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深海余燼 > 第五十一章 你污蔑我
  你在說些什么東西。

  我住哪門子的海底龍宮???

  海妖一言難盡地看著虞幸,她第一反應是幸在跟她開玩笑,可不論她怎么看都覺得,幸的表情非常認真。

  所以,我的人格稱謂叫海妖,就一定會住在海底嗎!

  “我沒有,你放手。”海妖掙扎了一下,那雙藍色的眼睛里寫滿了‘你這人什么毛病’。

  虞幸不相信。

  虞幸死命拽住海妖,非常執著:“你肯定住過,我看到你有魚尾巴了。”

  “……你果然就是那個話嘮光團。”海妖升起一股無力感,感覺到手腕被對方抓得生疼,“你先放手好不好,我覺得你不太對勁,要不你先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覺……”

  “抓疼了嗎?對不起。”虞幸像是才發覺這件事,有些抱歉地松開手,盯著她手腕上一圈紅看了半晌,然后否定了海妖的提議,“我沒中幻覺,我只是瘋了。”

  “你只是……哈?”海妖覺得確實,幸看起來不像是沒瘋的樣子。

  但是他瘋得很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了,這是你這輪的病癥。”她很快想到了通順的邏輯,“階段性的……嗯……偏執?還是精神失常?”

  “類似于精神失常。”虞幸語氣冷靜得如同再說晚餐吃什么,“所以我現在失常了,你要小心一點。”

  海妖:“……”

  失常了,但好像沒完全失常。

  很難想象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告訴別人他精神失常了。

  “行吧,你只要維持這個程度,我覺得我暫時還是安全的。”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和那個死后靈魂強度那么嚇人的人有什么默契了,鬼知道對方的異化度是多少,她一個異化線,恐怕跟不上對方的思維。

  “所以你真沒住過海底龍宮?”虞幸有點遺憾,語氣里透著滿滿的失落。

  “沒有。”海妖站在窗邊,小心地去看外面怪物的動向,同時和虞幸保持著一個手臂多的距離,免得幸又發什么神奇的瘋。

  他倆短暫的安靜下來,虞幸眼中神色不斷變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兩分鐘,他才突然想了起來:“對了,有件事你還不知道。”

  外面的怪物聽不到嬰兒的哭聲,加上別的樓層陸陸續續傳出過一些聲響,它們已經漸漸離開了,海妖逐漸輕松下來,聞言問道:“什么?”

  “韓子川是墮落線的,絕望級,莎芙麗為了不被他殺掉,已經和我們合作了。”虞幸推開一個膽大包天想湊上來的胚胎,“你死得早不知道,這局看到韓子川,就趕緊跑,否則你必死。”

  “啊?”海妖發出一個單音節,她有些懷疑地問,“說胡話也是你的病癥之一嗎?”

  “……應該不是。”虞幸還認真思考了好幾秒才確定下來,“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回憶一下這局開始的彈幕,應該能稍微相信我一點。”

  “當然了,不相信我也沒事,不就是死個人嘛。”虞幸嘆了口氣,“沒有住過海底龍宮的海妖死了就死了。”

  “……”海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

  她壓下被說‘死就死了’的酸澀,回憶了一下,本來心中也沒有那么堅定,畢竟她錯過了很多很多情節。而且這局剛開始,那個模式描述上也有提到隱藏、真相等意思,顯然是有人在挖恐懼醫院的真相,并且成功了。

  如果幸說的是真的……她得迅速找到莎芙麗才能尋求庇護。

  如果不是真的,她也沒損失。

  海妖又看了虞幸一眼:“你還瘋著嗎?”

  “還瘋著呢。”虞幸道。

  “……那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很厲害。”海妖想,虞幸的靈魂光團竟然可以在那片黑暗中自由行動,明顯比她強太多,真是這樣的話,既然韓子川已經暴露,他也沒道理還能扮豬吃虎,應該也已經公開了吧?

