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歉意的朝楊華梅那笑了笑,扭身追著楊華忠去了后院。

  楊若晴也在現場,看到楊華忠這架勢,猜測草場那邊估計情況不樂觀,于是跟譚氏道:“奶,你跟我姑接著吃吧,我爹有事兒要忙活,回頭得空了再來夸大白哈!”

  撂下這話她也屁顛著跟去了后院打探情況。

  前院堂屋里,譚氏氣得把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臉拉得老長。

  “這都啥玩意兒?大外甥出息了買這么多東西來探望,他個做舅舅的屁都不放一個?不像話!”

  楊華梅趕緊來到譚氏身旁小聲勸著:“娘,三哥又不是外人,犯不著夸,再說了,他是有要緊事要忙活,暫且顧不上這頭……”

  譚氏依舊氣哼哼的,但好歹沒再嚷嚷了。

  “吃吧,吃完了你早些回去,東西我都收下啦。”譚氏對楊華梅道。

  楊華梅點點頭,娘倆個抬起筷子吃得歡快。

  而后院,孫氏和楊若晴聽完楊華忠帶回來的消息后,氣氛則瞬間凝重下來。

  “他爹,咋會這樣?牛犢子咋還真能因為一場雨就病倒了呢?那可是牛啊!”孫氏還是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

  楊華忠沉聲道:“牛咋啦?牛不也是血肉之軀么?現如今牛販子大哥打算去山那邊請這方面的大夫過來給牛瞧病,我回來換雙鞋子套輛騾車陪他走一趟。”

  “如今有幾條牛犢子流鼻涕啊?”楊若晴也問。

  楊華忠坐在那里邊換鞋子悶聲道:“石頭牛犢子都在流鼻涕,有一頭最嚴重,都翻白眼了,草料啥的不吃,躺在那里起不來。”

  楊若晴的臉色也變了變。

  孫氏則直接蒼白了,喃喃道:“完了完了,都翻白眼了,看來是真的不成了……”

  死掉一頭牛犢子就是孫氏六兩雪花銀啊!

  六兩銀子,莊戶人家坐吃山空一年的花銷啊!

  死掉一頭牛犢子,朵兒他們這一年來草場都白干了,要是再接著死,別說賺錢和保本了,這身家都得賠進去!

  孫氏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口中喃喃自語,雙手微微發顫,仿佛天要塌下來。

  “娘你莫慌,爹和牛販子大伯去請大夫,等大夫過來了給牛犢子吃上藥就會沒事的。”楊若晴一邊安撫著孫氏,同時不忘來到院子后面幫他套騾車。

  走山路騾車是最好的選擇,馬車驢車都不好使。

  “我今個也不曉得啥時候能回來,你在家里該干嘛干嘛,甭瞎擔心。”楊華忠臨走前叮囑孫氏,“還有晴兒,你多陪著點你娘,她經不得一丁點兒事,就愛瞎琢磨。”

  楊若晴點頭表示知道了,目送楊華忠離去,她轉身扶著孫氏的手臂道:“反正咱盡力而為就是了,能救幾頭算幾頭,真要救不回來那也沒轍,就當是破財消災花錢買教訓咯。”

  孫氏一臉焦憂,還很沮喪,“哎,我就是心疼朵兒和勝男,好不容易想自個整點事,卻攤上這種倒霉事兒……”

  “娘,這搞養殖的誰還沒經歷過這些煩心事兒呢?且不說當初漲水我大伯魚塘里的魚跑了一大半,就說那一年春天發雞瘟,周旺表哥和小環嫂子他們養雞場里的雞鴨死了快七八成了。”

  “當時周旺表哥那樣一個漢子,可是坐在地上吧嗒抹淚的哭呢!可是咬咬牙,不也挺過來了嘛,所以你就別擔心太多了!”

  這世上的事兒也是奇怪,當你以為自己很慘的時候,各種鼓勵激勵的說辭其實效果不大,唯有找出那些比你還慘的活生生案例擺給你看,豁~陡然間你就看開了也想開了。

  這可真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啊,原來這個世界是個比爛的世界,幸福有時候是對比出來的。

  瞧瞧,連孫氏這樣善良的包子都逃不過這種定律。

  回到堂屋,楊華梅和譚氏都吃完走了,楊華梅扶著譚氏去了譚氏的屋子里幫譚氏收撿那些禮品。

  母女兩個把門窗關得緊緊的,屋子里悉悉索索的響,不時還傳來壓低了的笑聲。

  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晴兒,吃過早飯我想去草場看看,這會子朵兒和勝男要忙著照看牛犢子,嬌嬌指不定顧不上,我想去搭把手。”孫氏又跟楊若晴這提議。

  楊若晴想了下,欣然一笑:“好,我也正有此意,那待會就一塊兒過去。”

  ……

  鐵牙城院落。

  “人呢?我要的人呢?”

  穿著條紋狀衣服的高挑個子女人,頭發結成一條條的長鞭,她的鼻梁很高,瞳孔帶一點碧色,帶有西方人的血統。

  “德德瑪殿下,這里沒有人,只有三匹馬。”

  面前一位身穿皮甲的男人,手掌放在胸前,朝著德德瑪行禮,他的目光帶著一絲火熱和仰慕。

  “烏力罕,把這三匹馬都給我宰了,尤其是那個賤人的馬,殺了,扒皮抽筋,今晚我要吃它的肉!”德德瑪惡狠狠的道。

  “是!”烏力罕低頭。

  一匹黑馬,兩匹胭脂紅的小母馬,栓在院子里安靜的吃草。

  “殺了!”

  烏力罕帶著幾個人闖進來。

  雙手背在身后喝道。

  “撲哧……撲哧……”

  幾柄刀刺入三匹馬的脖子要害,鮮血狂噴。

  三匹馬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只能圓睜著雙眼,望著陰沉的天空,似乎在眷戀著離去的主人。

  “扒皮抽筋,幾匹馬的馬肉都燒制出來,紅馬的肉,精華部分要精心的燒制,那是要給殿下用的,別的送給幾名將軍。”

  烏力罕吩咐道。

  殺馬,烹飪,這些事,不用他親自做的,畢竟,他是一位出色的將領,正職是帶兵打仗,但同時他又是一名大總管,是德德瑪公主的仰慕者。

  為了討德德瑪的歡心,只要不違背可汗的意志,其余的事他都愿意嘗試去干,更何況只是殺馬的小事呢。

  ……

  “臟死了,小姐。”

  碧云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打量著銅鏡里面的自己,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

  “我家碧云成了小土人啊。”

  其其格掩口輕笑。

  好不容易從洞窟里爬出來以后,其其格第一眼看見碧云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過了好一陣子,才好不容易用咳嗽來掩飾了自己的笑容。

  可只要再看上一眼,還是忍不住笑。

  “小姐,不要笑我了,你也一樣啊。”碧云抽泣著說道。

  其其格當然知道自己也全身都是土,但她在洞窟里做了一件聰明事,那就是用面紗將臉整個蒙起來。

  所以,她身上有很多灰塵,但臉卻是干凈的,只要取下面紗,沒有灰塵染上。

  “沒笑你呢,碧云,你說我們的馬能活嗎?”其其格咳嗽了兩聲,轉移話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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