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深海余燼 > 第二十四章 這只厲鬼,一直在偽裝
  所以……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想投出一個不能擺脫本輪嫌疑,又不會因為他們的投票而在日后進行難以承受的報復的人。

  有人投了任義,有人投了韓子川,因為這兩者都是“正道線”,在尋常推演中,正道線相當受歡迎,可在這里,他們幾乎頭上就貼著一個標簽——好欺負。

  并不是正道線就沒脾氣,可以隨意針對,而是事后他們的報復基本上會趨向于正大光明,或者只針對仇人本身,不會牽連更多人。

  恐懼醫院就是這么個得罪人的地方。

  然而,任義和韓彥畢竟都是明星推演者,還是有好些個人不敢或者不愿意投他們的,那么票數就落在了有些生氣的海妖頭上。

  海妖是拉警報的人,但是由于暗賊尸體過于新鮮,她自己殺了人就拉警報以此迷惑別人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而且她說她遇到了韓子川,可韓子川在自白的時候,不知是故意還是忘了,并沒有回應海妖,甚至都沒提到她。

  那海妖就有可能說謊不是么?莎芙麗再護短,也不會在這種游戲里把手伸得太長,因為這才第二局,海妖出局不代表死亡。

  指認完畢,海妖出局。

  好好一個漂亮的女人,對著一群完全不把她當女人看的家伙,簡直要氣死了。

  她著實冤枉,也意識到是韓子川這個人的自白漏洞才導致她被投的,她背后是深夜公會,也不害怕韓子川,在被院長處決之前恨恨地說了一句:“你,還有你們,最好祈禱不要在海上推演中遇到我!”

  聽名字也知道,大海會是她的主場。

  莎芙麗夸張而高調的嘆了口氣:“我可憐的小徒弟啊,他們這么欺負你,以后要記得在這幾個勢力中多找些事情哦~”

  “當然。”海妖眼睛瞇著,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

  下一瞬,她便被一只從座椅下伸出的黑色巨手抓住腰肢,尖叫黑夜的處決可靈異太多了,那只手一看就是鬼物的手,手臂布滿凸起的黑筋,手掌足足有人頭那么大,也不知手臂后連接著的是怎樣恐怖的怪物。

  那只大手猛然收緊,海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那手上襲來,幾乎要把她的內臟和肋骨壓碎。

  虞幸看她一眼,從她的目光中看見了強烈的求生欲,雖然這一次不是真正的死亡,也會在受到鉗制的那一刻本能地迸發出真正的情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好在,對海妖來說比較好的一點是,她沒有被鬼手擠壓太久,很快,她就被系統送了出去,接著“彭”的一聲,她的身體直接在椅子上碎裂,無數血塊飛濺,這一次周圍人都聰明得早早遠離,沒有沾上。

  同樣的流程,游戲繼續。

  眾人紛紛離開大廳,虞幸余光看見韓彥尾隨著曲銜青離開,便知道之前的鋪墊奏效了。

  他后面兩個任務都不是很緊急,現在清閑了下來,心中擔心著趙一酒的情況,干脆先將韓彥交給曲銜青那邊,自己扶著趙一酒,推著趙謀的輪椅,進入了樓梯間。

  趙謀的輪椅上下樓梯不便,所以之前一直坐電梯,可是電梯間是有屏幕的,不方便聊一些私密的事情,而且電梯里的鬼物蠢蠢欲動,保不齊哪次乘坐就中了獎,被鬼物找上,非常麻煩。

  眼看要上樓梯了,趙謀的手握上拐杖,做勢要起身:“我可以走,不過你得扶著我點。”

  屁股還沒離開坐墊,他就被虞幸摁了回去,虞幸放開了一言不發的趙一酒,兩只手卡住輪椅上的某些零件,笑道:“你坐好,小心別掉下去。”

  趙謀還沒明白他想干什么,一種失重感頓時襲來,他的視角變高,身體隨輪椅一起顛了顛。

  ……虞幸居然把他連著輪椅一起抬起來了!

  趙謀伸手死死攥著扶手,眼角一抽:“你干什么呢,放下來,我可是個病人,萬一摔了不是開玩笑的。”

  他完全無法想象虞幸這么個看起來瘦瘦高高的人是怎么把他抬起來的,真沒事嗎?

  虞幸看到趙謀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并不信任他,他故意動了動輪椅角度,讓趙謀把扶手抓得更死:“哪能讓你摔。酒哥,跟上。”

  一步、兩步……

  與趙謀想象中不同,他并沒有因為虞幸抬不穩而有任何不適,相反,他差點以為自己就是坐在一個這么高的、會自動上樓梯的機器上。

  太穩了!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做到這一點?

