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的眼神本已經有些渙散,聽到皇帝的聲音,終于聚焦。
一旁忍著悲傷無聲落淚的小九,在他耳邊道:“父皇,皇兄回來了,皇兄回來了。”
太上皇嘴唇蠕動,看口型是‘回來’二字。
龍靖修到床邊坐下,握他的手:“父皇,兒子回來了。”
太上皇灰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龍靖修拉過妻子的手搭在太上皇手腕上:“娘子,快給父皇瞧瞧。”
栩清閉眼凝神,心中大驚,明明之前身體各項機能都還勉強能夠維持,可現在……沒有中毒,也沒有受傷,臟腑內的多器官突然就衰竭了。
現在要給太上皇續命,除非是:“進休眠倉,換心,換腎,換肝,成功幾率,未知。”
這話別人聽的是一頭霧水,但龍靖修是明白的。
太上皇捏了捏龍靖修的手,龍靖修收回思緒:“父皇,兒子在。”
“大,乾,完整!”老康帝費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說出這幾個字。
龍靖修明白父皇的意思:“兒子已經收復漠北,有生之年,定保我大乾寸土不失。”
他的話音落下,老康帝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落下最后一口氣。
龍靖修喚他:“父皇,父皇……”
然后看向栩清,栩清搖了搖頭。
眾人紛紛上前哭著,喊著,龍靖修仰頭閉眼:“太上皇,駕崩!”
太上皇前幾日還在上朝,這突然就駕崩了,實在是令人驚訝,幸得靖帝已經回京,漠北已經重歸大乾,也算是了了老康帝的心愿,所以他走的時候,唇角還微微帶笑。
國喪之事,該是禮部和國師一起負責的,可不僅是太后,連康帝親自下旨請國師進宮,國師都讓府中人替他告罪,說來不了。
南珣覺得事有蹊蹺,便向靖帝告假,說回府一趟看看師父究竟發生何事。
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國師開口道:“我徒兒回來了。”
不同于往日的嚴厲或嫌棄,今日師傅的語氣充滿了慈祥,南珣有些意外,但也沒想太多:“師傅,太上皇駕崩了。”
“嗯,為師知道。”
“陛下宣您進宮,您為何……”
問著問著,南珣發現不對了:“師傅,您這是怎么了?”
在南珣的印象中,師傅一向都是仙風道骨,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的,可是今日?
國師笑了笑:“珣兒跟隨為師多年,該是知道為師此刻的面相,代表何意。”
南珣搖頭:“不,不會的,師傅……”
“聽為師說!”國師嚴肅打斷他:“珣兒,為師的生死,是隨康帝的。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將來好好輔佐靖帝,定要不忘初心。”
南珣是被國師撿來的,國師于他而言就是父親。
師傅一生行善,修道,該是長命百歲的,他還未來得及給師傅盡孝,他怎可就要仙游。
“回宮去吧,靖帝身邊正是需要你的時候。”國師道。
“不,徒兒哪兒也不去,就在府中陪著師傅。”
國師搖搖頭:“珣兒聽話,回宮去,莫要讓師傅走得不安心。”
國師態度十分強硬,南珣拗不過,只得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房間。
譽恒與他的父皇是死別,他與師傅是生離,結果都是一樣:再也不見。
狠心趕走徒弟,國師欣慰的笑了笑:珣兒的運氣不差,他將來要輔佐的君主是個明君,靖帝不貪女色,只皇后一人,該是個長命的,所以珣兒也會長命,不像他,本該活到九十九,也被康帝這個色鬼坑了……
南珣不舍的走到府門口,突然想起還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沒有向師傅稟報,他轉身飛快的往回跑。
當重新進到師父房間的時候,才發現,短短半炷香時間,師父就已經仙逝了。
南珣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來。
過了許久,才記起,師傅讓他快些回宮去。
命人將師傅遺體安置好,他忍著悲傷,進了宮。
宮中已經布置好了,所有人都換上了孝服。
靖帝十分忙碌,倒是皇后發現了他的異常:“南珣,你這是什么表情,是府上發生何事了嗎?”
南珣之前也是個隨時臉上都掛著笑意,令人覺得很容易親近的人。
今日雖說是國喪,可他臉上這表情,也實在有些不對。
南珣恭恭敬敬對端木栩清行了一禮:“謝娘娘關心。太上皇駕崩,師傅也跟著去了,南珣實在是有些悲傷。”
栩清驚訝:“國師大人仙逝了,什么時候的事?”
“南珣匆匆回府,剛好趕上見師傅最后一面。”
那就是剛剛才去世?現在天氣這么熱,栩清道:“南珣快些回府去主持大局吧,宮中有禮部操持便好。”
“師傅臨終前吩咐南珣,定要來宮中盡一份力。微臣知娘娘擔憂,但師傅與常人不同,他的身體短時間內是不腐不壞的,待過上一段時間,微臣再送師傅去他事先選好的地方長眠即可。”
肉身短時間內可不腐不壞,國師果然是高人啊!
國師既然能未卜先知,定是一切都做好準備了的,栩清不再多勸:“府中若是有什么需要,南珣盡管開口。”
“謝娘娘恩典。陛下近日忙碌,此事便先不稟給陛下聽,待得空,南珣親自向陛下說。”
栩清點點頭:“好!”
國師不能來,欽天監的差事全部落在了南珣的肩上,他每日忙得腳后跟都不著地,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出殯的日子定在了五日之后,一個灰蒙蒙的陰天。
從皇陵回來的當天下午,身體一向強健的靖帝就病倒了。
見他臉色蒼白,額頭冒冷汗,栩清嚇了一跳,趕緊替他把脈,還好無大礙,只是疲勞憂傷過度,好好休息幾日便好。
朝中還有許多事等他處理,栩清一概不管,將人拉進操作間讓他好好休息,睡夠十二小時才準起來。
她自己則是陪了孩子們一會兒,便趕去御書房批閱奏折。
龍靖修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妻子在燈下拿了毛筆蘸墨,然后寫寫畫畫。
有這樣一位妻子,他便是這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閉眼凝神,出了操作間,是在乾清宮的寢殿里:“來人!”
守在門口的小松子立馬進來:“奴才在,陛下,您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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