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崇禎大明:從煤山開始 > 第108章 征稅1400萬兩!
    行轅門外,揚州地方的官員正在等候。

    站在最前面的是南直巡撫黃家瑞以及揚州知府馬鳴騄,兩人身后站著的則是各自衙署的左貳官及幕僚。

    馬鳴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確定沒人能聽到兩人談話。

    便便小聲問:“撫臺大人,漕糧之事是否如實奏陳圣上?”

    “馬鳴騄,不要自討苦吃。”黃家瑞低聲警告道,“你我好不容易從此事抽身而出,又何必再攪和進去?”

    “再說此事涉及到了宮里。”

    “是你我兩人能過問的嗎?”

    停頓了下,黃家瑞又說道:“你若是還想呆在揚州知府的任上,不想被那些人發配到云南或者貴州去,就最好老實點。”

    馬鳴騄便嘆息一聲,神情落寞。

    “馬大人,別灰心。”黃家瑞道,“大明還是有希望的,不久前,圣上不是剛剛親領十鎮邊軍在夏鎮打了大勝仗?圣君在朝,大明中興有望,有望!”

    “縱然有圣君在朝,可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馬鳴騄嘆道。

    “整頓吏治非一朝一夕能見效,需要綿綿發力,久久為功。”黃家瑞道,“圣上內心肯定早有圣斷,你我只需做好本職即可。”

    “可問題是本職也沒辦法做好呀。”

    馬鳴騄兩手一攤道:“撫臺大人你也是看在眼里,崇禎初年揚州可是百業興盛,可是近幾年又是一個什么情況?說是百業蕭條也是毫不為過。”

    “又來了,又來了,跟你怎么就說不通呢。”黃家瑞感覺頭大。

    “我不管,我這次反正豁出去了。”馬鳴騄咬牙道,“拼著頭上這頂烏紗帽不要,也要把揚州這個膿瘡給擠破嘍!不把這些瘟神送走,揚州就徹底完了!”

    正說話間,有太監出了行轅回話。

    “萬歲爺說了,走了一夜的路,乏了,不見。”

    黃家瑞聞言松口氣,問馬鳴騄:“馬大人,還等嗎?”

    “等!”馬鳴騄咬牙道,“圣上若是不召見,下官就一直等著。”

    黃家瑞一下蹙緊眉頭,可也不敢一個人中途離開,只好陪著馬鳴騄繼續等著。

    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然后就看到慶余堂的人將一桌桌的上等席面送到行轅,甚至于還來了兩輛香車,從車上下來兩個名妓。

    真是名妓,一個是李十娘,一個是鄭妥娘。

    都是揚州艷名在外的名妓,應酬都得一百兩起步。

    留宿?留宿得看她們心情,心情不好就得上千兩。

    兩個名妓見到黃家瑞還有馬鳴騄,都是襝衽行禮。

    黃家瑞笑著回了一揖,江南的官場風氣還是很開放的,無論官紳還是士子皆不以和名妓詩酒唱和為恥,反以為榮。

    馬鳴騄卻是理都沒理,一張臉更是已經黑成鍋底。

    見兩個名妓打著油紙傘鳥鳥婷婷走進行轅,守門的太監和夷丁問都沒問一句,而他們想入內面圣卻不得其門而入,馬鳴騄心底怒火終于爆發。

    “啊呸!”馬鳴騄怒道,“我收回剛才的話,什么圣君,根本就是昏君!昏君!”

    “住口!”黃家瑞嚇得臉色都白了,壓著聲音低吼起來,“馬鳴騄,你自己找死可以,但請不要連累本官還有揚州官場的同仁!”

    “本官偏要說,偏要罵!”馬鳴騄真豁出去了,大聲道,“昏君!崇禎你就是個昏君!都什么時候了,還要貪圖淫樂!”

    “沒希望了,大明已經沒希望了!”

    “亡國滅種,就在今朝,亡國滅種就在今朝!”

    馬鳴騄說到最后竟然失聲慟哭起來,涕淚交流。

    黃家瑞魂都快要嚇沒掉,不顧形象的想要捂住馬鳴騄嘴。

    結果被馬鳴騄咬了一口,黃家瑞當即疼得在那啊啊慘叫。

    馬鳴騄卻把頭上的烏紗帽摘下來,官袍也脫下鄭重疊好,在行轅大門前仔細放好,然后就準備轉身離開,這知府是沒法當了。

    夾在東林黨和閹豎中間受夾板氣也就罷了,皇帝又這樣。

    這一刻,馬鳴騄是真的心如死灰,真覺得大明已經沒救。

    “站住!”一個披著山文甲的年輕武將從行轅大門追出來。

    胡國柱一臉殺機的在黃家瑞、馬鳴騄以及一眾官員身上來回掃視。

    “方才是誰在辱罵圣上?又是誰在胡言亂語?”胡國柱道,“自己站出來!”

    “是我。”馬鳴騄上前一步昂然說道,“剛才是我罵的崇禎,他就是個昏君,昏君!到了他的跟前我還是要這么罵他!”

    “找死!”胡國柱鏗然拔刀。

    “人頭在此,只管拿去便是。”

    馬鳴騄稍稍低下頭,把脖子伸長。

    胡國柱大怒,可也不敢真的殺人。
    當即大喝道:“把他抓起來,交由圣上處置!”

