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深海余燼 > 第二十八章 詭異美術館
  虞幸并不決定這里哪里好玩,只覺得擠來擠去很難受。

  周圍這些“人”身上裝飾繁多,一會兒就有一個東西硌他身上,疼都疼死了,玩個錘子。

  而且他聽著,只覺得這些人聒噪的很,沒有專業的鑒賞水平,只知道一味地彩虹屁去夸一幅刻意往暗黑方向刻畫的劣質品,什么美人魚,什么尸體和水晶蘭,血液走向都不對,肌肉紋理也一看就有偏差,光是看那粗糙的油畫筆觸,對藝術一向有些追求的虞幸都想翻個白眼。

  人流繼續往前走,他和趙一酒被擠著往前。

  暫時沒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混進來了兩個矮子,因為周圍的這些觀賞者都一臉狂熱,仿佛世界上除了這些畫作,就沒有別的東西能吸引他們了。

  虞幸偏過頭,看著嘴角帶笑,一直在觀察他表情的鬼酒,眼皮跳了跳道:“這是美術館副本的常規開局嗎?連個正門都不讓我走?”

  “是的,我可沒做小動作。”趙一酒為了不和他沖散,幾乎兩只手都抓在他身上,盡量貼緊,冷意一股股的冒出來,害的虞幸又打了個哆嗦,“這是我之前路過的美術館,館外貼了張告示,宣傳了一場由美術館負責人主辦的畫展,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就選了這里,只是……”

  虞幸斜眼:“只是?”

  “想拿到門票還需要去別的地方,我暫時沒看到相關建筑,不想這么麻煩,所以……直接帶你進館內了,誰知道會出現在走廊的人群中。”趙一酒的表情竟然也有這無辜,但那是帶著一種“你能奈我何”的挑事的無辜。

  虞幸發現,厲鬼性格的趙一酒,大概是把這么久以來積壓在心里的對他的挑釁欲望全部浮到表面來了,由此可知,平時的趙一酒看似沉默,實際上到底在心里罵了他多少回……

  或者說是,在被他“調戲”的時候,到底想著反調戲回來多少次。

  “……你離我遠點,太冷了。”虞幸沒好氣地推了推他,然后在人群正準備往下一條走廊去的時候,默默擠到了隊伍尾巴。

  等“人們”拐彎,他和趙一酒就順勢留在了原來的走廊,卡了個視角,沒讓人發現。

  虞幸二話不說,由于沒有查看過前面的路線圖,謹防那些人殺個回馬槍,他立刻往相反方向跑去。

  沿途,一張張在他看來完全沒有資格在畫展中出現的油畫與他擦身而過,畫中的鬼、死人和尸體的目光追隨著他,散發出瘆人的涼意。

  虞幸瞪了回去。

  趙一酒不急不忙地跟在虞幸身后,似乎完全把帶路的工作交給了虞幸,他還有空閑閑地問:“準備帶我去哪啊?導游?”

  “帶你去死去不去?”虞幸嘀咕了一句,七拐八拐,終于覺得距離差不多了,便停了下來。

  此時他依舊處在一條長廊上,兩邊都是不知名畫家的作品,這些畫沒什么別的優點,就是每張人物畫的臉都很清晰,足以讓人看見這些畫中人死時的驚愕。

  “呼……我免費了,我自由了。”虞幸靠在墻上,心疼的揉揉自己被那些狂熱者撞疼的位置,好一陣無語,“什么信息都沒有,怎么做副本任務,門口告示還說了什么?”

  “你……猜?”趙一酒嘴角勾起,好像就是不想讓他輕易得到提示,于是轉移了話題,“你還別說,這個副作用太適合你了,讓你沒事就裝弱,這一次,也是如你所愿了吧。”

  “拉倒吧,遇見你那次我沒裝,我真貧血。”虞幸摸摸自己額頭,張口就來,“哎呀?我又貧血了,好暈啊,再被欺負就要死在這里了。”

  趙一酒:“呵……好假啊,虞幸。”

  “我才沒……”虞幸頑強地反駁,然后身體一歪,就往旁邊倒下去。

  趙一酒本來就想看看這個戲精能演到什么程度,沒想到,虞幸真的就這么倒下去,如果他不出手,那就會直直的與地面親密接觸了。

  “嗯?”趙一酒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勒住了虞幸的腹部,把人從接近地面的位置撈了起來,虞幸渾身像沒骨頭一樣站不住,臉色也泛著白。

  本來作為A級污染體身份的虞幸就比平時更白,現在,真的像個沒有生命的蒼白鬼魅了。

  “你來真的?”趙一酒有些意外。

  虞幸意識回籠,恰在這時,一股鼻血從他鼻腔中緩緩流下,他把趙一酒的手拍開,自己靠墻站好,熟練的將鼻血抹掉,緩了緩:“……我不能和過于強烈的鬼物氣息接觸,不然會越來越虛弱,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氣息在我旁邊像個大馬力空調對著我呼呼吹嗎?”

