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深海余燼 > 第二十九章 墓宮信息
  眾人全部收拾好沒多久,果然下雨了。

  大早上就看不見太陽,現在更是陰云密布,雨絲密集,一點點打在泥土之中。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會兒下,真是日了狗了。”詩酒不想參與虞幸和卡洛斯直接詭異的比試,早早站到門邊,對著老天發脾氣。

  她站了沒一會兒,天上轟隆一聲,竟然開始打雷,雨勢驟然滂沱。

  “靠。”詩酒翻了個白眼,插著兜走回來,一屁股坐下了:“得,等著吧。”

  小隊有傘,可是在危險重重的山林里,傘只適合在隊伍停下時擋擋雨,如果要行進,打傘太累贅,而且雨天視線被遮擋,太不安全。

  山中的雨有規律,又沒有規矩,有時候下幾小時,有時候連著下幾天,只有常年住在山腳的人才能推測出時間。

  重陰山顯然沒有長駐人口,所以這雨什么時候能停,只有少數人能說得準。

  好在,隊伍里就有那么幾位“少數人”。

  “林,你不是學地理的嗎,看看環境,推測推測?”尤妮卡佛系地靠在行李堆上,姿態慵懶,用手梳理著金色的卷發。

  她腹部的繃帶已經換過一遍,看起來十分精神,就跟不疼似的。

  一向冷性子的林看見尤妮卡,居然稍微有點臉紅,他偏開目光,才道:“重陰山地形太復雜,我沒做過測量,也沒有數據,算不出來的。”

  尤妮卡“喔”了一聲,又看向另一個中年男人:“那威爾呢?占卜一下?”

  威爾就是小隊里的占卜師,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頭發是自然的深棕色,長得人高馬大。

  威爾對尤妮卡不太感冒,他望著天上的烏云,聽著嘩啦啦的雨聲,覺得還挺輕松。

  這幾天氣壓低,人也透不過氣,這場雨一下,后面就會輕松很多了。

  他道:“可以占卜出來,但是打雷了,估計是陣雨,等我占卜出結果,說不定雨都停了。”

  “經常占卜的人就算不專門去占,預感也很準。”卡洛斯從后面走過來接上話,笑道,“我相信威爾說的會應驗。我們可以再等一會兒,雨一停就出發。”

  “正好,趁這個時間,可不可以幫我補一補信息?”剛才才嘲笑過卡洛斯的虞幸也跟了上來,表情正常,仿佛是個正經人。

  就算沒有這場雨,他也會在路上,趁所有人都清醒的時候把墓宮的信息拿到,不然等到了活尾巴湖,他就要帶人下水了,總覺得少了一個籌碼。

  “San還不知道這些嗎?”尤妮卡神色慵懶,把玩著發尾,尾調上挑,頗為誘人,可惜隊里的人早就習慣了她無時無刻不在釋放的誘惑力,免疫力已經很強了,而新人虞幸則更不會把她當回事。

  虞幸朝她笑了笑,他隨意聽八卦也知道這女人是個交際花,在隊內的男性當中人氣很高,還十分開放地和五六個人發生過超越友誼的關系,卻又不是任何人的女朋友。

  她就是傳說中只享受快樂,不需要別人負責的那種人,這種處世方式不太好評價,也不能說錯,只要不勾搭上有家室有女朋友的人就沒有什么問題。

  虞幸知道這個女人現在八成準備對他試探一下,他反正對她沒什么興趣,也不打算搞些亂七八糟的。

  “是啊這位姐姐,我對你們之前在各個祠堂周圍的經歷很好奇,既然我已經受邀加入團隊了,也不用防著我了吧?”他可比尤妮卡好看多了,相信尤妮卡自己也不會太過自信,知道他沒這心思,以后就不要跟他扭扭捏捏說話。

  “當然了,我承諾過你會和你分享信息。”卡洛斯拍拍自己袖口的灰塵,朝隊友們看了一圈,沒人露出反對的神色。

  他之前提出有個參與過棺村事件的朋友很強,他想將其拉入隊伍的時候,還有人不同意,認為這樣太過輕易地相信和接納外人,只會導致隊內不穩定因素增加,而且彼此之間默契不足,遇到危機時可能會壞事。

