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深海余燼 > 第兩百九十五章 昆侖規矩
  柳塘是個直性子,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就是脾氣有點沖,心眼不壞。

  我和他一番交談,對算命堂越發了解。

  馬善好色,也是個甩手掌柜。

  堂內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丟給了三位主事去管,他十天半個月看不到人。

  除非算命堂發生了大事必須由他這個管事做主,否則他很少插手三部。

  朱賢人稱鐵公雞,笑面虎。

  最擅長的便是收刮錢財,三面兩刀壓迫弟子。

  誰給他送禮,送的他滿意,那么誰就能在待堂部輕松自在,得到學習的機會早日成為黃靈師。

  坐堂部主事桑雨,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綽號桑媽媽。

  性格古怪,脾氣暴躁,嗜酒如命。

  每天無酒不歡,一天三頓,頓頓少不了。

  喝完酒話多,找誰聊誰,你還不能走,一走她就發酒瘋,打的你連爹媽都不認識。

  讓部下弟子苦不堪言,偏偏無計可施。

  走堂部主事龐獅,一個體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

  喜歡罵人,臟話連篇,喋喋不休。

  口頭禪:腦子里有蛆嗎?

  不過相比較陰險狡詐的朱賢和耍酒瘋打人的桑雨,龐獅為人大度。

  只要弟子認真做事,他向來出手大方。

  動不動部門聚會,吃飯唱歌按摩,一條龍享受。

  算是三大主事里最護短,對弟子們最好的那個。

  了解了這些,我忍不住向柳塘打探道:“柳師兄,您覺得我送多少錢朱主事會滿意?”

  說實話,我是真不想在雜物活里浪費光陰。

  搬箱子,理貨架,倒垃圾,一天兩天我不在乎,也能忍受。

  但一折騰就是三四個月,得不到蕭賢的“另眼相看”還得繼續往下拖延,這就讓我無法接受了。

  靈溪給我定下的目標,明年三月前成為黃靈師,拜入三伯門下,晉升親傳弟子。

  與她身份相配,堵悠悠之口。

  我要是不能在規定時間內提升境界,哪有臉占著親傳弟子的身份?

  親傳弟子啊,境界上還不如外門弟子,傳出去讓人笑話不是?

  面對我的詢問,柳塘伸開一只手道:“最少五十萬。”

  “啥?”我不可置信道:“這么多?這群弟子腦子有病吧。”

  柳塘來了興趣,背靠墻角道:“說說呢,為什么覺得他們有病?”

  我壓低聲音道:“拿五十萬走后門,說明家庭條件不錯。有這個條件,干嗎來昆侖吃這份苦?”

  “再說了,就算成為黃靈師,也不一定能把這五十萬賺回來。”

  “算命才幾個錢啊,一百,一千?撐死了吧。”

  我撇著嘴道:“得不償失,無意義之舉。”

  柳塘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說你單純呢還是說你傻?”

  “這里是京都,華夏最繁華的城市之一,不是你們鄉下城鎮。”

  “還撐死一百一千的算命費?你把昆侖弟子當乞丐了?”

  “我告訴你,客人預約算命所交的定金就得三千,后期算完了,再補七千。”

  “一萬塊的算命費是最低價,如果遇到客人有特殊要求,比如臨時要求多算某個方面,還得再加錢。”

  “喏,上午有個客人算了財運,算完后又幫他女兒算了婚姻,兒子的工作,爹媽的身體,前前后后花了十一萬。”

  “這才只是一位客人,你知道算命堂一天接待多少客人嗎?”

  柳塘面露鄙夷的看著我道:“平均下來,一天最少三百位客人,這還不包括走堂部弟子外出服務。”

  我爭辯道:“掙的再多也是總部的,和弟子有關系嗎?你們的基本工資不一樣是四千?”

  柳塘戲虐道:“沒人告訴你還有福利待遇?”

  “一旦成為了黃靈師,你每天給多少人算命,掙了多少錢,堂內會有詳細記載。”

  “超過總部下達的任務線后,多出的算命費將轉化為部分年終獎金。”

  “五十萬,也就兩三年吧,鐵定連本帶利的撈回來,輕輕松松。”

  說到這,柳塘感慨萬千道:“我要是有這個錢,我會毫不猶豫的塞給蕭賢。”

  “據我了解,那幾個協助坐堂弟子的新人全都送了五十萬,這才換來學習機會。”

  “恩,或許還有人送的更多。”

  “但不管怎么算,這筆買賣不吃虧。”

  柳塘熄滅煙頭,眼底閃過自嘲之色道:“我家里窮,爹媽死的早,叔叔嬸嬸能把我養大成人就不容易了,哪還有多余的錢給我送禮。”

  “再加上我自己存不住錢,每個月四千塊的基本工資,到手基本用的干干凈凈。”

  “即便一分錢不花,每天喝西北風,一年盡存五萬,也得十年才有資格送禮。”

  “時代變遷,蕭賢那每年的行情又不一樣。我算過這筆賬,一點希望都沒,還不如慢慢瞎混。”

  我坐在紙箱道:“那您在待堂部呆了多久?”

  柳塘咧嘴道:“兩年。”

  我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來。

  敢情蕭賢嘴里瞧不上的那個人就是他啊。

  “嚇到了?”柳塘拍了拍屁股,從地上起身道:“你小子如果不送禮,會和我一樣的下場,十步笑百步罷了。”

  我好奇道:“算命堂沒有年限限制?任你耗著?”

  “五年,五年成不了黃靈師就得滾回守衛堂。”柳塘打著哈欠道:“一人一命運,命運各不同,不認命又能咋滴?”

  說罷,他垂頭喪氣的往外面走去。

  我緊隨其后道:“柳師兄,在這里學不到東西,您為什么不去外面嘗試,多幫人算算命,準不準的先丟一邊,起碼能積累經驗。”

  “打住。”柳塘驀然轉身,表情嚴肅的盯著我道:“你小子最好別有這種想法,拜入昆侖門下,成為了昆侖弟子,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昆侖聲譽。”

  “在外面幫人算命,做實驗,除非你能得到管事應允,高層同意。反之,這是典型的觸犯門規,小命難保。”

  “守衛堂的探子無所不在,瞞的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別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柳塘警告我道:“前兩年,我還在守衛堂。就親手抓捕過擅自給人算命賺外快的算命堂弟子,人是真正的黃靈師呢,那又怎么樣,照樣被處死。”

  “你以為昆侖白白傳你手藝,學會了就讓你瀟灑走人?讓你在外面為自己謀私利?”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喲。”

  “不只是昆侖,華夏其它五脈的規矩亦是如此。”

  “小子,別動歪腦筋,一步一個腳印才能活得長久。”

  柳塘告誡我道:“選擇了昆侖這條路,就只剩下一條道走到黑的結局。”

  “門規第一條怎么說來著?身是昆侖人,死是昆侖鬼。”

  “就算墳墓被人刨了,剩下一壇子骨灰,那也是昆侖灰。”

  “噗。”

  我被柳塘的說法逗笑了。

  難怪裴川說昆侖門規森嚴,他身為親傳弟子都沒少遭罪。

  這何止是森嚴啊,簡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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