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深海余燼 > 第六十章 腐爛之心
  莎芙麗很快將三人離開會客廳據點,前往二樓病房區域之后的事說了一遍,只不過到分頭行動后就停止了。

  她和海妖只在其他病房遇到了幾個常規鬼怪,所以,后面的事情還得靠虞幸說。

  她們本來也很好奇,虞幸究竟是怎么找到鬼記者玩的那張記者證的。

  虞幸在沙發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讓趙謀在旁邊“嘶”了兩聲,才組織了一下語言,把戀物癖女人和被困在醫院的記者的事條理清楚的說出,還加了一些他的猜測。

  任義一邊聽一邊記錄,只見,他的草稿紙上迅速列出了兩條文字。

  一,可以在醫院到處行動,并且有權限代替院長廣播的小女孩,應該是院長的女兒。

  二、對于這家醫院來說,對無病人員有過不道德的非法監禁行為。

  他在第一條上打了一個圈,連出一條額外的線,在線的另一端補充:戴墨鏡的斷腿鬼、女兒臉上有刀傷、第一次看心理醫生時間、女兒被綁架時間。

  其中幾條補充都是從他們第一次分組后帶回來的線索里提取出來的關鍵,從一份心理醫生寄語里,任義得到了院長第一次看心理醫生的確切時間,就在這個時間的前一周,院長的女兒在醫院留下了多處受傷、面部毀容、搶救無效死亡的檔案記錄。

  綜合看來,他已經分析出了院長心結的起源。

  任義目光漸深,下筆更快,五分鐘后,他拿起面前的紙遞給魔方體,輕聲道:“給他們看看。”

  魔方體掃了一眼,然后習以為常地朝趙謀所在的沙發上走去,雖然莎芙麗的實力更強,但是由于分工問題,他默認要把剛出來的結論遞給趙謀看。

  趙謀抬手接過紙張,在密密麻麻的結論單中找到了想看的東西,他喚了虞幸兩聲:“一起看。”

  虞幸倒是不怎么關心,他進恐懼醫院的推演,重心本就不在劇情上,在這方面的參與度非常低。

  但是趙謀一個身殘志堅的人都要他一起看了,他也就順著趙謀,瞄了幾眼。

  任義是按照時間線寫的,這樣能保證真相邏輯完整好懂,所以結論單前幾行都是關于火災和妻子喪生的。

  再往下一點……

  “當院長整理好情緒,打算帶著女兒繼續生活的時候,生活再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他的女兒被醫院里的一個瘋子綁架了,那個瘋子曾經因為自殺割腕,在醫院住過院,可以看出對方家境極好,住的是最高檔的單人病房,每天都有助理來送飯,病房外還站著私人保鏢。”

  “那個時候,病人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跡象,而院長的爸爸當時就開始身體不舒服,時常帶著小孫女來醫院看病,小孫女,也就是院長女兒,陰差陽錯地和那個病人熟了起來。后來病人出院,院長在半年后的一個新聞里,又看到了這個病人。”

  “病人因為綁架小孩未遂而被抓。這個病人被另一家和警方合作的醫療機構診斷出嚴重的反社會傾向,伴隨有被害妄想癥,是個很可能危害社會的瘋子。院長當時還在慶幸,還好女兒和那個病人相處時沒出什么事,結果就在不久之后,女兒就失蹤了。”

  “院長收到了那個瘋子病人的短信,瘋子病人并沒有掩蓋身份,在短信里夸贊院長的女兒很乖,用刀戳一下就哭了。”

  虞幸正在看的時候,任義捂住緩慢滲血的胸口,在一旁口頭補充:“那個瘋子病人家里有權有勢,因為第一次試圖作案是未遂,所以他很快就找方法出來了。這一次他盯上院長的女兒,并且成功綁架,把小女孩殺死,斷掉了院長的念想,才讓院長真正憤怒起來,患上臆想癥。”

  因為受傷,任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但依舊篤定鎮靜:“從那之后,他的世界里沒有了女兒,多了一個醫生朋友。”