  但是卡洛斯很堅持,利用自己的口才說服了大多數人,這次虞幸對他的提醒原本很隱晦,全靠卡洛斯自己悟性高,但在隊里,他也將功勞全部放在了虞幸頭上,這下最后的反對聲音也沒了。

  卡洛斯當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他只是效率至上,有虞幸在的存活幾率比沒有虞幸要更高,所以他必須把虞幸拉過來,若是成為對手,那可真是夠他喝一壺的。

  不過是一個新隊友,以前大家分開下墓的時候還會雇傭完全不認識的幫手呢,想通了也就好了。

  張叔在這里最大,平時決策都要問過他的意見,卡洛斯這么說過之后,張叔第一個開了口。

  在嘩嘩的雨聲里,張叔的聲音有一點失真,聽在耳朵里仿佛帶著點回憶和懷念的味道:“我們的隊伍是在半年前集結起來的,也就是卡洛斯和你經歷過棺村事件之后——準確的說,我們之中有些人已經認識多年,只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有了共同目標才一起組成了固定的團隊,關于這一點,我還是很感激這個墓宮的,讓我和很多年輕時候就分開的老友重逢。”

  他說的老友正是盜墓世家里的兩位,一個是眼鏡男人,一個是沒怎么和虞幸接觸過的,有一點頹廢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笑了一聲,聲音滄桑卻有力:“可不是嘛,現在的張呈遠多難請啊,那價格高的,我都出不起,哪敢再來找你。”

  眼鏡男人拍了他一下:“瞎扯,之前明明是你不敢去見他。”

  虞幸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詩酒可沒有陪他們打啞謎的興趣,在場的都有過命交情,誰都清楚誰,她直接挑明:“李爺和張叔年輕時候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爭了好幾年,后來那女人選擇了李爺,張叔就離開了。誰知道,李爺和那女人在一起沒多久就發現她就是找個接盤的,氣不過,分手了。”

  李爺就是頹廢男人,李爺李治明在這個世界的北部地區赫赫有名,他看上去比張叔小了幾歲。

  詩酒看著現在兩位叔叔輩毫不在乎的神色,竊笑一聲:“李爺覺得丟臉,和好兄弟爭了幾年就爭了這么個玩意兒,差點還鬧出大矛盾。他也沒臉去找張叔,還嘴硬說是現在請張叔下墓貴了。”

  李爺咳嗽一聲:“十九,你說這么多干嘛,走題了。”

  詩酒白了他一眼,親自將話題重新拉回來,對虞幸道:“你們棺村那件事被爆出來之后,李爺那邊察覺到了家族歷史里記載過的一個墓,就實地考察了一波,他們發現了林中的祠堂,確認不是記錄里那個墓,當時尤妮卡也從國外趕來湊熱鬧,發現了祠堂真正的用途,也推測出這樣的祠堂不止一座,她和李爺的隊伍撞上,雙方探討了一下,達成了初步合作。”

  “那個祠堂我曾經在另一座墓宮的壁畫上看過,那位墓主人是妖道的粉絲,他自己設計的墓地致敬了妖道,里面有很多花、蟲、鳥尸元素,這些都是傳說中妖道最喜歡的東西。”尤妮卡是最初的隊員,最開始的部分理應由她來解釋,“我看到棺村的祠堂,又了解了一下棺村中死人復活一般的景象,已經猜到和大名鼎鼎的妖道有關了。”

  “要是能順藤摸瓜找到大墓,一定能使我對那段時期的歷史研究進度飛速進展,我可不想錯過。”尤妮卡勾唇一笑,看向卡洛斯,“所以,在和李爺達成合作之后,我就找到了卡洛斯,原本只想采訪一下受害者,沒想到卡洛斯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卡洛斯轉過身,用只有推演者能懂的方式說道:“我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跟進這件事的,期間沒做別的事了,一心撲在這上面,感覺時間都過得飛快。”

  他語氣隨意,其他人察覺不到什么異常。

  傳到虞幸耳朵里,就是——卡洛斯在棺村之后,幾乎都泡在調查員類推演里,幾乎沒有參加過別的類型的推演游戲。而這邊的時間流速比現實世界快,虞幸上次來也不過一兩個月前,而這個世界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

