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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七十章此生難白頭

  蘇寧看到了盧黔,他蔑視眾生下的滔天殺意。

  一襲名貴且華麗的紫袍,周身凝聚的紫色光罩。

  那不是靈力,是蘇寧從未感受過的古怪力量。

  只此一眼,對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仙執衛,仙界之人。

  不知為何,心底彌漫的焦灼與壓抑在見到神秘的仙執衛后,蘇寧反倒變得輕松起來。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待死亡中的過程。

  一分鐘,一天,一個月。

  度日如年,飽受煎熬,是最讓人心神崩潰的。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因何而死。

  “季掌教,今日一戰,我活下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是沖我和三伯來的,躲不掉,逃不了。”

  “你們或許會死,又或許能僥幸保住性命,這一點,聽天由命。”

  “關于華夏梏桎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否則會斷去你僅有的一線生機。”

  “記住,如果你們能活下來,千萬別想著為我報仇,別去打聽那件事。”

  蘇寧秘術傳音道:“至于溪溪,告訴她,這輩子能娶她為妻,是我蘇寧的福分。”

  “此生難白頭,我……”

  “我食言了。”

  大殿內,季玄清干坐蒲團,笑著說了聲“好”。

  “來,老酒鬼,我們繼續喝酒。”

  “哈哈哈,果然是好酒,不醉不歸。”

  “咕嚕。”

  他仰頭猛灌,面色潮紅。

  不知是酒太辣了,還是季玄清喝的太著急。

  他身體傾斜,痛苦咳嗽,眼淚跟著鼻涕一起流出。

  太虛子異常鎮定,兩耳不聞窗外事道:“老季,酒可不是你這么喝的。”

  “得細品,小口小口的嘗。”

  “肖宮主,我敬你。”

  “祝你下輩子能和老季攜手一生,有情人終成眷屬。”

  懷抱大白貓的肖岫煙笑顏如花道:“借你吉言。”

  蘇寧緊握尋龍筆,徑直走向廣場。

  “還有我的家人,拜托了。”

  “咚”

  當蘇寧站穩腳步的那一刻,盧黔的身影從天而降。

  四目相視,人未動,周圍的場景卻在悄然間發生改變。

  一寸寸的崩塌,一點點的模糊。

  九峰不見了,主峰大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黑不見底的無盡深淵,寒風刺骨,凜冽如刀。

  那鬼哭狼嚎的嘶吼聲不絕于耳,攝人心魄。

  “交代完后事了?”

  盧黔饒有興趣的問道:“在你身上,我并未察覺到任何的妖魔之氣。”

  “很純粹的靈力,也很正常。”

  “所以,你為什么會成為守道者口中攪的華夏天翻地覆的絕世妖魔?”

  他視線鎖定蘇寧,肆無忌憚的打量道:“老老實實的修行,安安穩穩的活著不好嗎?”

  “挑戰守道者,挑戰華夏的這片天,所要付出的代價,你根本承受不住。”

  “就好比現在,我隨手布置的這方小天地,你能打破嗎?”

  蘇寧閉嘴不言,心神鋪展,小心翼翼的暗中探查。

  盧黔搖頭道:“別再做無謂掙扎,我可以明著告訴你,這方小世界仍在昆侖,在你方才所站的同一位置。”

  “只可惜它由我掌控,在這里,我是唯一的主人。”

  “我不死,不主動毀滅它,你逃不出去。”

  蘇寧右腳前移,尋龍筆劃破黑暗。

  一閃而逝的鋒芒外泄,與之相隨的,是他率先出手的三招蕩妖劍法。

  盧黔紋絲不動,護在周身的紫色光幕近乎實質。

  “我不是佟瞎子,我來自仙界。”

  “我是真正的仙人,而你是凡人。”

  “在這樣的前提下,用不著試探我。”

  “畢竟,你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他笑著抬手,又猛的朝前一抓。

  “嘩。”

  劍氣潰散,融入深淵難以觸摸的巖壁。

  尋龍筆飛回蘇寧手中,筆身輕輕的震顫。

  盧黔閑庭信步的踩著虛空行走道:“哦,有件事得告訴你,在你死后,但凡與你結下因果之人,他們的記憶,將會被統統抹除干凈。”

  “易購,這顯然不是你的真實姓名。”

  “你體內流淌的鮮血,與誅魔潭底那家伙,叫什么來著?”

  “對,蘇星闌。”

  “你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我沒說錯吧?”

  他嘴角的弧度,是戲謔與嘲弄。

  不等蘇寧從恍惚中回神,他的手,驀然點出。

  “崩。”

  尋龍筆為蘇寧擋住了這一擊,龍吟悲涼。

  蘇寧疾馳后退,口噴血霧,匯出方寸書影。

  “拘魂束魄。”

  盧黔視若無睹道:“無論你往哪躲,皆在我視線之內。”

  “別再壓著修為了,你明明是武力十八層。”

  “今日,我便讓你知道凡人的武力十八層與仙人的武力十八層有何區別。”

  “你,去死。”

  一聲長嘯,五指成山。

  無邊無際的深淵在蘇寧的感知下詭異縮小。

  如果說先前是汪洋大海,那么此刻,它成了一處湖泊。

  盧黔高高在上的發動攻擊,蘇寧狼狽如狗的在下方逃竄。

  修為一致,不同的是運轉修為的那股氣。

  仙力對靈力的壓制,仿佛天生相克。

  熊熊烈火遇到了鋪天巨浪,能在短時間內予以抵抗,但卻很難做到永久的旗鼓相當。

  “鎮。”

  盧黔俯沖,深淵再次縮小。

  這一下,五座大山距離蘇寧不到十米。

  方寸書影一頁未翻,當場爆開。

  蘇寧雙手平攤,做佛門禪定印。

  “咦,羅漢金身術?”

  盧黔訝然道:“不錯,有點意思。”

  ……

  外界天上,有數十根紅線從云層中浮現。

  三根降臨主峰大殿,三根飛往誅魔潭。

  其余的,紛灑九峰,鉆入與蘇寧打過照面的昆侖弟子體內。

  比如胡英,比如藏身后山療傷的昆侖三十六劍。

  又比如蘇寧第一次上昆侖時,那群見過他的守山弟子。

  甚至是夏白柚喂養的大白猴,都被突如其來的因果紅線“追捕”。

  季玄清拎著酒壇的右臂突然一抖,他的目光,從憂傷到驚恐,從恐慌到迷茫。

  再到最后的渾濁,無力。

  “哐當。”

  酒壇落地,四分五裂。

  他眼皮垂拉,倒在地上昏昏欲睡。

  與季玄清一樣的,還有太虛子和肖岫煙。

  紅線在頭頂拉扯,兩大掌教昏迷不醒。

  那只早已生靈的大白貓蜷縮在桌子底下,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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