  “嗯……”虞幸繼續看下面的內容,嘀咕道,“所以,之后醫院發生的種種悲劇,比如記者被困,院長爸爸的死,還有類似救治不及時、非法制藥等等,都是院長在心神不寧中被臆想出來的一面鉆了空子。”

  紙上有提到,院長抵確收治過一個需要綁著束縛衣才能控制的病人,針對那個病人的病癥,院長進行了非法藥物研究,最后失敗,還將藥用到了病人身上。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甚至連病人的家屬都以為這只是正常的治療風險,只有院長自己知道自己和“醫生朋友”合起伙來干了什么,那個一直在戳他脊梁骨的,正是他本人。

  護士們和醫生們對院長的異常視而不見或者摸不著頭腦,就變成了無頭和獨眼。

  那個綁架院長女兒的病人派頭很大,喜歡穿正裝戴墨鏡,在院長陷入臆想癥后,不知道為什么,那個病人在牢里斷了腿,所以在醫院里的形象是一個只能用手爬行的墨鏡鬼——虞幸曾經在三樓遙遙見過。

  對于院長來說,除了這家醫院,他靈魂中印象最深的幾人,分別就是女兒、縱火犯和墨鏡鬼,關于這三者的線索也是最重要的,牽扯最多的。

  “看起來已經很完整了。”趙謀評價道,“還沒有達到探求真相的要求嗎?”

  “……”任義搖搖頭。

  虞幸把紙還給魔方體,魔方體又將紙遞給了側躺在小床上的莎芙麗,海妖伸了伸脖子,想湊過去看內容,莎芙麗直接將紙拍在了她胸口。

  莎芙麗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閉目養神:“你看吧,我懶得看這些。”

  “是不是還差酒哥他們即將帶回來的線索?”虞幸也覺得差不多了,起因經過結果都有了,再差,也只會是一些容易遺漏的細節。

  任義把結論單寫得這么詳細,不就是為了讓系統判定真相已經被找出嗎。

  “剛才系統提示我,最后一部份的真相,關鍵詞是腐爛。”

  任義揉揉額角,關于尋找真相的所有系統提示,都是在系統評判之后直接跟他說的,其他人不會收到提示,也不會耗費那么多心神去做布置。

  “我讓余景他們去找的線索,是一個最不確定的線索,他們去有很大幾率無功而返。”任義淡淡道,“而且那個可能存在的線索與腐爛肯定沒有關系,所以,我還找漏了一個地方。我需要重新推算一下。”

  說罷,他垂下眸,又開始寫寫畫畫。

  趙謀悄悄在虞幸耳邊道:“我弟那邊,他們這一趟根本沒必要去的,只是前兩趟,余景暗賊完成得太快了,任義和我商量過后,認為必須要讓這兩個人待在外面,才隨便謅了一個位置,讓他們過去,拖延時間。”

  “你們懷疑,余景和暗賊之一上韓彥那邊安插在我們中間的臥底?”虞幸毫不意外。

  “沒錯,之前只是覺得這兩個人嫌疑比莎芙麗她們大,現在,我基本可以確定了。”趙謀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睡姿妖嬈的莎芙麗,“你和她們兩個同行一路,都沒有受到過一次韓彥的襲擊,而在余景暗賊兩個人從據點離開后,這里也沒有再出現過韓彥的鬼,問題大概率出現在余景和暗賊身上。”

  “我們就是要在搞定一切之前,讓內鬼沒有閑暇傳遞消息,最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趙一酒,那就是放在余景暗賊身邊的眼睛了。

  “嗯……”虞幸想了想,突然抬頭看向任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知道,腐爛這個關鍵詞所代表的位置了。”

  任義的筆尖一頓,有那么一瞬間,筆與紙接觸時的字體顏色變成了血紅色,又褪色為黑。

  他的目光幽幽定住,輕聲問道:“在哪?”

  虞幸看了看房間里這幾個人,海妖正正大光明偷聽著,莎芙麗雖然仍舊占據著會客廳唯一的小床,但閉上的眼睛已然虛虛睜開。

  魔方體躲在任義周身范圍內,也不發表意見,也不表示好奇,真就一副學傻了的書呆子模樣。

  他斟酌片刻,覺得告訴這些人也無妨,海妖的靈魂他見過,很純凈,而莎芙麗來自深夜,也沒有理由幫韓彥,更何況目前看來,莎芙麗的的確確沒有在結盟后做出對眾人不利的事情來。

  他道:“你們有看到過,二樓樓頂那一大堆花嗎?”

