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田爾耕僅僅是打算把這些苦主推出來,起到打擊這些氏族聲望的作用。
后來田爾耕突發奇想,既然這些人那么好用,干脆吸收一些進錦衣衛好了。
周順三就是其中之一,在田爾耕的安排下成了一名光榮的錦衣衛番子。
此次煽動百姓到南京請愿,他們在中間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自從周順三加入了錦衣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但做起事情來滴水不漏,連以往木訥的性格都消失不見了。就像剛剛,田爾耕一個眼神他就能領會他的意思。簡直像是混跡多年的老油條。讓田爾耕都不禁有些感慨,決定一個人能力不僅是見識和知識,還有身處的位置。
豬站在風口上都能飛起來,何況人呢?
田爾耕趾高氣昂地回到城頭,熊明遇等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只有徐弘基一臉玩味地看著他,笑著說了一句。
“田指揮使好手段。”
說罷,轉身離開了城樓。
接下來的幾天,在徐弘基的大力支持下,城外百姓的一應生活所需,安排的非常到位。除了住宿條件艱苦些,吃的喝的甚至比家里面還要好上一些。再加上周順三這群人的不斷洗腦,百姓們不但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對田爾耕感恩戴德起來。甚至連整個錦衣衛的形象都有了極大地提升。
七月初三
圣旨到了。
這道圣旨下達到了南京三司。
民心所向,從嚴論處。主犯斬首,從犯流放。
末了,又加了一句:
為安民心,即刻押赴城外處斬!
此圣旨一下,此事再也沒有了轉圜的余地。
治罪是律法。
從嚴論處是民心。
合情合理合法。
圣旨的內容很快傳到了城外,百姓們一陣歡呼。
七月初五
午時三刻是斬首的時辰。城外的百姓們早就翹首以待,等待著看仇人狼狽的樣子。為此,許多人已經兩天沒吃飽飯了,專門把飯菜捂餿,就等著潑到仇人的臉上。
午時剛到,行刑的人就壓著犯人走了出來,由錦衣衛負責警戒。
隊伍排成一條長龍,粗略一數,光是此次斬首的就有數十人之多。
田爾耕指揮著隊伍在百姓面前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天。
“娘的,看錯時辰了。離午時三刻還早著呢。讓這群犯人跪著地上先曬曬太陽,明天就見不著了。”
說完在離犯人兩步遠點地方劃了一條線。
“這些都是朝廷重犯!圍觀百姓一律不得超過此線。違者殺無赦!”
說完施施然地走到一個背陰處納涼去了。
圍觀的百姓一看,兩步遠。小意思!我的唾沫吐得到!
“鄉親們!行動起來,各找各的仇人!排好隊啊!一個一個來!越線被砍了可別怨別人啊!”
“被常州莊氏迫害過的來這邊!跟蘇州吳江葉氏有仇的來這邊.....別插隊!再插隊滾出去!”
在城內外眾人的圍觀下,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七八千人竟然井然有序地在城外排成了長隊,各自找著自己的仇人,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恨意。
三刻鐘后,午時三刻已到。
劊子手捂著鼻子走到了犯人跟前,隨著監刑員一聲令下,幾十顆人頭同時落地。哭喊聲戛然而止。
這些曾經叱咤風云的人物,在別人怒罵下被迫結束了自己一生。
他們對別人有多惡,別人對他們就有多恨。
比起這些怒罵的百姓來說,他們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他們享受過了世間極致的繁華,品嘗過最精致的菜肴。穿過質地最好的衣服,睡過最美的女人。
也吃下了自己釀下的苦果。
此事一了,田爾耕便帶著錦衣衛和勇衛營一起回了京城。
而李勁波這邊,則繼續開始忙碌于工廠的籌建。之前沖擊工廠的百姓也都放了回去,臨走前,李勁波還跟他們說,若是他們愿意來工廠上班,一定無條件接收。
參與煽動百姓的那些人則和其他各家的犯人們一起,等待著被押送到臺灣去開荒。
工廠里的機器毀掉了不少,但這難不倒王徵帶來的兩名愛徒。
在他們廢寢忘食的工作下,一臺臺機器又被搗鼓出來。工廠又繼續生產了,煙囪又開始冒煙了。
此時已經沒人說工廠傷風敗俗、破壞風水了。
各府豪紳的倒臺,直接導致了周邊經濟的蕭條。但這只是暫時的,只要市場還在,很快就會再次興盛起來。
至此,江南風波算是徹底告一段落了。
京城
田爾耕押解著抄家的物資回來了。京城依舊繁華喧鬧,但有些東西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比如田爾耕正好奇地駐足觀看的反腐宣傳點。
“這是干嘛的?”田爾耕拍著一個百姓的肩膀問道。
此時臺上講的是“張御史夜敲寡婦門”這一段,是大家最喜歡的段落之一。講得是張御史的學生因意外不幸身亡,張御史垂涎學生遺孀美色,占為己有的橋段。這名百姓正聽的入神,被人打擾有些不滿地回頭,看到一身官府的田爾耕,嚇得慌忙起身。
“拜見老爺。”
“不必多禮。怎么在這里說書?五城兵馬司不管嗎?”