  先試探一下好了。

  “你不是要去找莎芙麗?”虞幸卻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眨眨眼,“你和我可能不同路,我不可能護送你去莎芙麗身邊,我要去資料室。”

  “如、如果你夠強,我跟著你去資料室也挺好。”海妖不知道虞幸愿不愿意,看來即使幸處于失常狀態,思維運行速度也那么快,她剛才那個問題的下一句就是‘我可不可以先跟著你保命’,沒想到被幸提前拒絕。

  “不行的,你跟我一起行動更容易死,不如躲起來,你去找曲銜青他們也可以,都比跟著我好。”虞幸手里匕首又拿起來了,嚇得海妖瞬間警惕。

  虞幸見外面的怪物們已經退得足夠遠,高興地打算離開:“我走了。”

  “好的……”海妖喃喃道。

  下一秒,就見虞幸大大咧咧推開門,左右看了看,好像被左邊一個怪物發現了,掉頭就往右跑,還貼心的給她關上了門。

  窗外掠過虞幸風一樣的身影,兩秒后,高跟鞋噠噠噠地追上來,無頭護士速度很快,從窗戶這里經過。

  它脖頸處似乎動了動,肌理做了一個扭頭才會有的改變,海妖急忙蹲下,把自己掩飾得嚴嚴實實。

  果不其然,無頭護士的高跟鞋聲戛然而止,停頓了一下后,才重新遠去。

  “呼……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海妖蹲著,按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整理了一下這幾分鐘遇到的事情。

  她先是因為錯誤預估黃昏的任務難度,差點做出錯誤選擇而喪命,被幸救下后,幸說了一句來不及了,就突然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失常狀態,對她以前的居住條件表現出了十足地關心。

  再之后,幸拒絕了她抱大腿的請求,怪物后退到一個暫時安haijiao全的距離,幸就跑出去了,后邊兒還跟著一個無頭護士。

  真迷幻,海妖想,可能有幻覺的是她吧。

  ……

  把婦科診室遠遠甩在了身后,虞幸還在心里嘀咕,如果一條有半魚半蛇尾巴的海妖不住在海底的宮殿里,那么會住在哪里呢?直接平躺在礁石上等太陽曬干嗎?或者就像這個海妖一樣,隱藏在人群里?

  無頭護士在后面追著,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里分外引鬼注意,虞幸朝著樓梯間跑,剛踏上一階,便有一顆圓滾滾的頭顱像皮球一樣蹦跳著在虞幸眼前出現。

  那是一顆中年女人的頭,頭發披散著,臉上有刀割傷的痕跡。

  虞幸正好被女護士發出的聲音煩著呢,見到它眼睛一亮,伸手一撈,一把就把人頭給抓住了。

  人頭的嘴角裂開,發出一聲尖利的笑:“陪……”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虞幸塞到了拿著大針筒追人的護士手里。

  “你不是缺頭嗎,送你一個,別追我了,找個地方接頭吧。”虞幸好心好意安慰了護士一通,覺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又對瞪大了眼睛的頭顱道,“你缺身體她它缺頭,你們兩個很配的。”

  護士呆呆地捧著懷里的頭,雖然這不是它的頭,可聽虞幸這么一說,它也有些恍惚了。

  好像是那么回事呢。

  【你的頭銜驚艷的陰謀家已發揮作用,哄騙成功率上升。】

  【你正在嘗試哄騙無頭護士】

  【行為判斷——哄騙成功】

  【你正在嘗試哄騙被刀割下的人頭】

  【行為判斷——哄騙失敗】

  【人頭對你很不滿,它不會放過你!】

  那顆人頭憤怒地張開了裂口大嘴,整個頭都好像要變形,虞幸嘀咕一句:“我什么時候哄騙它們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人頭快要咬上虞幸的脖子。