  “花?”任義反應過來,“我記得。”

  他面無表情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站了起來,胸口的傷看著令人心驚膽戰:“我知道了,清晨模式和黑夜模式的時候,這些花都是正常開放,黃昏模式之后,花就枯萎了,而且很大,不過我沒有上平臺看過。”

  莎芙麗懶懶地問:“你怎么會認為腐爛指向的是那些花?”

  虞幸:“那些不是花。”

  他之前為了不讓韓彥那邊得到記錄著病人資料的檔案,把檔案袋塞到了那群巨型枯萎花朵的中央,當時他還不清楚,這些巨大化的枯萎花朵到底意味著什么。

  花朵即便枯萎,也仍舊有著各自的變異特色,有些花的花瓣上鑲滿了牙齒,有些滴落著腐蝕性的液體,有些根莖上長出長刺,有些藤蔓變得像觸手一樣,宛若活物。

  而最中間那朵紅色大花,則遍布血管,里面仔細看的話還有一些詭異的液體在流動。

  他道:“那些,應該是心臟。”

  恐懼醫院的心臟。

  在這一刻,虞幸腦子里突然劃過影子院長的模樣,院長半個身體在墻里,半個身體在外面,卻絲毫不影響它的移動,當它找借口殺了一些鬼怪之后,它和墻體就更融洽了,活像是長在墻上一樣。

  這樣的話就能說得通了,如果……

  影子院長就是長在墻上的呢?

  院長是黃昏模式最可怕的怪物,尤其是開啟真相模式后,院長以一個從未有過的樣子出現在他們眼前,因為韓彥絕望級的等階,恐懼醫院的怪物也象征性的變強了一些,包括院長。

  那院長到底有多強?真的只有它展現出來的這個樣子嗎?

  虞幸突然懂了,真相已經開啟,現在暴露在嘉賓們眼中的,就是最接近恐懼醫院真實模樣的景象。

  “真正的院長……就是醫院本身。”虞幸突然沒頭沒尾地嘟囔了一句,趙謀離他最近,聽的最清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應過來。

  “你是說,院長不僅僅是恐懼醫院這個推演的創造者,還是……恐懼醫院本身?整座醫院都是它的身體,所以,它可以在墻內到處穿梭,而在醫院最中心的那些花,就是院長的心臟?”

  “沒錯,既然是尋求真相,我不認為那么一大片和醫院風格格格不入的心臟區域會被忽略,我翻進平臺上看過了,那些花顯然已經死亡,但是又沒有完全死,黃昏中,它們都變成了帶有怪物特色的東西,很符合腐朽再潰爛的流程。”虞幸說著,其他人一箱還真是這么回事。

  現在醫院里面不就是一群已經死掉成了鬼怪的東西,在原本干凈的醫院中橫行么?

  作為推演者,搞抽象閱讀理解什么的最熟練了,真要認真說起來,原本美好的、為人類生命健康服務的場所,在院長心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場所,寄托了院長曾經所有抱負和才華的場所,最終滿目瘡痍,被怪物占據,變得丑陋無比,不也是和那些花一樣,“死”后沒能重生,而是自甘墮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嗎?

  這就是院長內心的映射啊!

  他們一直在找的,都是院長心結的起因和經過,卻忽略了心結的載體和象征。

  當房間里的人都想通這一點的時候,任義一愣,隨即語氣中竟帶上了一絲喜悅:“提示來了,我們的下一個任務,是去二樓樓頂平臺,搗毀最中間的腐爛之心。如果成功,就代表真相全部浮出水面,在我們搗毀花的那一刻——院長定下的硬性規則就會消失。”

  規則消失,就沒有十二人都是行兇者,所以不能互相殺戮的限制了。

  到時候,韓彥將會不再顧及,發起屬于絕望級的恐怖攻擊。

  但其他人,也可以展開手腳,嘗試反殺韓彥。

  成敗,就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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