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這一覺,虎墩兔足足睡了兩個多時辰才悠悠醒轉。
他已經好多天沒睡的這么香甜了,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口渴。
“大汗,你醒了!”一直守在帳內的貴英恰快速來到了床邊,接著又吩咐下人倒了杯水。
“好點沒大汗。”
看著虎墩兔降水喝完,貴英恰略帶期許地問道。
“好多了,雖然還是很難受,但和之前的感覺并不一樣了,身上也沒那么疼了。”
“真的?那太好了!大汗,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有點餓了。”
“我讓下面的人準備的有米粥,這就讓人端來。”
貴英恰轉身就出去忙碌了,不一會兒,他親自端了一碗粥走了進來。
這一幕,給了虎墩兔極大的震撼。
此次出征,他并沒有帶家卷,八大福晉都留在了家里。算起來,眼下身邊還真就數貴英恰和他的關系最近。即使下屬又是親戚。
貴英恰雖然平時不著調,但關鍵時候還是非常靠譜的嘛。
看來以后還是少罵他幾句吧。
虎墩兔看他越看越順眼,臉上也掛了一絲微笑。
這一笑,將貴英恰心中的寒意再度勾了起來。
你能想象一個滿臉都是皰疹的人直勾勾的盯著你笑的場景嗎?貴英恰此時正經歷這些。
若是他將自己心中的感受告訴朱由檢,或許朱由檢還能診斷出他是密集恐懼癥犯了。
“大、大汗,趁熱喝了吧。”
虎墩兔試了一下,自己坐起來將粥喝了個一干二凈。
“還有嗎?”
多日未曾好好進食,他有些意猶未盡。
“大汗,郎中說了,要少食多餐,不能一次吃太多。再等等吧?”
虎墩兔點了點頭。
既然是郎中說了,他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說道:
“大明,竟然連郎中都如此厲害,真是、真是,唉~”
虎墩兔的話只說了一半。
“大明這幾年,變得很不一樣。我時常入關,總覺得他們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聽說從咱們蒙古收購的羊毛,都被他們支撐了衣服和地毯,賣到那些紅毛鬼的國家,能賺幾倍十倍的銀子。
現在的大明朝廷越來越有錢了,他們不但商船多,而且還有一支超級艦隊,在海上堪稱無敵。交趾在他們面前連半年都沒抗住。之前還覺得他們消滅了建奴就很厲害了,沒想到,更厲害的還在后面。咱們,唉...”
貴英恰越說心里越難受,面帶苦澀的嘆了口氣。
虎墩兔聞言也沉默了下來。
是啊。
雖然自己很不愿意承認,但眼下的大明,已經強大到讓他們仰望的高度。
可那又怎么樣呢?
總不能就這樣答應他們的條件,老老實實的歸順大明,放棄祖上的榮耀吧?
與其毫無尊嚴的安享榮華富貴,還不如賭一把,哪怕結局依然是會粉身碎骨。
“你說,若是真的出爾反爾,不歸順大明,他們會向關外增兵攻打咱們嗎?”
“我、我,不知道。”
“貴英恰,在我這沒什么隱瞞的,該說什么就說罷。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說錯了也沒事兒。”
虎墩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顧慮,很是平靜的開口鼓勵道。
貴英恰本身是有些懼怕虎墩兔,因為他脾氣暴躁,且剛愎自用。但此刻見自己大汗這么說,也不打算在遮遮掩掩,因為此時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了。
“大汗,既然您讓我說。我就簡單說兩句。我認為,此番既然答應了大明的條件,若是再出爾反爾,恐怕大明不會放過咱們。您可以想一想,自這崇禎皇帝繼位以來,可曾干過任何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實話說起來,就是一句話。崇禎皇帝就不是一個吃虧的人!
到時候若是咱們真的反悔,他們出兵的可能超過九成!而咱們,絕對沒有實力抵御他們的進攻!”
“那、那你今日為何不阻止我?”
虎墩兔聽的目瞪口呆,他是讓貴英恰暢所欲言,但你也不能說出這么危言聳聽的話啊。
不是說好了路途遙遠,大明不會出兵嗎?怎么睡一覺的功夫,就又變得不一樣了?
“大汗的病如此嚴重,也只有他們能救。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不會出手就大汗的。相比插漢的未來,我更擔心大汗的安危!等大汗的病痊愈之后,我會到京城求見崇禎,以死謝罪!懇求他的原諒!”
“貴英恰!你!”
虎墩兔下意識地想發火,但想起貴英恰的話,心里勐地一暖。
“本汗死了就死了,不還有額哲呢么?你這當姑丈的,難道還輔左不了他?”
“大汗,我有幾斤幾兩,您還不清楚么?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西邊的土默特部必將反攻,東邊的科爾沁虎視眈眈,若大明再插手,到時候插漢必將陷入混亂。到那時,插漢的實力將大幅度削弱,額哲畢竟年幼,再等上幾年,這蒙古草原,有沒有咱們的容身之地都不好說了。
明人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大汗還活著,就算大明出兵咱們不敵,遠遁漠北,也照樣有反攻的機會!可沒了大汗,就什么都沒了。”
虎墩兔陷入了沉默。
雖然他想反駁,但也知道貴英恰說的很有道理。
強硬的拒絕大明的條件,光榮的死去固然令人欽佩,但卻并不能夠改變插漢即將衰落的事實。
只有活著,未來才能創造無限的可能。
算了,就這樣吧。
虎墩兔不再說話,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大汗,該吃藥了...”
貴英恰以為他要睡覺,便俯身在他身邊輕輕說道。
“好!”
“拿過來。”
虎墩兔微微仰了仰頭,在貴英恰的服侍下吃了藥,接著又給他全身用酒擦拭了一遍,發現他又發燒了。
“你去歇著吧,本汗累了,再睡會兒,”
“大汗,還有呢。”貴英恰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什么?”
“藥。”
“剛剛不是吃了嗎?”
“這、還剩一粒。”
“怎么不早說!拿來!”被折騰了半天的虎墩兔有些煩躁。
“大汗,這個不是吃的。這個是、是栓。”
“什么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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