  就在這時,無頭護士雙臂一動,把那顆人頭放在了自己的斷頸上。

  人頭咬了個空,發現自己已經被無頭護士當作它的頭了,一時間更加怒火上涌,在被一股神秘力量徹底固定連接在無頭護士身上之前,它一口咬斷了從護士脖頸里伸出來的血管。

  這讓護士也很生氣,它用針管扎在人頭上。

  虞幸看兩只鬼怪這么快就相處得其樂融融,十分滿意,悄悄溜走了。

  他沿著樓梯一路向上,舔了舔發干的嘴唇。

  從電椅上下來為止,他的身體雖然在不斷地從角色體質轉變為他的體質,但口渴這種狀態沒有緩解過。

  四樓靜悄悄的,不知道鬼怪都躲到了哪里,虞幸抬起手臂,狠狠在自己小臂上咬了一口,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飲血入喉,潤了潤嗓子,虞幸才滿足地擦掉嘴角沾上的紅色,向資料室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為什么,四樓看起來十分寂靜,除了毫不掩飾走在走廊上的自己外,他竟然沒看到任何一個嘉賓和怪物。

  只有彈幕知道發生了什么。

  [幸的運氣真好啊,院長剛追著余景和任義從另一個樓梯下去,其他怪物都躲在房間里沒敢出來,他這時候上來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

  [無鬼之境]

  [要么為什么是“幸”呢,幸運嘛,不幸運怎么活到今天]

  [你們這群小垃圾能不能不要總把別人的厲害用幸運給概括,你們剛才在看四樓的直播間,根本沒看見虞幸在婦科診室幫了海妖,他推理簡直太強了]

  [別跟那群人吵辣,說不定下次直播就看不到他們辣,我們應該對隨時可能死翹翹的孩子友善一點哦~]

  院長剛追人去了,連帶著四樓的怪物都為了避開院長,把自己隱藏在了房間里。

  虞幸這波確實是沾了院長的光,他沒碰到什么阻礙,就來到了資料室的門前。

  門關著,上面虛虛地掛著一把鎖,他把鎖頭取下來,停頓了一下,然后敲了敲門。

  在一眾觀眾轉移到資料室剛開啟的直播間的視角中,他明明可以悄悄進去,非要敲門提醒里面的怪物。

  這人是不是瘋了!

  虞幸手放下的那瞬間,十分鐘的瘋狂時限剛到,他反映了一會兒自己在做什么,然后……覺得自己控制得非常不錯嘛~

  一點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

  他聽到資料室的門后傳來一個模糊不清的應答聲:“進。”

  那聲音飄渺難辨,分不出男女,但總歸不像人。

  虞幸推開門,資料室由于有一排排書架做遮擋,夕陽的光滲透不到所有地方,看起來一半亮著,一般黑暗。

  在黑暗的一角,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柜臺,一個低著頭的老人坐在柜臺后面,正對著門,虞幸只能看到老人的腦勺頂。

  之所以第一反應是老人,是因為還沒有接近,虞幸就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濃烈的遲暮氣息,那種瀕死感太過強烈,就像是生命走到了盡頭,風中殘燭,岌岌可危。

  這是個清晨和黑夜都沒有提到過的人,老人緩緩抬頭,脖頸處發出骨頭斷裂的咔咔聲,漸漸的,老人平視虞幸,在到達某個臨界點之后——它的脖子一下子后仰,形成了一個絞刑死亡的姿勢。

  老人眼底的血色化為實質,從眼眶邊緣流淌而出,粘稠詭異。

  虞幸活動了一下手腕,不退反進,像是沒發覺這老人有多可怕一樣湊過去,好奇地問道:“你好啊,你是資料室的管理員?”

  “我是……管理員。”老人說話含糊不清,它瞪著一雙暴突的眼睛,“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病人啊管理員先生。”虞幸展示了一下他的病號服,“我來這兒找我的數據資料,你既然是管理員,能不能告訴我資料檔案在哪兒?”

  “你是說……你是,這里的人。”老人說著奇怪的話,顫顫巍巍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虞幸的衣服。

  “不,我不是這里的人,我只是有東西在這。”虞幸打量了一下老人,他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死氣,頓時了然,“哦,你不是資料室管理員啊。你是停尸間管理員對不對?”

  他往后退了退,避開老人的手,嘶了一聲表達害怕:“還好我反應快,要是順著你的話,說我就是這里的人,那豈不是答應你做尸體了。好險好險。”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啦,不在停尸間工作,小心我告訴院長說你不務正業。”

  什么也沒來得及干的老人:“……”

  它氣憤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虞幸的手指頭微微發抖:“你……你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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