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克善在科爾沁的地位是很高的。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爹是宰桑·布和,宰桑·布和的妹妹哲哲是黃臺吉的大妃。這么算來,黃臺吉算是他姑父。
但后來,宰桑·布和的女兒布木布泰也嫁給了黃臺吉,也就是大玉兒。出嫁的時候還是吳克善去送的,因為大玉兒是他的妹妹。
于是黃臺吉又成了他的妹夫。
后來的海蘭珠就不用說了,都沒來得及被黃臺吉寵愛后金就被滅了。
這個關系,怎么看都有點不好捋,有點亂。
蒙古諸部里,科爾沁將寶都壓在了后金一方。
而在科爾沁部里,宰桑·布和這一脈壓得最重。
黃臺吉在的時候,吳克善等人自然是呼風喚雨。黃臺吉死了,吳克善等人受到的沖擊就比較大了。
爭奪科爾沁部長的位子,不單單是權利之爭。同樣也是為了保命。
無論是傳言,還是他們暗中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跡,巴達禮都有依附大明的意圖。若是巴達禮當了這科爾沁的部長,他們這一脈于情于理都要被清算。
想明白了這些,吳克善也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
但人生的悲劇之處就在于,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有這一天。
強大的后金大汗既是他姑父,又是他妹夫。還不夠他臭屁的么?
沒想過,就代表沒準備,沒準備就得果斷一些。
所以他現在在眾人的哄抬下,果斷了起來。
“諸位,既然大家都將希望放到我身上,那我定然不讓大家失望。明日寅時,活捉巴達禮,逼他將位子讓出來!”
“好!”
帳內的眾人神情肅然,一起答應起來。
“今夜,定然是個不眠之夜,辛苦諸位了。等成了大事,我一定會不吝封賞!”
說罷,開始給眾人分配起明日凌晨的任務。
爭斗,已經是整個科爾沁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這點從兩方人馬的駐扎位置就能看得出來。
親近吳克善的自然是圍繞在他的周圍駐扎,而親近巴達禮的,則是在距離吳克善十里外的巴達禮周圍環繞。
在巴達禮陣營一個不起眼的帳篷里,有兩個人正借著一盞豆大的蠟燭聊著天。
正是巴達禮和伍響。
“伍將軍,明日父親就下葬了,吳克善他們很可能今晚就會發難。你那邊都準備好了嗎?”巴達禮輕聲問道。
“沒什么可準備的。一萬騎兵已經枕戈待旦,不就是殺人么,簡單。”伍響笑瞇瞇的說道。
強大的自信感染者巴達禮,讓他也輕松不少。
“伍將軍所言極是。徐彥琦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麾下將士更是個個精銳。確實也不會有什么意外。”
“那是自然,你現在不在帳里的事兒沒人知道吧?”
“除了幾名親衛,沒人知道。”
“那就好,但是保險起見。這里最好也不要呆了。”
“行。”巴達禮考慮了一下后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謹慎點沒錯,除了那些絕不會背叛的死忠,其他人都有可能會臨陣倒戈。
“等戰斗一開始,你只需要保證自己不死就行。明白么?”
“明白!”
“好,那睡吧。等會兒還要轉移。”說著,伍響衣服也不脫,往地上一趟閉上了眼睛。
“我睡不著。”
“睡不著別說話。”
“...”
子時四刻,伍響準時醒了過來。
一看巴達禮果然坐在那發呆,樂了。
“你真沒睡?”
“真沒睡。”
“不困么?”
“困,但是更怕一覺醒來被吳克善抓走了。”燭光下,巴達禮看起來有些呆滯。
“我是想不通你有什么好緊張的。有我大明的無敵鐵騎當后盾,你有什么好怕的?再說,你手下不是也有一萬多兵馬呢么?”
“我怕你。”
“怕我干啥?”
“我聽說多爾袞他們就是被你給忽悠死的。”
“...那都是謠言。別想了,走吧,轉移陣地。”伍響起身揉了揉臉,活動了下身體說道。
巴達禮換了一身打扮,兩人吹滅了蠟燭悄摸往外走去。
又鉆進了一個破舊的帳篷里。
“我說巴達禮,你這是何必呢?直接將他們全部剿滅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在這鉆來鉆去的跟個老鼠似的。”伍響點燃了一個蠟燭,略微有些不滿地說道。
“唉。我倒是想。可問題是人家名義上是來給父親奔喪的,把人家都弄死,也得有個理由吧?”
