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出現的空桑，姬羽沉聲道：“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松手。”
空桑冷然一笑：“你在我朋友的婚禮上圖謀不軌，你覺得我會讓你離開？”
然而話音剛落，卻見姬羽周身的紅色絲線開始浮動的越發混亂起來。那手中的情人鼓上，如同虞美人的圖案也開始迅速清晰起來。
就在此時，里面傳來一陣驚呼。
空桑臉色一變，卻見大廳之內，本來剛剛喝完合巹酒的劉正業竟突然暈倒了過去。
新娘剛想上前，不曾想，竟然也暈了過去！
一時間，所有人都慌亂起來，以為是那合巹酒有什么問題。
“你做了什么！”
勃然大怒的空桑，卻沒有等到姬羽的回答。那鴨舌帽之下，甚至看不清姬羽的神情。
“嘶啦……”
一陣牙酸般的腐蝕聲伴隨一陣劇痛。
低頭看去，竟然是自己抓著姬羽的手，從手指開始，皮膚上竟出現了無數的水泡！就如同被硫酸潑到了一樣！
劇烈的燒灼疼痛感下，姬羽察覺空桑破綻，頓時蹬了一腳，命中對方腹部。
“咳咳！”
空桑吃痛之下，捂著腹部癱坐在地上，連連咳嗽。
卻見姬羽已經收起了情人鼓，四周如同羅網般的紅色絲線也在這一刻消散的干干凈凈。
“不該管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姬羽沉聲警告之下，一只手撐著金屬欄桿，旋即翻身直接從三樓跳了下去！
“啊啊啊！”
路過的人忽然看到從天而降的姬羽，不由的驚叫起來，以為對方是墜樓了！
然而落地的姬羽沒有絲毫受傷，又讓路過的人不由的呆住了。
“哼！”
姬羽冷哼一聲，壓緊帽子，直接快步跑向遠處。
“呃！該死！”
空桑雖然想要立刻追上去，但還是心系劉正業的安危，只能放棄。
重新進入酒店之中，空桑一路小跑，并通過電話將情況告知了梁森。
考慮到是怪力亂神造成的情況，梁森立刻讓相關醫院派出了救護車。
回到大廳之中的空桑，連忙跑到劉正業夫妻兩人面前。
卻見此時劉正業和妻子兩人的神色非常怪異，那絕對不是因為某種疾病而暈倒。甚至隱隱可以看到他們上纏繞著一絲怪異的氣息。
“空桑，讓我來。”意識當中，夏婉忽然說道。
空桑點點頭，夏婉作為草鬼婆，修煉的三大邪法當中，有部分手段也是和醫術有些淵源。讓夏婉幫忙，說不定還能察覺出劉正業夫妻的問題。
雖然善惡司明文規定，最好不要在普通人面前展露自己，但此時情況危急，也是顧不得什么。
于是，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之中，眼前這個穿著病號服的青年竟然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穿著苗族少數民族服裝的人。
一時間的變化，讓眾人以為這是個魔術。空桑卻仔細檢查起劉正業和其妻子的脈搏。
意識之中，夏婉立刻說道：“這是蠱毒！而且是一種很奇特的蠱！叫做情人蠱！”
“情人蠱？”空桑心中驚詫：“苗族巫蠱之術，不是只有身為女子的草鬼婆才能修煉嗎？那個叫做姬羽的，是個男人啊。”
“這我不太清楚，但是這的確是情人蠱。而且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手法！”夏婉解釋道：
“不過，這種手法在民國時期，就被我們的族人淘汰了！”
“那現在有辦法解決嗎？”空桑焦急的問道。
“有，只是情況會比較驚悚。需要你召喚蛇蠱出來，以毒攻毒！必須要快！情人蠱雖然名字好聽，但實際上非常陰毒，等到救護車來了，他們也就沒命了！”夏婉連忙解釋道。
空桑咬著牙，看著圍觀的眾人，大喊道：“都退后！”
說著，空桑從壺天手環中取出一根葫蘆絲。
旋即，悠揚卻怪異的曲調，伴隨空桑身上的銀質飾品嘩啦作響。
“嘶……嘶……”
一陣吐信的聲音讓眾人頭皮發麻，在一陣驚呼當中，眾人便見到空桑那寬大的袖袍之中，竟緩緩鉆出一條拇指粗細的赤紅蛇！
正是赤紅蛇蠱！
“天啊，是毒蛇！你要干什么！”
“你快放手！你這用的什么妖魔鬼怪，快滾！”
“你趕緊離開我女兒身上，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一時間，女孩的父母和親人七嘴八舌，有些甚至要沖上來將空桑按住。
“閉嘴！”空桑大吼一聲：“我是正業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同事，不會害他！”
一時間，空桑頭大如斗。他哪里有時間跟這些人解釋自己是干什么的，更何況自己就算說了，他們能信多少？
然而就在此時，指尖傳來的一絲冰冷拉回了空桑的注意力。
“這種感覺，這已經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體溫了！”
空桑明顯感覺到劉正業的體溫正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下降！此時，已經跌破到人體最低溫度之下了！而他的妻子，也同樣如此！
“不行，不能拖了！”
空桑心一橫，手一揚，一道迷霧瘴氣頓時籠罩全場！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嗅到了一點，紛紛感覺頭重腳輕的，數個呼吸之下，就昏睡過去。
“呼……”
空桑吐出一口濁氣，葫蘆絲再度操縱紅蛇蠱王游走到劉正業的喉嚨處！
紅蛇蠱王緩緩抬起身體，張開尖銳的獠牙，直接在劉正業脖子處咬了一口。
