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莫要沖動。”

  聲音,從大堂上首的一張虎皮椅子上傳來。

  說話的男子,大馬金刀坐在那。

  白面微須,一雙眼睛微微瞇著,不怒自威。

  “入了黑風寨,都是自家兄弟。有何事,站起來慢慢說。”

  男子淡淡道。

  黑臉壯漢立馬放下拳頭,朝那說話的男子賠著笑。

  “大哥說的極是,我就是粗人,最看不慣那些咋咋呼呼磨磨唧唧的,急出個毛來!”

  說罷,他退到一旁。

  摔倒在地的人這才爬了起來,他朝著上首虎皮椅子上的人雙手抱了下拳。

  “啟稟大當家,小的是底下朱雀堂跑腿的。”

  朱雀堂?

  虎皮椅子上的大當家眉峰微微挑了下。

  黑風寨有四個堂口,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每個堂口各司其職。

  朱雀堂,主要負責寨子里日常的用度花銷。

  下山采辦啥的,都歸朱雀堂。

  “原來是朱雀堂的兄弟,說吧,你來稟何事?”

  大當家和顏悅色的問道。

  那人道:“小的今夜奉命下山采辦,途徑鳳嶺峽谷一段,聽到附近有打斗聲響。”

  “待我趕到,那兩個人影剛好離開。”

  “我翻看了被擊殺的尸體,從他身上搜出這塊令牌!”

  來人雙手舉過頭頂,掌心上托著一塊木牌。

  大當家朝下面黑臉壯漢投去一個眼神。

  黑臉壯漢一把拿過那令牌在眼前看了一眼。

  “朱雀堂下屬伙房管事范大頭!”黑臉壯漢道。

  范大頭?

  大當家的眼睛微微瞇起。

  目的掠過一絲精光。

  三年前,為了一頭牛跟村人起了紛爭。

  連夜潛入對方家中,往水缸里投毒,毒死對方一家六口。

  官府通緝,逃上黑風寨的范大頭?

  “如果我沒記錯,范大頭的身手不賴,一根銀針更是見血封喉。”

  大當家娓娓道來。

  “能擊殺范大頭的,必定也是身手了得的高人吧?”他問。

  錢來稟報的小弟卻搖頭。

  “小的趕到的時候,瞅見兇手的背影。”

  “一男一女。”

  “年紀都不大,男的十五六歲的樣子,高高大大。”

  “女的還是個小姑娘,胖乎乎的,不過跑起來倒挺利索……”

  “啥?”

  那小弟的話還沒落音,就被邊上黑臉壯漢的一聲怒吼給打斷了。

  鐵塔般的身軀從地上蹦了起來。

  再次落地的時候,地面都在顫抖。

  “范大頭竟然被一對娃娃給弄死了?草他姥姥的,這死的慫,咱黑風寨的臉都被他給丟光了!”

  黑臉壯漢說著,拔出身后的一把斧頭。

  又騰出一手來,跟拎小雞似的把那前來稟報的人給抓了過來。

  “給你張奎爺爺帶路,老子這就去砍了那兩個小鬼!”

  看著二當家這暴怒的樣兒,那稟報的人都快嚇尿了。

  “二當家的,小的就瞅到了那兩人的背影。”

  “他們臉上都糊著東西,看不到臉,上哪找去呀?”

  “啥?找不著?那老子先砍了你!”

  說著,斧頭就掄了起來,照著那稟告的人的脖子當真砍了下來。

  邊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主位上再次傳來大當家的聲音。

  “二弟,莫要沖動!”

  斧頭在那人頭皮上方兩寸處頓住。

  黑臉壯漢扭頭瞅了一眼主位上發號施令的男人,跺了下腳,手一松又站了回去。

  而那稟告的人,嚇得癱倒在地,老半天爬不起來。

  “大哥,太惱火了,這是赤果果打咱黑風寨的臉啊!”

  張奎粗聲粗氣的道。

  “大哥你咽得下這口氣,弟弟我可咽不下!”他道。

  那個范大頭,平時對自己巴結得很。

  這會子下山,鐵定也是為了籌集自個的生辰宴。

  想到這,張奎就氣不打一處來。

  主位上的大當家一番沉吟,沉聲道:“進了黑風寨,我們就是歃血為盟的兄弟。”

  “兄弟被殺,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回來。”

  “只是,眼下還未查出是何人所為,不可貿然行事,免得被官府鉆了空子!”

  “我會派人下山查探,一旦查出是何人所為,一定割下他們的腦袋以祭范大頭。”

  堂下眾人聽了,連連點頭。

  張奎更是一拍腦袋,朝大當家的豎起大拇指。

  “還是大哥高明,弟弟我粗人一個,火氣一上來就沖動,差點壞了事!”

  大當家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臉上被三條疤痕貫穿的男人從人群后面鉆出來。

  “小的玄武堂新進成員李大刀,拜見兩位當家的,小的有要事稟告。”

  “原來是新來的兄弟?你有何事稟告,說來聽聽?”

  大當家瞇了瞇眼,問。

  李大刀看了眼那邊還癱軟在地的稟告者,道:“方才聽那位兄弟的描述,倒使我想起兩個人來。”

  “甭管是模樣,身段,年紀,身手,都如出一轍。”

  “當初,我就是被他們打傷,還丟進了虎穴,幸而被山寨兄弟所救!”

  “那兩人,是山腳下長坪村人氏……”

  ……

  早飯是紅薯粥,孫氏還貼了幾個豆渣餅。

  楊若晴吃豆渣餅的時候,孫氏拎著那只公雞打從面前過。

  她瞅了眼孫氏手里的公雞。

  公雞是白色的,頭頂一簇紅色的冠,一只爪子上斷了半截。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它是老楊家雞窩十二只雞里面,個頭最小的那只殘疾雞。

  那爪子,是上回被旺財咬斷的。

  “娘,等我吃完我去宰唄。”她道。

  孫氏搖頭:“沒事兒,你昨日累了,今個在家好好歇息。”

  “我睡好了,不累。”她道。

  “我爹呢?咋不見他?”

  一大早起來,就沒看到楊華忠。

  孫氏道:“你爹吃過早飯,就去你駱大伯那邊了,幫他們弄房子。”

  “爹這會子還出不了重力呢,咋不在家歇著?”

  “嗨,你爹也是個閑不住的咯,出不了重力,在邊上遞塊磚啥的,還是成的。”孫氏道。

  楊若晴把最后一口豆渣餅塞進嘴里。

  “成,那我上晝也去那邊看看。”

  吃過了早飯,楊若晴先是去前院探望楊華洲。

  他的手臂,是她給正骨的。

  她得過去檢查下。

  楊華洲的屋子里,推門進去,就嗅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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