  虞幸手臂的肌肉線條十分勻稱,此時肌肉微微鼓起,呼吸平穩,竟顯得游刃有余。

  趙一酒跟在后面走著,他掀了掀眼皮,看著虞幸毫不吃力的動作,面色稍微緩和。

  他一直知道虞幸力氣大,從最開始虞幸一腳踹飛一只實體鬼物好幾米的時候就感受到了。

  就這樣,他們成功避過了電梯,來到二樓,虞幸就近找了一個病房把趙謀放下,等趙一酒也進房間后,他就將門一關。

  病房的墻體滿是龜裂,一道道裂痕縱橫交錯,爬滿了墻殼,病床上分布著一灘灘干涸血跡,散發著古怪的味道。

  床頭柜上,腐爛的水果更是臭不可聞,十幾只不知名的蟲子在水果籃里肆意爬行,其中兩只還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爬入了水果籃子旁邊那沒有蓋子的玻璃杯里,玻璃杯中盛著白水,蟲尸就這么漂浮在水面上,未發育好的透明膜翅連紋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尖叫黑夜模式哪兒哪兒都不正常,包括這個說起來并沒有鬼的病房,也布置得像是殺人現場。

  在這個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環境中,虞幸落了鎖,往凳子上一坐:“說吧,你們到底什么情況?酒哥身體承受不住了嗎?”

  不等趙謀開口,趙一酒悶悶地應答了一聲,主動坦誠道:“已經很久沒有這么失控過了,人格分裂徹底讓厲鬼的意識擺脫了我的牽制,現在這種狀態,只要它出來,我就完全控制不住身體,甚至連它做了什么都不一定能知道。”

  “他當時和我在資料室查看資料,畢竟任義都在致力于尋找推演真相,我也想試試。”趙謀還是接過話茬,“就在我翻看醫療案例分析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后一陣涼意,這種氣息我熟悉的很,小時候就是它在夜里追著我和阿酒,最后還進入了阿酒體內。”

  “一瞬間我就知道,阿酒體內的厲鬼出現了,我轉過頭,就看見阿酒用一種他從來不會露出的表情看著我——”

  “什么表情?”虞幸打斷。

  會用趙一酒的祭品,就代表著這只厲鬼可以取出趙一酒人格面具中的東西,這一點無疑證明,它和趙一酒在某種程度上說就是一體的,它就是趙一酒,趙一酒就是它。

  實際上,它當年逃出推演系統必然元氣大傷,甚至可能不完整,它在趙一酒體內待了這么多年,或許早就同化了。

  它更像是趙一酒的一種意識,一種情緒,當趙一酒壓制不住厲鬼,與其說是厲鬼反控他的身體,不如說是趙一酒厲鬼那一面的情緒爆發出來,記憶、思維仍舊是趙一酒,但性格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們不存在人格的區分,只是恐懼醫院的人格分裂癥讓這種意識上的差異具現化了而已。

  “怎么說呢,那是一種……”趙謀看了趙一酒一眼,在腦子里搜索形容詞,“很囂張的表情,帶著惡意和傲慢,就像在對我說,‘我就是這樣的,你能拿我怎么辦?我和你弟弟是一體的,就算你知道現在這具身體里是一個厲鬼,你也不敢傷害我一分一毫吧?’沒錯,這只厲鬼的智慧極高,甚至不像是我們小時候見到的那位長輩那么僵硬,這可能就是契合度的差異。”

  厲鬼剛逃出系統時自身受傷,進入那位家族長輩的體內不一定舒服,控制起來很不順手,導致家族長輩變成畸形怪物,行為模式上還缺乏智慧。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修養好了,再加上多年融合下來的成果,厲鬼在趙一酒體內如魚得水,幾乎不會被排斥。

  所以厲鬼展露出了它真正的可怕。

  虞幸聽了陷入沉思,他想,厲鬼要是帶著智慧蟄伏這么多年,一定是個心機深沉的大鬼,說不定與亦清有些相似。

  趙謀接著道:“看我一眼之后,它炫耀似的揚了揚止殺,然后就刺傷了我。”

  現在趙謀說的純粹是只那只被人格分裂癥分割出來的厲鬼,如果是在現實里發生這種事,那刺傷他的可以說就是趙一酒本人。

  用一個好理解的說法來解釋,趙一酒算平常的趙一酒,厲鬼那一面壓制不住的話,就是黑化的趙一酒。

  二者本質上是同一個人,如果黑化,想必趙一酒的人格異化度會瞬間從正道線界限進入墮落線,而當厲鬼被壓制,他又會回到正道線去。

  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非常好用的能力了,趙謀致力于讓趙一酒慢慢得到屬于厲鬼的能力,而不是直接除掉或驅逐厲鬼,這一點就是原因之一。