蛇蠱的力量立刻進入到劉正業體內，而空桑的雙眼也在這一刻通過蠱王的感知能力，察覺到了劉正業的體內。
只見那跳動的非常緩慢的心臟處，竟然纏繞著一根如同頭發絲一樣的粉色絲線！
這根絲線，也跟姬羽之前用那怪異小鼓召喚出的絲線一模一樣！
“是了，這就是情人蠱！”夏婉立刻說道：“放心，情人蠱的效果不是蛇蠱的對手，劉正業已經沒事了。現在就是她的妻子了！”
空桑立刻操縱赤紅蛇蠱王在女孩的脖子上也咬了一口。兩人體內的紅線瞬間消散。冰冷的體溫也開始逐漸回暖。
“呼……”空桑松了口氣，此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定睛一看，是陳濤。
“這是巫蠱師的手段！里面的人聽著，你們……”
陳濤話音未落，空桑手一揚，便撥開了迷霧瘴氣。
“空桑，你這是……”陳濤沒有看過夏婉附體下的空桑，不禁懵圈。
“具體的我待會兒解釋，劉正業和他的妻子中了蠱毒，雖然已經解除了，但是還需要住院療養，快將他們帶走！”空桑立刻說。
陳濤點點頭，身后的成員頓時將擔架抬了過來，將劉正業兩人抬走。
“那……他們……”
空桑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沒事，被我迷暈了而已，過一會就好了。但是他們的記憶還是要消除的。”
“明白了。”
旋即，空桑和陳濤走出大廳，陳濤順勢取出道教的藥粉給空桑腐蝕的手上涂抹著，空桑則將事情經過告知。
“小鼓？荊楚之地？姬羽？濟州？”陳濤眉頭緊皺：“你提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
“就在昨天，陰陽家總部忽然遭到了襲擊。當時，以顏薇在內的五德先生，正分別以五行力量封印一面小鼓。”
“但是關鍵時刻，卻被一個女子打破了封印，擊傷了顏薇等人不說，還讓瑤光長老也受了點傷。”
“最后那個女人帶著破封的小鼓直接走了。”
空桑皺著眉：“可是……今天帶著鼓來的，是個男生啊。而且這個男生，還是劉正業妻子的朋友。”
“有沒有可能是偽裝？”陳濤忽然問道。
空桑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人皮面具，我很近距離的觀察過，那個皮膚是真實的。”
“所以，人大概率就是那個人。我擔心的是……會不會是什么旁門左道，用了類似奪舍的方法。”
陳濤搖搖頭：“這也不太可能，奪舍之法太過殘忍，建國之后，這個法術就被各大宗門的長輩聯手廢除了。這方面，沒有傳承。”
“罷了，這件事情，顏薇那邊應該會有更多的線索。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空桑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業那邊，我先不去了。勞煩你幫忙照看一下。我要會古董店一趟，用點手段，追查一下那個人，也許可以在顏薇來上京之前，多找出一些線索。”
“行，那就分頭行動吧。”
……
回到文玩街的空桑，來到了子不語。
此時，天女翡正在收拾博古架上的古書。
“你來了。”門剛剛打開，頭也沒回的天女翡直接開口道：“遇到難處了嗎？”
空桑苦笑道：“瞞不過天女，倒是也算不上難處，只是有些困惑。”
“哦？說說看。”天女翡給空桑沏了一壺茶，兩人坐在落地窗戶前，看著逐漸空曠的文玩街道，空桑將今日出現的情況告知了天女翡。
天女翡點了點頭：“那么……你的疑問是？”
空桑深吸口氣，頓時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女性可以偽裝成一個男人？”
天女翡點點頭：“有，但是，這個方法已經失傳了很久了。”
“當初，這種轉換性別的儀式，乃是因為在周王朝甚至更久遠之前的時代，有些傳說中的人，供奉他們的方法是有章程且特殊的。而那個時期的人類數量本來就不多，能夠做薩滿的人就更少了。”
“于是，就有了改換性別的方法。因為當時，有些存在，要求供奉自己、取悅自己的是男人，有些則相反，要求必須是女人。”
“那……這個方法在戰國時期存在嗎？”空桑連忙問道。
天女翡搖了搖頭：“周朝覆滅的時候，就已經不存在了。”
說著，天女翡又拿出一卷古籍，打開其中一頁。
“你看。”
空桑低頭看去，卻見眼前之物是一枚巴掌大的小鼓。
不論從外觀還是從形狀，都和今日見到的姬羽手中所持之物，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很相似！”空桑連忙說道：“只不過，姬羽手中的小鼓，鼓面上還有一個虞美人的圖案而已。天女，請問這個鼓是？”
天女翡笑了笑，眼中似是古井無波，又似是一抹懷念，清冷的聲音，緩緩道出一抹詩韻：
“英雄皮，英雄骨，血海廝殺黃沙處。”
“美人血，美人淚，杜鵑泣血與誰悲。”
“情長歌，情常在，婉轉相思天涯斷。”
“英雄笑，美人舞，紅塵不忘情人鼓。”
空桑一愣，天女翡所吟誦的詩句當中，隱隱透著一種至死不渝的悲涼之意。
這一刻，空桑的眼前，化作一抹滿目瘡痍之景，耳邊，已是滔天戰火！
【作者題外話】：小科普：
合巹酒的禮儀算是交杯酒的原始版本，最早出現在周王朝。
巹本身其實就是“苦葫蘆”，將其一分兩半之后，新郎新娘各拿一邊。
后來，禮儀更換，變成了大家認知當中的交杯酒。但是酒杯之間也會用紅線牽連。
如此一來，也算是夫妻二人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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