    當即便有兩個夷丁沖上前來將馬鳴騄捆起來。

    馬鳴騄很快就被兩個夷丁帶到了崇禎的跟前。

    只見崇禎正帶著太子、定王吃飯,讓馬鳴騄感到意外的是,餐桌上擺放的膳食并不是之前慶余堂送來的上等席面,只是三碗簡單的素面,還有一頭蒜。

    父子三人拿蒜頭蘸著豆豉,一口蒜頭再一口素面吃得正香。

    至于剛才進來的兩位名妓,更是影子都不見,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這副畫面,跟馬鳴騄腦子里邊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崇禎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李十娘、鄭妥娘喝著酒,吃著席面,做著沒羞沒臊的事?怎么會跟太子、定王圍在這里吃著一點油星都不見的素面?

    “馬鳴騄,聽說你在行轅外當眾辱罵朕,可有此事?”

    崇禎說著,就將面前的大海碗高高端起,一碗面湯很快見底。

    放下大碗,崇禎目光又像利劍一樣刺入馬鳴騄雙眸,森然道:“竟敢當眾辱罵君父,你可知該當何罪?”

    “死罪。”馬鳴騄拜倒在地。

    “死罪?”崇禎冷哼一聲道,“朕若是真殺了你,反倒是成全了你直臣錚臣的美名,朕就真成昏君,跳進長江也洗不清。”

    “罪臣愚鈍。”馬鳴騄以頭搶地。

    “隨朕來吧,你會得到想要的所有答桉。”

    崇禎說完起身就走,朱慈烺則上前來扶起馬鳴騄:“馬知府快請起。”

    “罪臣謝過太子殿下。”馬鳴騄爬起身,也不矯情,徑直跟上崇禎。

    一行人在守備行轅七轉八轉就來到后院,隔著院墻就聽到絲竹聲傳來。

    穿過垂花門,再順著七拐八彎的連廊來到一處水榭,馬鳴騄終于看到了他預想之中的那副奢靡畫面。

    只見整個水榭做成了圓環狀,環繞著中間一處戲臺。

    戲臺是全敞開式的,只見李十娘和鄭妥娘端坐其上,一個懷抱著琵琶,一個則坐在一架古箏前,正在彈奏吟唱,兩班還有樂工伴奏,極盡奢靡。

    只不過,圍坐于四周水榭中的卻是揚州各界的商賈。

    這跟馬鳴騄想的還是有些不同,圣上從慶余堂要來了十數桌上等席面,又請來李十娘及鄭妥娘,原來是為了宴請揚州商賈?不是為了自己淫樂?

    看到崇禎帶人過來,正襟危坐的揚州商賈趕緊跪地。

    中間戲臺的李十娘、鄭妥娘還有樂工也跟著跪倒在地。

    “平身。”崇禎走到主位上坐下,又說道,“都坐下吧。”

    在場的揚州商賈戰戰兢兢的坐下,戲臺上的絲竹聲再響起。

    “馬知府,你也坐。”崇禎又對馬鳴騄說,“謎底很快就揭曉。”

    馬鳴騄便只好忍著一肚子的疑問,懸著半個屁股坐在了崇禎的下首。

    “大家別只是坐著,喝酒,吃菜。”崇禎一肅手笑著說,“這可是慶余堂的上等席面,一桌要五兩銀子,貴著呢。”

    一眾揚州商賈便開始拘謹的吃喝。

    但說實話,沒有一個人能嘗出菜的滋味,美酒喝進嘴里也跟水似的,當著皇帝的面,是真沒心思喝酒,待會不定要怎么著呢,愁人啊。

    就這樣熬了有半個多時辰,四個襴衫士子興沖沖走進來。

    “稟圣上,賬目已然理清。”傅山對著崇禎長揖到地稟道。

    “哦是嗎?”崇禎欣然道,“那就當著大伙的面,說說吧。”

    “是。”傅山當即翻開帳目,當眾念道,“揚州守備太監署自崇禎十年重設,至崇禎十七年七月止,所派礦監、稅使一共征稅一千四百余萬兩。”

    “啊?”馬鳴騄和一眾揚州商賈當即愣在了座位上。

    屈尚忠直接就嚇癱在了地上,韓贊周趕緊讓人拖走。

    崇禎的一張臉卻黑成了鍋底,七年盤剝1400余萬兩?

    也就是說,平均一年就征稅200余萬兩,只是揚州一府!

    雖說揚州府是鹽商的聚集地,富庶之最,可是一年就橫征暴斂200余萬兩,這也未免太狠了一點,這真正就是殺雞取卵。

    然而,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后面。

    傅山又接著念道:“其中約九百萬兩為守備行轅爪牙貪墨,五百余萬兩入了守備行轅的賬冊,其中只有約一百萬兩解送內廷司鑰庫。”

    “這?”馬鳴騄和一眾揚州商賈徹底傻眼。

    合著這七年時間,揚州地方所貢獻的一千四百余萬兩商稅,只有五百萬兩入了守備太監署的賬目,解送內廷司鑰庫的更只有一百萬兩?

    “呯!”朱慈炯再按捺不住怒火,重重拍桉。

    眾商賈齊齊噤聲,十三歲的皇子也是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