  剩下的原因自然就是驅逐和消滅等同于在消滅趙一酒靈魂的一部分,對趙一酒也會是一個無法挽回的傷害。

  “刺傷你之后呢?”虞幸看不出喜怒。

  “之后?阿酒自己好像有點在反抗的樣子,讓厲鬼遲疑了片刻,我也不是吃素的,對我來說,將一只厲鬼壓制片刻并不難做到。”趙謀嘴角一勾,冷笑著。

  他不擅長戰斗,那指的也就是身體方面。

  論精神力,他還是很可怕的。

  他壓制厲鬼片刻,就足夠趙一酒奪回意識了,這樣一來,厲鬼只出現了一會兒,就重新安靜下去。

  可厲鬼本身的目的可能已經達到了,那就是對趙謀進行挑釁。

  “有人故意的,從任何角度分析,我都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恰好讓阿酒隨機到對他最不利的病癥。”哪怕是現實里,“黑化”的趙一酒都不會這么六親不認,趙謀冷哼一聲,眼底像是結了冰,“這場直播必然有絕望級的推演者將手伸了進來,單棱鏡明面上就有三個絕望級,這還不包括他們常年失蹤的會長。如果他們開口要求走后門,系統很難拒絕。”

  虞幸挑眉,這句話聽著就像是在說,推演者一步步的晉升,拿到越來越大的權限,到了一定高度后,就連系統也得做出讓步?

  一個靈感隱約劃過他的腦海。

  當然了,眼下當務之急是酒哥,不是思考系統本質的好時候。

  他點點頭,看向趙一酒:“頭抬起來,我要看看你的眼睛。”

  趙一酒脊背一僵,緩緩抬頭,那鮮紅色十分刺目,黏稠又濃烈,仿佛隨時會化作血液流淌下來。

  這比死亡平行線中的紅明顯多了。

  “厲鬼出來之后,你就控制不了身體了?”虞幸看起來十分冷靜,并沒有因為這個事實而影響到情緒。

  “嗯。”趙一酒也走近,在他哥面前停下,看著趙謀肩膀上的傷口,他瞇著眼睛,情緒不佳,“對不起。”

  趙謀斜他一眼:“哪兒錯了?”

  “不應該在無法應對敵人算計的時候逞能,把自己置于危險中。”趙一酒腦子也清醒的很,他知道自己的弱點被敵人利用了,以此來干擾虞幸和趙謀,而這本來不會發生,都是他堅持加入直播才造成的。

  他太固執了,以前雖然也一直是這種不聽任何人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格,卻只會由他一個人承擔后果,不像現在的直播推演,他的存在很可能會給虞幸趙謀帶來危險。

  “沒事的酒哥,你也是想幫忙。”虞幸安慰道。

  趙謀就差瞪虞幸一眼了,阿酒好不容易意識到錯誤,他還沒教訓幾句呢。

  不過……趙一酒這么失落虛弱的樣子,他其實也不忍心再責怪。

  厲鬼狀態下的趙一酒的表情實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他擔心都來不及,哪還會那么嚴厲。

  趙一酒抬手,將自己仍舊在顫抖的手給兩人看,他低沉的嗓音比往常更加陰郁:“這只厲鬼太強了,以前壓制它的時候,我也沒有過這種感覺,今天的它第一次顯露出這么強的實力。”

  他的身體還是他自己最清楚,連趙謀都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現在聽到趙一酒開始說起厲鬼,兩人都認真的聽著。

  “剛才它出來了十幾秒就被壓回去,等我重新控制身體,就發現渾身像被車碾過一樣疼,我的身體素質已經不差了,但還是承受不了它爆發出來的能力,哪怕只有十幾秒。”

  趙一酒放下手,這種痛苦是持續性的,他現在無論站著坐著還是走路,其實都在忍受痛苦。

  “我懷疑,它之前一直在裝弱,或者還在某種恢復期,隨著我進入推演,這只厲鬼的能力一直在恢復,如果他動用權力,而我還是掙扎級的話,我根本抵抗不了它的污染。”他看向虞幸,“這一輪游戲,只要我不死,它一定會找機會再次出來,那個時候我就沒把握壓制它了。它分割出去對我極為不利,我必須早點和它重新融合,起碼那樣,我還能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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