“要什么理由?拳頭大還不是理由?”
“你不懂。”
“我不懂?你看人家多爾袞三兄弟,說搞就搞,先搞代善,再搞黃臺吉,不照樣登上了汗位?”
“然后就被你們弄死了。”
“你就說他當上大汗沒有?”
“當了,不到兩天。”
“別管幾天,當了就是當了。說白一點你就是不夠狠。什么道理,什么理由。隨便扯一個不就行了?”
“你說的對,我就是不夠狠。”
巴達禮沒有再反駁,沉默了下來。
這次兩人都沒有再睡覺,你瞪瞪我,我瞪瞪你。
就這樣,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一直熬到寅時,伍響身上背的對講機響了起來。
“山貓呼叫獵鷹,收到請回答。”
“獵鷹收到,山貓請講。”
“目標正在集結,請做好準備。”
“收到。”
巴達禮愣愣地看著伍響身上的玩意兒,內心一陣哀嚎。
這黑玩意兒他已經見過一次了,雖然不知道是啥,但人家這玩意兒將你的一舉一動掌控的明明白白的,跟他們打仗?那不是送人頭么?
伍響笑瞇瞇地看著巴達禮。
“做好準備吧。徐將軍的部隊馬上就到。”
“好。”
巴達禮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他都有些替吳克善感到悲哀了,有這樣的對手。還玩政變?還搞夜間突襲?搞笑呢吧。
另一邊,戰馬上的吳克善心情十分激蕩。
這兩日,他又尋了兩千人,兵力達到了兩萬人。
縱馬領著兩萬騎兵在草原上奔跑的那一刻,他才感受到為何人們都崇拜權利。
一個命令,兩萬人為他效死!
這是何等的暢爽!
若是此戰得勝,過了今日,自己就是科爾沁的首領!
那就可以一直爽。
“兒郎們!跟我沖啊!”吳克善大吼一聲,這句話是從他父親那學來的。
每次父親一喊,身后的人就哇哇叫著往前沖。
“吳克善,別喊!咱們這是偷襲!”
身旁的蒙袞嚇得一激靈,對著吳克善吼了一嗓子。
十里路程,在戰馬的奔馳下,不過是頃刻間就過去了。
待來到巴達禮的陣營外,他見到的是整整齊齊的部隊。
“來著何人!?”
他聽到了對方的喊聲,從聲音上來看,確實是巴達禮。
“吳克善!”
“你大半夜的帶著兵過來干嘛!?”
“請諸臺吉重新議定部長人選!”
“重新議定部長人選?我父親死前有遺命,讓我當部落首領。你現在帶兵前來,是想要造反么?”
“巴達禮!你先是去年支援黃臺吉征討喀喇沁時臨陣脫逃,導致黃臺吉大敗!然后又為了一己之私,將遼河套送給大明。你還有何顏面當部落首領?不管別人怎么想,我吳克善第一個不同意!”
“我蒙袞也不同意!”
“我喇嘛什希也不同意!”
“我滿珠習禮也不同意!
“我...”
“重新議定部長人選!”
吳克善說完后,身后人聲鼎沸,都是反對巴達禮當部長的。
巴達禮嗤笑一聲,一臉的不以為然。奪權就奪權,還得絞盡腦汁去尋那冠冕堂皇的理由。
“吳克善!別他娘的廢話了。離這么遠,喊話不累喉嚨么?來吧,戰個痛快!”
話音剛落,大手一揮,命人率領五千騎兵沖了上去。
吳克善雖然有些意外巴達禮為何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還這么勇。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再遲疑,下令讓自己的兄弟察罕、索諾木、滿珠習禮等人也分出五千騎兵沖了上去。
既然偷襲不成,那就實打實的干上一架吧,這部落首領,誰贏了誰當!
兩方人馬很快便糾纏在一起,本是一個部落的同胞此時借著月光瘋狂地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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