  卡洛斯手指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撲克牌,他一邊閑不住似的玩著牌,一邊道:“聽說是個大墓,我也很感興趣,就加入了隊伍。李爺找到了林來推算第二座祠堂的位置,一開始信息太少,林花了一個多月才找到個大概。我和李爺的隊伍,還有尤妮卡和林一起去了,在那座祠堂周圍也發生了類似死人復活的恐怖事件。”

  “說來聽聽?”虞幸問。

  “那兒本來是個小鎮的遠郊,沒什么人在,結果市政規劃打算開發郊區,施工隊一路開過去,到了祠堂附近直接消失了。”

  “后來那兒一直有人失蹤,鎮民都在傳是施工隊驚醒了祠堂里牌位上的人,我們趕過去之后,在祠堂不遠處發現一片多出來的亂葬崗,一到晚上就能看見亂葬崗里的尸體從墳里爬出來四處游蕩。”

  “施工隊的人就在其中,還有很多近期失蹤人口,他們晚上會點燃不知從哪里得到的蠟燭,游蕩一整夜,遇到活人就殺。而且到了晚上,亂葬崗會出現鬼打墻,我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卡洛斯回憶著,他心態賊好,就像棺村時他能翻山去小鎮上把周慶海綁回來一樣,他把亂葬崗里莫名其妙的守墓人的信息查了一遍,在亂葬崗中尋找相應特征,一通挖墳。

  “當然了,最后我們成功得到線索離開的時候,又發現亂葬崗從來沒有存在過,那片地方只有守墓人一個人的墳,而且是被我挖開的狀態,和棺村一樣,無法分辨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幻覺。”

  虞幸若有所思:“施工隊的人呢?”

  “他們被埋在守墓人墳底下,埋得很深,擠成了一堆。”卡洛斯笑了一聲,“我們幫他們報了警,李爺有門路,把我們的目的掩蓋過去了,還封鎖了關于幻覺和游蕩尸體的消息。”

  “去那一趟十分兇險,有很多人受傷了,也有兄弟死了。”眼鏡男人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著了含在嘴里,“所以我們還是去找了張爺,嚯,你們愛叫他張叔,反正有他在,我們心定些。”

  卡洛斯點頭:“尤妮卡推薦了威爾,加上張叔,我們又去了林測算出來的第三座祠堂,這次又威爾幫忙占卜,范圍縮小了很多。具體內容就不和你說了,還是圍繞著復生這種理念釀造出的悲劇,這次又折了幾個身手一般的人,所以我們雇傭了兩個雇傭兵,一個編號十,一個編號十九。”

  到這里現在所有在場成員就集齊了,家中出事出賣消息的是李爺那邊的人,現在已經走了。

  卡洛斯說,祠堂一共七座,呈一個不太規則的拱形,分布在全國各地的山脈中,眾星捧月一般。

  每次靈異事件的產生都不是在祠堂里,而是在一定距離外,祠堂反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同一個守護在附近的旁觀者。

  由此,李爺推測祠堂起到的就是在周圍護衛的作用。

  既然祠堂是星星,那么“月亮”的位置,一定就是指向妖道的墓宮了。

  林花了半個月,確定了墓宮所在地——重陰山。

  重陰山這片山脈其實都是野山,沒有名字,唯獨重陰山這座峰頭能查到帶名字的傳說,自古以來,重陰山傳聞從未間斷,只是古時候好像還有些人能進入重陰山,現在則是踏入者死。

  尤妮卡仔細考證,認定重陰山原本就特殊,它最初的傳聞遠在妖道誕生之前。

  妖道正是看上了這種特殊,才會選擇把墓地建在這里。

  說到這里的時候,虞幸本能的感覺到一股不認同。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產生一種潛在的印象,誕生時間沒什么問題,就是挑選地點的動機……

  重陰山肯定有些什么東西,導致山中出現許多異變物種,到妖道真的是因為得知這種特殊才來的嗎?

  虞幸心思一動,他向來不會忽略自己意識里的異常。

  難道……他忘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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