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獄第一次沉默了。
稍等片刻,他才放低了聲音,一臉的沮喪之色:
“老張,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是去往王爺府前,就是對國朝不忠不義?!”
大薛邊軍!
核心還是當年薛興的北莽邊軍!
從薛興在北莽執掌北莽邊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甲子!
一個甲子的時間,國朝的這些隊伍,上上下下都受到薛興的影響,忠于薛興,忠于國朝,已經深入他們的內心!
此時徐司獄知道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竟然有損國朝利益,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片刻之后,他才重新開口。
“老張,我他娘的錯了,我嘴上沒有個把門的,說錯了話,我老徐給你道歉!”
啪!啪!
他對著自己的嘴巴,左右開弓!
“大人,大人……”
張文書趕緊站起來,撲了上去,將徐司獄給攔了下來。
“您這是做什么?!我跟著大人您這么多年,還能不知道大人您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怪罪大人?!”
“老張,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徐司獄抱住張文書,捶了兩下他的后背。
放開了張文書,徐司獄走到了林銘的身前,對他說道:
“楊……”
他剛開一個頭,林銘就連忙起身,一把抓住徐司獄的雙手,如同兩只虎鉗一樣,讓徐司獄半點都動彈不得,同時說道:
“司獄大人,你可沒得罪小人。千萬別沖動!”
“他娘的!放開老子!”
徐司獄罵了一聲,見林銘沒有放手的意思,他在后面加了一句。
“老子又不傻,怎么會總扇自己?!”
確定他不會繼續扇自己巴掌!
林銘這才放開了他!
“哈哈!”
徐司獄上下打量著林銘,突然一笑:
“楊校尉,他娘的,想不到你人看起來瘦弱,不僅腦子好使?!武道實力這么厲害?!真他娘的是個人才!我老徐最喜歡和人才做兄弟,你愿意成為我的兄弟么?!”
“司獄大人看重,小人自然是萬分榮幸!”
“他娘的!”
徐司獄罵了一句,將林銘攬入到了懷中,捶了兩下他的后背,口中銅鈴一般的響聲傳來。
“從現在開始老子就又多了一名兄弟!和老子說話,不用那么文縐縐的……”
張文書在一旁說了一句。
“司獄大人,你當誰都和你一樣,是個大老粗?!楊大人可是個文武全才!一些事情,我們看不透的,楊大人卻能夠一眼看透,司獄大人,我看以后天牢之中的事情,都要先和楊大人商量一二,經過楊大人指點之后,我們才能去做!”
“你他娘的說得對。”
徐司獄大聲說道:
“楊兄弟,從今天起你就是老子的兄弟了,兄弟你說,他娘的現在老子應該怎么辦?!”
“司獄大人,依小人之見,大人如今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聯絡一些邊關老兄弟,帶頭到一字并肩王府前請愿,支持邊關兄弟裁撤,理由有很多,比如邊軍太苦了,兄弟們都想家了,等等諸如此類的!大人首倡此事,忠于大薛,忠于圣上,必會被朝廷當成典型,重點宣傳,經此一事,升職加薪,飛黃騰達不在話下。缺點是大人可能會得罪一部分邊軍兄弟,甚至為邊軍將軍所記恨……”
“中策是置之不理,不論朝廷還是邊軍的兄弟們找大人,大人都當不知道此事!”
“如此一來,既不得罪朝廷,也不得罪邊軍。”
“缺點是大人就只能維持現在的職位,既不會升,也不會降。”
“下策就是聯絡其他邊軍之人,到并肩王府門前抵制此事,如此一來,邊軍將軍和邊軍兄弟那里,你必然能夠成為一位英雄,缺點是得罪朝廷,得罪圣上,說不定哪一天職位不保,還要被扔入天牢待審!”
“司獄大人,小人只負責陳述事情利弊,到底如何選擇?!還請大人自行決斷!”
林銘說完之后,一躬到底,再加了一句。
“時間已經不早了,小人也該下值去買藥了,大人,告辭!”
說完之后,他這才起身向外走去!
按照林銘以往的風格,他是不應該說這一番話的。
可如今不同,他進入天牢之前的身份是師爺!
師爺,本就是給人出謀劃策的,他的履歷上,也給前任出了幾次主意,在關鍵時刻,救了對方的性命,再走了吏部尚書的關系,才能夠提拔到這校尉的職位!
他現在開口,就是坐實自己的師爺身份!
另外,也是盡可能的結交徐司獄,讓自己得以在天牢站穩!
此事一過,他就算是救了那徐司獄一命!
以后林銘在天牢之中,縱然有些小錯,例如:失手打殺了幾名武道囚犯,這不都是一些小事么?!
只要徐司獄發令,牢內官吏上下一心,有心遮掩之下,他吸納天牢犯人內力的事情,根本不會被外人知曉。
林銘向牢外走去,強大的耳力,依舊能夠聽到里面傳來徐司獄和張文書的對話聲。
“老張,你說他娘的老子現在應該怎么辦?!選擇上中下哪一個辦法?!或者是你他娘的有沒有其他辦法?!”
“楊大人是師爺出身,考慮事情向來周全的,大人,我認為如今也只能從這幾條之中選擇了。”
“讓老子想想……”
林銘走出了天牢,后面的話他已然是在這里聽不到了。
剛出天牢,正好碰到天牢門前,一名官吏下馬。
禁衛將他攔了下來。
“天牢重地,閑人免進!”
對方對攔路的禁衛一拱手,連忙說道:
“在下兵馬司的,奉我家大人的命令,特來給徐司獄送信,這里是信件,還請禁衛兄弟幫忙轉交,我就在這里等著徐司獄回信。”
“稍候!”
一聽是兵馬司的人,禁衛到也沒有多說其他,從對方的手中接過了信件,向里面走去。
“看來邊軍這些人的速度很快啊!”
林銘看到此景,不由點了點頭。
他到也理解此景!
這邊軍進入到內地為官為吏的事情,也并不是這次命令才有的。
薛興創建大薛之后,三十多年來,對邊軍一向優待,輕重傷的邊軍在不適宜繼續在邊軍待著的時候,都會給他們轉到內地,讓他們在內地為官為吏!
徐司獄他們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得以來到的天牢!
三十多年來,如同徐司獄這般的邊關之人數量眾多,國朝上上下下都有邊關之人存在!
這些人反對的也并不是安置問題!
他們反對的是邊軍的裁撤和軍費的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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