累累的瓦格雷導彈護衛艦，將這艘戰艦和已經進入其中的異龍系數一同毀滅。
奧古斯都等人彷佛是在欣賞一場壯觀的煙火表演，這絢美麗的煙火與這里相隔極遠，最近也相當于地球到月球的距離。煙火以燃盡UED戰艦為代價，帶著夏花般的絢爛。
“這是必要的代價，死幾只蟲子總比死人好。”阿克圖爾斯嘆了口氣：“死的不是它們，就是我們。”
“既然是這樣，那該怎么選擇我想不會有人有任何的遲疑。而且，我不認為你有更好的辦法對付UED的電磁干擾武器，它們在現代戰爭中是顛覆性的。”
“后方的異形實驗室里養著一只好吃懶做的腦蟲，這在革命軍中不是秘密。它是我們第一次捕獲的腦蟲，當時這件事著實是振奮人心。”奧古斯都說：
“我們不是要向惡魔尋求力量，而是要駕馭惡魔。”
即將與異蟲一同作戰這件事在革命軍戰士中產生了較大的影響，讓那些曾經對異蟲留有痛苦回憶的戰士深感不安，這并沒有影響奧古斯都的聲譽或是動搖他的地位。
既然動用異蟲是為了減少戰士的傷亡，那么戰士們也就勉強能夠接受。畢竟他們也曾經與星靈一同作戰過，和蟲子打交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而如果想要驅使一支蟲群，那么捕捉一只腦蟲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在腦蟲的意志下，蟲巢方能高效運轉。控制異蟲絕不是通過植入腦部控制芯片或化學藥劑制造再社會化士兵那樣簡單。塞伯魯斯計劃自啟動至今已有四年，但依然收效甚微，這倒不是處于該計劃科學家的無能。
最關鍵的一點在于，高等異蟲是直接在主巢心智的基礎上通過靈能控制其他異蟲的，這意味著除非以機械神經再造技術完全替換異蟲個體的大腦神經，否則腦蟲可以輕易地取得塞伯魯斯異蟲的控制權。
但是目前而言，那樣做根本就是在往無底洞里撒鈔票，實在是代價高昂。如果塞伯魯斯執行委員會無法降低半機械異蟲的造價，那么那始終都是一種昂貴的奢侈品而無法量產并投入戰場。
令人不安的沉默中，奧古斯都只能看著遠方的深空中時而炸現閃耀的花火。
趁這個時候，休伯利安號的工程師正在撲滅起火的線纜搶修損壞的設備，最起碼先要讓基本的通訊恢復正常。所有的革命軍戰艦上都在進行著這樣的工作，在嘗試著讓這些城市般巨大的龐然巨物再次動起來以前，它們只會是UED艦隊的活靶子。
相比于大型戰艦，護衛艦級別的戰艦和更小的船只在電磁脈沖波的沖擊中受到的損傷更大。得益于泰倫聯邦重工業的模塊化設計，如今各種船只的設備元件和線路都是可以大規模復制生產和更換的，這使得大部分損壞的系統都能夠修復而不必擔心找不到零件。
奧古斯都只希望線路起火和爆炸帶來的人員傷亡越少越好。
但只要UED在塔桑尼斯的電磁力場生產設備還在工作，革命軍艦隊就難以抽身而出。
“敵人正要撤退，他們退卻了。”腦蟲α在這時說：“我需要更多的異蟲才能追擊這些人類，主宰也難打無兵之仗。”
“把它們給我！”
這時，這只腦蟲才像是真正的蟲群主宰，殘酷而冰冷。對于對人類游戲頗有研究的腦蟲α來說，操控蟲群作戰不過是這是一場精妙的微操，儼然宗師級即時戰略游戲大師。
“夠了。”奧古斯都可不會真的讓這只腦蟲掌控足以毀滅所有人的異蟲：“不用理會正在撤退的敵人，我需要你給我帶來一些俘虜，軍銜越高越好，最好是技術兵和指揮官。”
“你知道UED的軍銜等級，我不認為一只能夠聽懂人類大學課程的腦蟲會對這一無所知。”
奧古斯都需要一些UED高級軍官以獲知電磁力場發生器的部署位置，破壞這些設備以后才能繼續向塔桑尼斯推進。
“你這是在逼腦蟲下蛋，辦不到。”腦蟲α那沒脖子的腦袋一歪，像是在感到疑惑。
“人類不向異蟲投降，除非他們害怕得就要發瘋了。”
“這就是人類的可貴之處。”凱瑞甘哼了一聲。
“你知道該怎么做。”奧古斯都對腦蟲說：“我的科學家告訴我，你的智力很高，是人類小孩的......”
“吼，如果你是在懇求一位偉大的蟲群之主的話。”腦蟲打斷了奧古斯都所說的話：“當然，我滿足你。”
“然后，你得命令所有的異蟲返回原來的飛船——每一只都做過標記，你沒有偷奸耍滑的機會。”奧古斯都說。
“好吧，人類總是貪得無厭。”腦蟲說。
隨后，在一個剛剛被修復的攝像頭拍攝畫面中，UED艦隊正在四散而逃，返回塔桑尼斯主星。一部分千瘡百孔的戰艦被留了下來，上面到處都是火焰，空著的地方則爬滿了異蟲。
對于敵人而言，這一定是一場噩夢。奧古斯都幾乎已經聞到了傷者身上的血腥味和燒焦尸體的焦湖味，但那只會使得他的心愈加冰冷，讓他擊敗斯托科夫和UED遠征軍的決心更加堅定。
“斯托科夫，我們兩個人的手中已經沒有多少好棋可以下了。”奧古斯都說：
“讓我看看你下一步該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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