  “不至于吧,在旅店房間里也沒見你反應這么大。”趙一酒不解,血色的瞳孔里透著著狐疑,他看到虞幸手中的血,從口袋里摸了張旅店里順的紙遞過去,“是不是又誆我呢。”

  “那你知不知道,剛才的那群東西像是冰窖一樣在我周圍制冷?”虞幸笑了,“那可是……二十多個D級以上的鬼物啊。”

  天知道趙一酒選的好地方就是一開場夾在二十多個鬼物中間跟著跑啊?要不是他溜得快,現在就該昏迷在鬼物中間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趙一酒,畢竟趙一酒也不知道美術館里會是什么情況。

  虞幸嘆了口氣,覺得如果厲鬼化趙一酒想坑他,這次算是歪打正著讓鬼酒成功了。他用紙按住鼻子,大約過了十幾秒,流血癥狀才消失。

  還可以接受,廢棄工廠的測試結束時,他可是直接口鼻都流血,渾身顫抖,蹲在地上好半天站不起來呢。

  “這可是個大問題,既然這樣,你有沒有想過怎么解決?不解決,你在死寂島推演里,根本寸步難行,隨便一個B級鬼物路過你,你就該虛弱身亡了。”趙一酒看到虞幸熟練的處理方式,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難道每次都死亡再復活?”

  “那會耽誤一整天,不劃算。而且,我不確定這座島上有沒有能對抗死亡規則的東西,如果有,我被它殺掉的話,就沒辦法復活了。”

  虞幸并不著急,他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污染體就是鬼物,我沒道理這么弱,只要做身份相關的任務,自然可以得到鬼物的力量……應該是借這個理由把我的能力還回來。所以,我不會一直這么虛弱,等我做做任務就好了,難點是找到我的相關任務,并且不被和污染體有仇怨的瘟疫體NPC發現。”

  “哦,也是,你不會放任自己進入沒有挽回余地的危險境地。”趙一酒想起這一點,勉為其難地點點頭,然后聲音小了點,“雖然確實想帶你玩一玩,但是我這么做算不算是讓你受傷了?本來,你是不會讓自己跑到鬼物群里的。嘖,這么一想,我是不是應該象征性的愧疚一下?”

  說是象征性,對于厲鬼化的趙一酒來說,估計已經按照他自己的意識和記憶愧疚上了。

  虞幸突然一個激靈。

  萬一趙一酒發現自己這么做不太可控,直接不帶他到處玩了怎么辦!

  好不容易有個能讓他不按地圖走,到處亂竄的外掛,怎么可以因為這種事情放跑!

  他立刻反過來“安慰”趙一酒:“這些都是小事,既然來美術館玩了,就好好玩一場,嘖嘖嘖,你居然這么善良?既然這么關心我,干嘛還總想著嚇我坑我的,直接坦誠一點不好嗎?口嫌體正直?”

  趙一酒眼中血色一盛,但緊接著,又歸于平常:“……呵,拙劣的激將法,看來你是真的很舍不得我這個人形外掛。罷了,你自己喜歡找死,我才不會阻止你。那么現在你打算怎么辦?”

  “當然是解決這個副本,拿到獎勵,然后出去了。”虞幸舔了舔嘴唇,“美術館確實是我很喜歡的地方之一,雖然這里的畫水平不太行,但是如果和恐怖故事有關,我勉強還是可以接受的,既然我們因為沒有用門票入場而偏離了最開始的副本情節,那最先要做到的就是了解原本副本請帖應該了解的事情。”

  他看了看趙一酒:“……從副本規則開始。不過我有問題要先問一下,你既然能直接進來,能不能直接出去?”

  “你覺得呢?如果我能直接出去,克勞恩那邊,我有必要聽他笑得那么難聽?”趙一酒呵了一聲,“副本已經開啟的話,就是一個獨立空間,我是出不去的,所以,沒有后路,只有通關。”

  沒想到,虞幸反而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哦,那我就放心了。”

  “為什么?”

  虞幸理所當然:“這樣起碼你不能用我惹你不爽了就不帶我出去來威脅我,既然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你就也得聽我的了。”

  “為什么就得聽你的?”趙一酒眉頭一挑。

  “要不你來制定策略?”虞幸針鋒相對。

  趙一酒想了想。

  “行,聽你的。”

  在意識到自己的智力水平和虞幸的差距之后,哪怕是性子古怪難以捉摸的鬼酒,也果斷地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既然如此,先把美術館外告示上你沒告訴我的信息說出來。然后我們先去美術館大門處,按照正常副本流程,進入美術館之后外來者應該可以在最初的地方得到一些基本信息,比如怎么做才算通關,或者支撐多久的時間,亦或者怎么樣才能活下來。”

  “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還是先人為的重復,這樣的流程把基本信息拿到手再說。”虞幸說著撐著墻試著站穩,他已經過了由于同時接觸二十多個鬼物而引發的詛咒之力暴動期,現在感覺比剛才好多了。