“老爺想必有段時間沒回京了吧?這是陛下新設立的反腐宣傳點,專門宣傳那些貪官的無恥行跡!就比如現在說的這段,叫張御史夜敲寡婦門,講的就是督查院御史張一澄的無恥行徑。不過這個張一澄已經被流放到遼寧去挖礦了。”
“張一澄?”田爾耕瞪大了眼睛。
就是那個整天彈劾他的張一澄?娘的,大快人心!
田爾耕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別說,還真有趣,連他都差點入了迷。
最后還是在屬下的提醒下繼續前進,一路又見了好幾個宣傳點。
陛下好狠啊,這些讀書人最愛惜的就是自己那張臉皮,現在自己的茍且之事被拿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當成話本來講,簡直必死都難堪。
陛下圣明!
安排屬下回衙門之后,田爾耕第一時間來到皇宮,求見了朱由檢。
“抄了多少銀子?”看著期待嘉獎的田爾耕,朱由檢笑著問道。
“稟陛下,共查抄白銀兩千四百七十五萬兩,黃金四十三萬二千八百兩,各府鋪面一千五百間,良田一百八十七萬三千八百畝,除去退還給百姓的一部分,還剩七十五萬畝。再加上各種珍玩、字畫、糧食、布帛,不計其數。已悉數押解進京。”
“很好,你這次做的不錯。聽說你招募了幾十個當地百姓進了錦衣衛?”
“是的,陛下。現在他們依然散布在江南各府,繼續為錦衣衛打探消息。”
“你與劉香碰過面,覺得此人如何?”
“很有本事的一個人,就是記仇了點。斬首那天,他專門到南京把徐元昭的人頭要走了,說是拿回去祭奠自己的干兒子。”
朱由檢點了點頭。
整垮徐氏,也算間替劉香報了仇。不過劉香到松江也有些時日了,是時候給他升官了。
想到這,朱由檢直接讓王晨恩擬旨,擢升劉香為松江總兵,執掌南直隸海上軍事。
升任松江總兵并不會給劉香的實力帶來大的提升,但對外海的管轄則更加名正言順了。朱由檢倒也不怕他做大,蒸汽輪船開到哪,哪都得掂量掂量。
這次抄家抄了這么多錢,蒸汽船不得下下餃子?他又給天津造船廠下了道命令,盡可能多的制造蒸汽輪船。
下完命令,朱由檢才發現田爾耕還在原地站著呢。
“田卿可還有事兒?”
“回陛下,無事。”您沒說讓我走,我敢走么?
“那就回去吧,好好歇兩天。對了,此次南下你手下的弟兄都辛苦了,朕從內帑調撥一萬兩銀子,至于怎么分,你自己看著辦。”
“謝陛下!臣告退!”
田爾耕不差錢,但被陛下賞賜是件多么光榮的事兒啊。回去之后,一萬兩銀子他一點兒沒留,全部分給了自己的手下。要讓下屬忠心辦事,光畫大餅是不行的,得實實在在的讓他們吃飽。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朱由檢命令造船廠造船的命令剛下達兩天,王徵就急匆匆地進宮求見了他。
“臣聽聞陛下下旨讓天津造船廠全力制造蒸汽輪船。臣斗膽,請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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