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楊華梅和孫氏可沒功夫去留意李神婆的腿,她們兩個拎著禮品,屁顛著跟在李神婆的身后也進了堂屋。

  堂屋里,李神婆招呼她們三個坐下,掃了她們三個一眼,問道:“你們喝茶不?”

  孫氏搖頭,“家里喝了過來的,不喝了。”

  楊若晴看了眼李神婆家這桌上幾只豁了口的破碗,里面黑乎乎臟兮兮的,心道就算很渴,這茶水也喝不下去啊!

  李神婆道:“不喝也好,我這茶水,一般是用來招呼底下那些朋友的。”

  李神婆這話,差點沒讓楊華梅從凳子上摔下去。

  幸好坐在她身旁的孫氏及時扶住了她。

  楊華梅嚇得屁股往邊上挪了挪,盡量離那碗遠一點,再遠一點。

  李神婆掃了眼楊華梅,嘴角扯了扯,眼角的余光又掃了眼坐在另一邊面不改色的楊若晴。

  “人有三分怕鬼,鬼則有七分怕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半夜不怕鬼敲門!”李神婆道。

  楊華梅回過神來,聽出來這李神婆是在擠兌自己,楊華梅也沒有脾氣去跟李神婆這辯解什么,只是好言好語的央求李神婆:

  “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呢,雖說我也沒做啥不好的事兒,可這真當鬼來敲門來了,是真的怕啊!”她道。

  “李神婆,求求你,幫我想想法子吧,我婆婆這一死,我們全家,還有我娘那邊,都不得安寧啊!”

  李神婆哼了聲,“把你婆婆的生辰八字,還有死的時辰啥的報一遍。”

  楊華梅便趕緊報了一遍,然后又跟李神婆這說了一下大概的經過。

  李神婆擺擺手,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對灰褐色,類似于風干了的豬腰子的東西扔在面前的桌上。

  一口氣扔了三回之后,嘴里念念有詞,一雙手指頭也在那推算著什么。

  這邊的三人都不出聲,生怕打亂了李神婆的思緒。

  楊華梅更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楊若晴也是饒有耐心的等待著。

  半晌之后,李神婆終于睜開了眼。

  “這人哪,好死不如賴活著,壽終正寢的是順應天道,那些自個想不開尋了短見的,是逆天,造孽。”

  “不僅對晚輩不利,影響整個家里兩三代的風水和氣運,就連她自個下到陰曹地府,都要受懲罰。”

  “又因為她是吊死的,閻王老爺會讓她每天都重復一遍死前的經歷……”

  “啥叫重復一遍死前的經歷啊?”楊華梅忍不住打斷了李神婆的話,“神婆,求求你說明白一點,我不太明白啊!”

  “重復就是重復,你是豬腦子么?這都不懂?”李神婆沒好氣的喝道。

  估計是自己說話被楊華梅給打斷了,所以有些不爽。

  “我是真的不懂啊……”楊華梅一臉的憋屈。

  楊若晴輕輕拽了拽楊華梅的衣裳袖子,小聲道:“就是每天都要上吊一遍,重新經歷一遍死前的痛苦和掙扎……”

  “啥?”楊華梅驚愕了,隨即一臉的恐慌。

  “咋還這樣呢?這也太遭罪了吧?我婆婆真是可憐啊……”楊華梅的眼淚忍不住就掉出來了。

  看到楊華梅傷心的落淚,李神婆看她的目光稍微好了一點點。

  “難得你還為你婆婆難過,回去后,叫你男人,也就是你婆婆的親兒子親手把她上吊的地方給拆了,”

  “橫梁就拆橫梁,門窗就拆門窗,總之就是她掛繩子的那個地方給拆下來,用火燒了,她就解脫了,往后自然也不會再來找你們。”

  這一回,楊華梅學乖了,一直等李神婆把話全部說完,而且沒再說了,她方才開口。

  “好好好,我回去就照做。”楊華梅道,

  這邊,孫氏也出了聲,“神婆,還有我婆婆那邊,她們兩個是親家,這段時日,梅兒她婆婆夜里也時常去找我婆婆……”

  李神婆看了眼孫氏,道:“譚大姐說話得罪了鬼,讓她親自去死者的墳頭燒柱香,說兩句軟話吧!”

  事情問得差不多了,孫氏和楊華梅趕緊起身告辭。

  楊華梅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飛回家去,可是,李神婆卻把楊若晴給單獨留下了。

  “我這里有點雜活,你留下,幫我做點雜活不會推辭吧?”李神婆問道。

  楊若晴先是愕了下,隨即便微笑著點點頭:“義不容辭。”

  然后,她跟孫氏和楊華梅道:“娘,姑姑,你們先回去吧,我等會做完了事情自個回去。”

  孫氏道:“那等會叫你爹來接?”

  楊若晴搖頭:“這青天白日的,不用,你們先走吧。”

  等到孫氏和楊華梅離開后,這小院子里就剩下楊若晴和李神婆。

  楊若晴擼起了袖子,問李神婆:“神婆,有啥雜活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就是了。”

  李神婆道:“老婆子我沒啥粗活雜活要你做,我就是想要一根你的頭發。”

  楊若晴驚訝的睜大了眼,“為啥啊?”

  “神婆你要我頭發有啥用哦?”她問。

  李神婆笑了笑,道:“你要是愿意給,你就給,用途,是沒有什么用途的,我不過是為了留個紀念罷了。”

  “留作紀念?這話我更加的不懂了。”楊若晴道。

  李神婆是有幾把刷子的,她知道自己是別人的靈魂占據了這身體,而且李神婆也一直在為自己保密。

  “神婆,你為啥要說留作紀念這種話啊?難道,你算出來我這靈魂要走了?”

  一種巨大的恐慌,突然席卷了楊若晴周身,讓她的臉都白了。

  李神婆搖搖頭:“莫慌,你的命,我早就給你算過了,你會長命百歲,壽終正寢。”

  “是我,是我這個老婆子命不久矣了。”她道。

  “啥?”楊若晴驚訝不減,打量著李神婆的身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若是病了我帶你去看大夫,拿藥啊!”

  李神婆道:“我沒有哪里不舒服,只不過是這一生給人算命批八字,泄露了一墊天機,”

  “做我們這行的,到后面會有反噬,我兒子生下來我就送去了親戚家寄養,”

  “長大后我給他準備了一筆銀子,卻讓他入贅了女方家,孫子孫女都跟女方姓,”

  “而且這些年,我多不準他們回來這里,撐死了我一年出去一趟,看看他們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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