  他需要知道這間美術館的大致面積,還有除了那群買票進入的觀賞畫展的鬼物之外,美術館還有哪些NPC存在。

  趙一酒回憶了一下,大致將告示上的內容說了一遍。

  除了規定需要在另一處完成某樣任務買到票之外,告示上還規定了畫展時間,從開始到結束一共是八個小時,大家統一進入,先由幾條線路上的不同講解員逐個的進行講解,再留五個小時自由觀賞,期間,游客可以隨時進入美術館三樓的餐廳品嘗美食。

  其他的信息并沒有在告示上說明。

  虞幸聽后,看了看走廊兩側:“原來我們剛才所在的鬼物隊伍只是其中的一個講解路線……那豈不是說明,這條走廊也可能隨時都有其他講解路線的觀賞團隊出現?”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害怕嗎?”趙一酒面帶戲謔,“同樣的痛苦,可能隨時都會到來哦~”

  “怕什么怕,我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虞幸沉吟一秒,“從開始到結束八個小時,統一進入,也就是說,應該是外來者拿到門票之后,進入美術館內,畫展,也就是副本才會開始,可我們逃票了,加上剛才看到的那支隊伍……在我們來之前,畫展就已經開始了。”

  趙一酒眼中戲謔更盛:“你是說,這些美術館里,現在還存在別的外來者?”

  “沒錯,我們是因為你的影子穿梭才直接到達死寂島城市中間位置的,一起來的推演者里,估計沒有這種能力的人。”虞幸抬頭望了望正對著他的一幅畫,畫中的黑裙老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正常開啟美術館副本的,是體驗師。他們當中,也有人可以迅速跳躍地圖。”

  “哦呀,那不是很刺激?估計是強敵呢。”趙一酒興致勃勃的,“要不要趁機殺掉?”

  “你不是不殺人嗎?”虞幸望他一眼。

  “噓……那是正道線的我。”趙一酒將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來搖了搖,神色危險,“鬼化的我,是墮落線哦~性格只是人格的一種外在表現,你不會真的以為,性格大變的我,在人格方面沒有變化吧。”

  “那你在這種狀態下殺人,清醒后一定會后悔的。”虞幸伸手把他的手指摁下,“為了你自己,還是不要破戒比較好,即便這種狀態的你會覺得我在說廢話,也會覺得要是一直維持這種狀態變不回去也無所謂。但,你是最了解你自己的,沒有必要讓另一種狀態的自己時刻處于痛苦之中,趙謀也會心疼。”

  “嗤,所以說平時的我就是廢物,這也不殺那也不殺,小時候受到那樣的對待也只是和趙家聯系變少,從來沒想過報復回去,蠢死了。”鬼酒將自己罵了一頓,倒是沒再打算直接殺了美術館內的未知體驗師,“你想怎么樣?我們和他們可是對立陣營,死寂島的一種通關條件就是把體驗師全部殺掉,你要直接放棄這個最簡單的通關方式嗎,嗯?”

  “簡單嗎?不一定吧。”虞幸暫時安撫好鬼酒這個墮落線不定時炸彈,“看情況吧,本來我們選擇死寂島就是因為體驗師那邊有人聯系我,如果能合作,再好不過。”

  他們在這條走廊上已經大約停留了六分鐘,就在這時,一陣喧鬧從遠處傳來。

  虞幸話音一頓,然后撇撇嘴:“有觀賞團來了,我要先躲起來。”

  他朝聲音的反方向走去,進入另一條走廊之后,又往后退到走廊盡頭,這樣可以保證即便那個觀賞團跟隨著他的路線走了過來,他也可以有繼續轉移的空間。

  趙一酒跟在他身后不置可否,兩人在走廊盡頭站定,就算沒有虞幸的“鬼物過敏癥狀”,但他們也畢竟是逃票進來的,估計他們被污染體和瘟疫體任何一方發現都會出大問題,在搞清楚規則之前還是能躲則躲。

  兩條走廊交匯,呈丁字形,觀賞團就從丁字的那一橫的右側過來,虞幸和趙一酒則站在豎勾靠近勾的位置,兩人運氣不錯,觀賞團壓根沒有往他們的方向看,而是嘰嘰喳喳地前往丁字一橫的左邊,他們躲好之后探出頭觀察,這些客人的身高普遍在兩米以上,衣著華麗,看起來像是起碼中產階級。

  虞幸瞇著眼睛,從隊伍開頭的講解員一直觀察到隊伍末尾,然后他在末尾處發現了一個矮個子。

  在這個副本中發現外來者簡直是太容易的事兒了,因為正常人的身高在這些鬼物之中顯得很矮。

  那個觀賞隊伍末尾的人乍一看上去則比虞幸還要矮上許多,大約一米七左右的樣子,可能還沒到,其實兩邊距離也不算遠,勉強可以看清面部長相。

  那是個男生,面無表情地抱著一只奇怪的大玩偶兔子,跟在隊伍末尾,一言不發,仿佛熱鬧都是別人的,他什么也沒有。

  趙一酒也看到了:“喲,小孩兒?”

  “看起來確實年紀不大。”虞幸道,“但也不至于是小孩,看起來十六七歲吧。”

  說話間,那個男生突然轉頭,看向了虞幸的方向。

  一雙平靜的眼睛,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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