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省,腦瓜子嗡嗡的宰輔大人坐在書案后。
眼前的奏折有些重影,重著重著,就發現這些奏折組成了一張人臉,韓家大少爺的臉。
深呼吸著,宰輔大人心中暗暗念叨,畢竟是天子“推薦”的人,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忍一時…
心里嘟囔了半天,申屠罡到底還是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去他娘的,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卵巢囊腫!
“來人!”
吼了一聲,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跑了進來:“下官在。”
“御庸。”申屠罡咬牙道:“去刑部問詢一番,那韓佑可是將鴻臚寺少卿吳勇的罪證呈了上去。”
從四品的尚書省右丞北門御庸面露困惑:“刑部?”
“剛剛在府中本官見了那混賬東西,此子揚言要將吳勇罪證呈到刑部,本官…本官就讓那混賬東西看看本官是不是其身正,不令而行,告知刑部,若是證據確鑿,此案嚴辦,再去知會吏部一聲,說是本官親口所言。”
北門御庸越聽越迷糊:“下官不解,您是要幫那韓府公子辦了鴻臚寺少卿?”
“慢著。”
申屠罡突然愣了一下,越想這事越不對勁,呢喃道:“莫非,此子是激將老夫?”
北門御庸也懶得問了,他根本沒聽懂這老登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可能。”
自問自答了一番,申屠罡開始腦補了。
天子明顯是準備支持自己扳倒馬家的,又知道自己不方便直接出手,所以才提了韓佑的名字。
韓佑百分百不是酒囊飯袋,要不然也不可能以白身近乎置大理寺少卿于死地,剛剛看了那畫,莫非,是在裝傻?
“此子,應是有才干的,只是手段太過下作,可那馬家更是卑鄙無恥。”
申屠罡雙眼一亮:“也罷,韓佑是口好刀,正好用來對付那馬家,只是,只是不知能否為本官所用,既如此…”
朗聲一笑,為人比較大度的申屠罡正色道:“罷了,為了除掉馬家,老夫忍讓一番又有何妨,不,不止是忍讓,老夫還要那混賬小二知曉老夫心胸豁達,非但既往不咎,還愿提攜他一番,御庸,去放出風聲,就說本官對京兆府尹之子韓佑青眼有加,去吧。”
北門御庸還是沒聽懂,不過也沒多問。
能以如此年紀做到尚書省的右丞,除了家里關系比較硬之外,自身能力也極為出彩,要不然也不會稱為當朝宰輔的左膀右臂。
聽不懂無所謂,宰輔說什么他做什么,私底下探查一番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北門御庸應了一聲后就離開了,申屠罡則是笑意漸濃。
他就喜歡干這種事,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他甚至開始幻想登門賠罪,在自己面前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個時辰轉瞬即逝,眼看著快要下差,胖墩墩的北門御庸回來了,面色極為古怪。
申屠罡放下奏折,微微一笑:“事情辦妥了?”
“老大人,坊間…坊間已有了傳言。”
“有了便好,不出三日,那混賬東西定會登門尋本官賠罪。”
“下官辦事不利,非是您讓下官放出的消息,而是…而是其他傳言。”
申屠罡一頭霧水:“何意?”
北門御庸也懶得措辭了,有一說一:“也不知是哪里傳出的消息,說您今日中午回府邸后,摔了一跤,磕到了腦袋神志不清,醒來總是說胡話,還…還見人便訛。”
“什么?”
申屠罡徹底傻眼了,足足愣了半晌,霍然而起,聲振寰宇。
“韓佑,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這一猛然站起身,申屠罡的腦袋又開始嗡嗡了,起來猛了不說,氣血還一陣上涌,大喊一聲還給喊缺氧了。
毫無意外的,眼皮子一翻,宰輔大人“又”仰面而倒了。
北門御庸頓時嚇的大驚失色,剛要沖過去攙扶,也是突然愣住了。
小胖子眼珠子滴流亂轉,突然想起了外界的傳言。
小爺要是上前扶了這老家伙,他…不會醒來后趁機訛我一頓吧?
…………
景治殿,周老板吸溜著茶水,樂呵呵的。
“北地草場、牧場,十之七八皆由馬家把持,更是北地人盡皆知的世家豪族,可謂是囂張跋扈目無國法,前朝時,申屠愛卿就欲除掉這國之大禍,卻被那昏君與馬家子弟逼的上書請辭。”
頓了頓,周老板愈發得意:“馬家將手伸到京中,就要剁了他的爪子,韓佑說的不錯,惡人還需惡人磨,此事,韓佑再是適合不過,再有申屠愛卿撐腰,京中馬家,不死也要脫層皮。”
文武彎腰點頭:“陛下說的是,就是不知韓公子能夠入了申屠大人的法眼。”
“安心便是,韓佑雖是孟浪些,可也是八面玲瓏之輩,更難得的是文采斐然,申屠愛卿最喜這種少年俊杰,加之韓佑饒有風趣,一老一少,二人都是疾惡如仇之輩,要朕說,八成啊,二人會生出生惺惺相惜之感,相見恨晚之感。”
老太監沒吭聲,他覺得有點懸。
二人都疾惡如仇是不假,問題是行事風格南轅北轍。
韓佑喜歡劍走偏鋒,哪偏往哪走,從來不走正道,就愿意走反道,走小道兒,走沒人能想到以及不愿走的道兒。
申屠罡卻恰恰相反,持正不阿無黨無偏,最為注重的就是個“程序”,任何事都講究個公正性,光明正大。
周老板一副極為篤定的模樣,放下茶盞剛要批復奏折,小太監跑了進來。
“陛下,尚書省右丞北門御庸求見。”
“他來作甚?”
天子點了點頭:“傳。”
小太監回頭大喊了一聲“傳”,站在殿外的小胖子快步轱轆了進來。
“微臣北門御庸,見到陛下。”
“出了何事竟如此慌亂?”
“陛下,宰輔老大人氣血攻心,暈死了過去,已是被衙中同僚送去了內事監交由御醫照料。”
“什么!”
陛下霍然而起:“申屠愛卿怎地就氣血攻心了?”
“這…”
北門御庸小心翼翼的說道:“似是被氣的。”
“何人狗膽包天竟敢頂撞宰輔?”
“京兆府府尹之子韓佑,倒是未頂撞,微臣也不知出了何事,只知老大人暈厥之前怒吼一聲,要與韓佑勢不兩立。”
天子:“…”
“還有一事。”北門御庸垂著頭:“老大人今日已是第二次暈厥過去,晌午時,韓佑前往了老大人府邸,二人不知談了什么,那時老大人也是被氣的暈厥了過去。”
老太監張大了嘴巴:“接連氣昏了兩次?”
“是。”
天子吸著涼氣,猶豫了一下:“會不會…是有所誤解?”
文武提醒道:“陛下,是接連氣暈了兩次,兩次,您就是再是愛才,若是不處置韓公子,怕是會引起外朝…”
周老板微微點頭,皺著眉想了片刻后,低聲道:“韓佑能將宰輔氣暈,還是接連兩次,那么…他收拾個馬家,應是手到擒來吧?”
文武:“…”
天子突然樂了,越想越覺得是這么一回事。
將心胸最是豁達的申屠罡接連氣運了兩次,這難度系數可比搞死馬家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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