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頭守軍看來，這次的進攻和之前的并沒有不同。
依然是秦良玉部負責西、南兩個方向。
沐天波部負責東、北兩個方向。
叛軍們攥緊了手中的武器，就等對方往上爬了。
馬祥麟帶著一百投擲手混在行進的隊伍中，看起來和正常的士兵沒什么不同。但其實走位不前也不后，十分講究。
他需要在己方的士兵剛到城墻下的時候命令投擲手朝城墻扔出手雷。
若是順利，對方來不及反應，炸開空缺后，己方士兵可以順利登上城墻。
若不順利，那就再扔出一波手榴彈。
所以這些投擲手的腰間都別了三枚手榴彈。
馬祥麟默默盤算著距離，等前面的士兵即將到達城墻腳下的一瞬間，他大吼一聲。
“散開！”一百名投擲手按照預先演練好的那樣朝左右兩邊快速散開，沒人中間相隔三步遠。
投擲手改變方向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身后士兵的前進，但由于事先做好了安排，不過片刻，身后的士兵從投擲手的空隙中接著行進。
“所有投擲手！聽我號令！三、二、一，扔！”
馬祥麟盤算好距離，下達了命令。
一百名投擲手動作整齊劃一，擰蓋、拉繩，接著將手中的手榴彈奮力朝幾十步外的城頭扔去。
“法因則轟！”
百名投擲手齊聲吶喊，手榴彈飛了起來，劃著優美的拋物線朝城墻上飛去。
城墻上的守軍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城下架梯子的白桿兵，有的士兵正搬著石頭往下砸。突然聽到投擲手們的吶喊，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來。
說的什么鳥語？
接著就看到對方朝自己扔了一個帶著木柄的小東西。
什么東西？
城頭的士兵有些發怔，這是什么新招式？扔東西砸人的么？士兵們下意識地側身躲閃。但有極少數士兵下意識地想要用兵器將手榴彈擊飛，不過成功的很少。
大多數手榴彈落到了城頭上。
看著在地上咕嚕嚕滾動、并且冒著煙的手榴彈。
叛軍們開始意識到了不妙。
但，為時已晚。
轟、轟、轟！
手榴彈一個個炸開，將城頭的士兵炸的東倒西歪。而被打落在城墻腳下的手榴彈也發生了爆炸，周圍的白桿兵也死傷不少。
馬祥麟臉色陰沉！在城下爆炸的手榴彈并不都是對方用兵器擊落的，他清晰地看到有三枚是由于力道不夠砸在了女墻上，彈了下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相當于至少十幾人死在自己的人手里。
硝煙被風吹散，城頭上已經沒有士兵能夠站立。離的近的當場就被炸死，離的稍遠的也被密集的破片洞穿了身體，好一點的喪失了戰斗力。倒霉一點的直接被破片擊穿了腦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城墻下的白桿兵迅速把握住了這次機會，架好了梯子，奮力向上爬去。
“第一個登城者，賞銀千兩！”
這是戰斗開始前定下的獎勵方法。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普名聲的注意，一看己方的城墻上出現一大片空缺，他立刻派人頂了上去。兩邊都有士兵朝這邊跑來，填補空缺。
馬祥麟仰望城頭，再次下達了投擲的命令。
“所有人注意！做好投擲準備！三、二、一，扔！”
“法因則轟！”一百枚手榴彈再次朝城頭飛去。
剛跑過來支援的人一看手榴彈又扔過來了，下的立刻就往回跑，但也有極少數膽大的想要用兵器將手榴彈打回去。但手榴彈本身就不大，哪是那么容易被打中的，跟何況即便打中也不一定就剛好打回去。
爆炸聲再次響起。
這次城頭上徹底沒動靜了。
已經死透的又被炸死了一次，沒死透的這次徹底死透了。這一段城墻上能活著的寥寥無幾。
他們歇著了，往上爬的士兵可沒歇著。
終于，一個身材高大的士兵登上了城墻，他興奮地揮舞著鋼刀，想要砍點啥，可城頭早已是一片人間煉獄，哪還有人給他砍。他環顧左右，終于看到了一個輕輕呻吟的叛軍，快步走了上去，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才是攻城嘛。
越來越多的白桿兵登上了城頭。眨眼間爬上來一兩百人。居中指揮的普名聲等人大駭，以白桿兵的戰斗力，再這么下去，這城守得住才怪！哪怕這群白桿兵為了方便攻城手里拿的是鋼刀。
“快！頂上去！不能讓他們在上來了！”
普名聲焦急地下達了命令。但士兵們已經被手榴彈的殺傷力嚇破了膽子，不敢再輕易往前。
正在這時，北面的城墻上同樣傳來了轟鳴聲。普名聲勐地回頭，看到北面的城墻也是一片硝煙彌漫。
“完了！”
他知道為什么昨日城外會傳來轟鳴聲了。那不是煙火，而是對方的這種可以投擲的火器。他聽說過震天雷，但哪有這么大的威力？
看著城頭上對方的士兵越來越多，普名聲咬了咬牙，轉身跑下了城墻，貼著墻根一路朝城北跑去。
跑。
這是普名聲的反應。
同樣也是沙源和沙定洲的反應。
三人在小河邊碰上了。
“你...”
