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從來簡單,但是,清醒的糊涂卻是極難。
人類的痛苦便是如此。
當初,李迎春其實對趙寧沒啥期待,也沒有任何的奢望,而今才發現自己或許得到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瑰寶,這才變得患得患失,而根治這病的唯一方法,就是有一個寄托,亦或者說是保障。
桃花則是默默的坐在旁邊,傾聽著李迎春的嘮叨。
她只是一個丫鬟。
一個逆天改命的丫鬟。
跟在主子身旁,聽主子的話,這便是她從小到大接收到的教育。
人世間本就是三六九等的。
若非是因為李母將她賞賜給了趙寧,只怕桃花現在也只是榮國府內一個普通的丫鬟罷了,永遠沒有今日的富貴和榮華。
丫鬟的命,唯一改變的方法,在這個時代有且只有一條比較清楚的道路,那就是成為大人物的小妾。
只是這一步想要成功太難太難。
首先圈子就不同,圈子不同,靠近大人物就是一個難題。
靠近大人物之后,兩個人之間還能夠產生一些關系,大人物還能夠瞧得起這個丫鬟,待這個丫鬟當人,也就更難了。
若是全部的條件都滿足了,最后一步,若是沒有大夫人的點頭同意,只怕她這輩子也無法成功。
豪門大族之內被害死的丫鬟,想要成為半個主子的丫鬟,尸骨可是不小的。
想要上位并非是看上去的那般容易和平淡的事情。
世人眼中的簡單,實則背后所運轉的規則和邏輯,卻不足以為外人道也。
桃花心頭思考著自己過去的人生,心頭得到了一個答案,那就是老天眷顧,時也,運也,命也。
除此之外,桃花再無其他的理由,來解釋今時今日的轉變。
以往榮國府內與桃花同等的小姐妹們,一塊兒長大的丫鬟,皆是羨慕桃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
她們現在仍舊還是那被人呼來喝去的丫鬟,沒有任何的尊嚴可言。
一個丫鬟,還想要有尊嚴,幾乎不可能。
丫鬟是奴仆,雖比奴隸好些,卻仍舊是奴才。
奴才二字,道盡一切。
現在的桃花雖說是趙寧的小妾,卻是主子,便是同往日見面,也必須要恭恭敬敬的稱呼桃花一聲,桃姨奶奶。
這一聲聲的桃姨奶奶,讓桃花逐漸覺得與昔日姐妹變得陌生起來,似乎雙方之間的感情也在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遠遠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親密無間。
“或許我們都變了吧!”
桃花深深的看著眼前的李迎春,心頭回憶往日的種種事情,亦是嘆息一口氣。
李迎春聽到聲音,也是轉身看著桃花,不解的詢問道:“桃花,你又在嘆息什么?”
桃花便是笑著說:“我只是嘆息老爺沒有回來罷了。也不知道老爺什么時候回來,是否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李迎春沉默片刻后,才輕聲道:“他不會的。他那個人眼光高,一般人不會入他的法眼。不過,之前那個林姑娘卻是一個問題。那林姑娘無論是容貌身段,還是家世出身,亦是極佳的人物。此等人物,若非是母親死的早,皇室需要一個完美無缺的對象,以林家的背景來看,恐怕配太子,當太子妃也是夠資格的。”
這件事情其實之前就有討論過,只是皇室礙于林黛玉母親的問題,便是沒有促成這件事情。
倘若是林黛玉的母親還活著,恐怕林黛玉還真的有這個資格的。
聽著李迎春的話語,桃花則是笑著說:“此事不提也罷!”
權貴之間的事情,此事在上層圈子里,不算是什么秘密。
李迎春沉默稍許,道:“林姑娘與我等相交,以誠相待。無論如何,她都是那等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物,卻也算不得什么壞心腸。”
桃花也不敢談論此事,只能夠表示沉默。
李迎春看著桃花,也是笑著說:“哎,你就是太老實,啥也不敢說。”
說著,就連她自己都笑了。
唯獨桃花心頭相當的清楚,倘若是自己不老實的話,恐怕自己就要倒霉了。
人最怕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擰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一旦越過傲慢的底線,迎接此人的必定是毀滅。
雖桃花平日里看著風光,很得趙寧的疼愛,但是,她可不敢輕易亂說,為自己樹敵的。
須知,禍從口出。
人世間的很多麻煩,便是從嘴巴里面說出來的。
不開口,或許有可能得罪人。
但是開口亂說,就一定會得罪人。
況且,這件事情頗為私密,旁人不好說,就以桃花對趙寧的了解,他的膽子極大,卻不會因為夫人的反對,就輕易放棄的人物。
“老爺是大丈夫,大丈夫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和決斷的。”
桃花看著李迎春笑道。
李迎春聞言點點頭:“是啊!他是大丈夫,而我是小女人。小女人如何能夠反抗大丈夫呢?也就隨他去吧!”
言至此,李迎春的眼中仍舊還是閃過了一抹不同的光澤。
只看林黛玉的儀態和端正的品相出身,李迎春就知道這類人物,恐怕沒有幾個男人會放棄的。
優秀的男人總是喜歡優秀的女人。
卻不知,這件事情能否有那個命數。
畢竟,李迎春不可能放手的,更不能讓出位置來,給林黛玉當大夫人。
所以,林黛玉入門,必定是妾的身份。
但是,林家的嫡女當妾,恐怕還沒有這個先例。
再則說了,林如海究竟死沒有死,這仍舊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李迎春心頭嘀咕:“若是林如海死了的話,那么林黛玉就算孤女,克死父母的天煞孤星,這等人物,當大夫人,旁人娶了也嫌棄她晦氣,唯有小妾一條路可言選擇。只是那林姑娘一看就是那等內傲的人物,表面冷淡,實則心高氣傲的很,怎肯容忍當妾?所以,她要么出家修道,要么削發為尼.....”
此刻的李迎春抬頭看著遠處的天色,說道:“還得看她父親的生死了!”
不僅僅李迎春關注林如海的生死,其他人也在關注林如海的生死。
榮國府的眾人當中,最關心的此事的人,便是李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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