“你們...”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普，我們暫且再戰略性轉移一次，等出了城回了臨安再做打算！”
“說的好！我也是這么想的！老沙，你得把身上甲胃脫了，不然在水里游著很累的。”
“有道理。”
三人找了個民房，飛快地脫掉了身上的盔甲。接著再次來到河邊。
“誰先來？”沙源問道。
“我來吧。”沙定洲再次當仁不讓地說道。
普名聲兩人點了點頭，看著沙定洲一頭扎進了水里。
等了一會兒后，普名聲看向了沙源。
“你先去吧。”
沙源點了點頭，沒有推辭，也鉆進了水中。
又等了一會兒，普名聲也跳了下去。
這些日子，他們仨一有空就練習潛水，聯系憋氣，已經能勉強游到城外了。
但不知是不是過于緊張，普名聲覺得自己游的很累，存的那口氣竟不足以支撐他游到城外了。他越急越亂，等游到石洞時，他兩眼發黑，嗆了一口水，徹底失去了力氣。
死定了。
普名聲這樣想到。
千鈞一發之際，他感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領子，帶著他往前游去。片刻之后，浮出了水面。
思路客
接著他覺得臉上一陣疼痛，像是有人在用比兜抽他。
意識漸漸恢復，他看到了眼前沙源那張不算好看的臉。他吐出一口水，虛弱地說道。
“你也死了啊？”
“死你娘！老子救了你！”沙源壓低聲音說道。
原來不光是普名聲自己覺得游的慢，沙源也差不多，因為今日的水流格外的緩慢。只有沙定洲年強力壯，一口氣游了出來。他察覺到了問題，有些不放心，憋了一口氣，剛好將快堅持不住的沙源救了出來。
沙源有樣學樣，再次救了普名聲。
“老普，記住。你又欠我一條命。”
“能逃出去再說吧。”普名聲苦笑一聲，開口說道。
城頭上，叛軍們被登上城墻的白桿兵們打的節節敗退。連沐天波的士兵也格外英勇，爆發出來的戰斗力絲毫不弱于此時的叛軍。
眼看大勢已去，加上普名聲和沙源等人的逃竄。叛軍已經無心戀戰，終于開始有人跪地投降了。
“投降不殺！”
登上城墻的士兵們趁機大喊道。
越來越多的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上。
兩部人馬迅速控制了局勢，打開了城門。城外的士兵蜂擁而入，徹底占領了石屏。
“沒找到沙源父子和普名聲？”城中的衙門內，秦良玉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母親。他們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麾下的將士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
“找！挨家挨戶地搜，若給他們逃脫，再抓就難了。”
“是，母親。”
城內士兵們挨家挨戶地搜著普名聲等人的蹤跡。城外的河里，普名聲三人正在水里露著頭承受蚊子的叮咬。
大白天的，他們不敢亂動，怕被人發現。只露個頭藏在河邊的草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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