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你別這樣了,真的嚇壞孩子了。”楊若晴再次說。

  “花不摘了,就這樣也挺好的,你快些放孩子起來吧!”楊若晴又說。

  劉氏這才松開手,讓楊春霞起身。

  起身自己,劉氏的手一拂,直接將那多大紅花給拂到了地上。

  “不戴這破玩意兒了,不好看。”劉氏說。

  楊春霞看到大紅花掉到地上,趕忙俯身去撿。

  劉氏卻一把搶過外孫女手里的花:“不好看,不戴!”

  楊春霞不敢去嘎婆手里搶回來,只能站在原地,癟著嘴,眼中含著淚,委屈巴巴又滿臉畏懼的望著劉氏。

  楊若晴再次搖搖頭,“我說四嬸你也是,先前要給她戴大紅花的是你,這會子非不給她戴的還是你。”

  “也怪我,非得多嘴說一句戴了不好看,你看看,把春霞給委屈的,這都要哭了!”

  劉氏瞪著楊春霞:“哭就哭,跟她娘一樣嬌氣,我慣了她你那個,已經遭到報應了,這一個我是打死都不會再慣了,誰愛慣誰慣去!”

  說罷,劉氏三步并兩走回西屋門口,將原本上了鎖的屋門用力推開一條巴掌寬的縫隙,并將手里揉做一團的大紅花從那門縫里塞了進去。

  徹底斷絕了楊春霞的念想。

  楊春霞的眼淚吧嗒往下掉,站在原地,覺著腚兒,跺著腳,又扭動了幾下腰,最后用力甩了幾下手。

  以此來表達她的憤怒和抗議。

  楊若晴再也看不下去了,手往口兜里去掏,準備掏一塊帕子出來給楊春霞擦眼淚。

  結果,卻掏到了一把風干的紅棗。

  突然想起這是早上熬紅棗稀飯的時候,嘗了一顆紅棗,感覺很甜,于是便順手抓了一把塞口兜里準備當零嘴來吃。

  結果搞忘記了,正好便宜了楊春霞這丫頭。

  當劉氏把大紅花從門縫里塞進屋,然后轉身嘴里還罵罵咧咧著往回走,卻發現先前還在鬧脾氣的外孫女竟然不哭也不鬧了。

  不僅如此,她還乖巧的站在楊若晴的面前,任憑楊若晴輕輕用手撥拉著她的頭發,為她整理辮子。

  “呀,這是咋回事?先前不是還躲著不讓碰……”

  劉氏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

  因為她發現了奧妙所在。

  原來,春霞這丫頭正捧著一把紅棗吃得正香呢。

  劉氏一下子就明白過啦,于是拍著巴掌笑了起來:“哈,怪不得這么快就不哭不鬧了,搞了半天原來是被你晴姨娘被紅棗給收買了呀,你呀你呀,真是個小饞貓,這可不像咱家的門風啊!你這是像誰喲,小饞貓!”

  劉氏一邊逗弄著外孫女楊春霞,用手指去捏春霞嬌嫩的臉頰,同時,還不忘從楊春霞手里摳兩只紅棗過來,塞到自己嘴里。

  就那么撐著腮幫子,囫圇吞棗。

  楊若晴吧一切看在眼底,不由得心底發笑。

  “四嬸,你說她這小饞貓到底像誰?嗯?”

  面對著楊若晴似笑非笑的詢問,劉氏愣了下,隨即也嘿嘿笑了起來。

  因為嘴里還在咀嚼紅棗,所以這笑起來的樣子真的不是太雅觀,尤其在吃飯的時候,不建議觀看,更不建議腦補。

  “行吧行吧,像我,隨我,這下滿意了吧?”

  劉氏說笑著,又順勢拿了一顆楊春霞手里的紅棗塞到嘴里。

  這下,可把楊春霞給急得,她雖然傻氣,但腦子也相當于四五歲的孩子,也能察覺得出來嘎婆正在搶她手里的紅棗。

  她趕緊把紅棗塞到口兜里,甚至還跑到了楊若晴身后跺了起來,不讓劉氏靠近。

  劉氏氣得翻白眼,說:“你這丫頭,跟你娘一樣,白眼狼,我不喜歡你了!”

  楊若晴則回頭摸了摸楊春霞的腦袋,對劉氏說:“好了好了,別嚇著孩子了,咱趕緊的去梅英嫂子家吧,說完了事我還得回家呢!”

  春霞這孩子,比駱寶寶小兩歲,今年十四。

  她娘楊若荷生她的時候,也就十四的年紀,被余金寶那個大齡男青年灌飽了愛情的迷魂湯,在心理和生理都不成熟的年紀生下了春霞這孩子。

  說實話,這孩子也怪可憐的,打小就沒有親娘照料。

  當然了,就算有親娘,估計也就那么回事,因為親娘自己也是個孩子。

  直到如今,二十八歲的荷兒,經歷了一些生活對她的毒打之后,才漸漸成熟穩重下來。

  所以春霞這孩子現在回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時間比較合適。

  三人一起往村南頭的張有福家去。

  對于楊春霞來說,能夠出來玩,這可真是一件極其新鮮有趣的事。

  她緊緊跟在楊若晴身后,一手緊緊揪著楊若晴的衣裳角,縮著肩膀貓著腰,邊走邊好奇的打量四下的景物。

  院墻跟下曬日頭的老頭老太太,蹲在墻頭的貓,地上追逐打鬧的狗子,以及嘻嘻哈哈的小孩子們……

  這些物事落在楊春霞的眼里,此時此刻都成了最有趣的事情,連帶著她呆滯的眼神仿佛都生動了起來。

  而因為看得太過入神,腳下絆倒了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差點摔倒。

  但最后并沒有真的摔到,因為楊若晴及時扶住了她。

  “當心點啊孩子。”楊若晴溫柔的提醒。

  楊春霞抬起頭,沖楊若晴笑了笑。

  還別說,這孩子雖然長得像楊若荷,但是卻比楊若荷好看。

  尤其是楊若荷,楊若晴從未見她這樣笑過。

  “你這個笨丫頭,路都不會好好走,這么大的人了,待會摔著了丟不丟人啊?”

  劉氏嘴里絮絮叨叨的罵著楊春霞,但還是伸手過來,將外孫女輕輕扶住,挽著往前走。

  楊若晴看了眼劉氏,這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嘎婆啊!

  一路上沒少遇到那些墻根底下曬日頭的老頭老太太們跟這打招呼,看到楊春霞,這些人都會習慣性的詢問幾句。

  “呀,這就是荷丫頭的那個閨女?長這么大啦?”

  “這丫頭長得不賴呀,像你們老楊家的人。”

  “她嘎婆,這娃如今不跟她爹啦?跟你們老楊家啦?”

  對于前面的那些問話,劉氏都選擇不搭理,扯著嘴角呵呵笑幾聲就算應付過去了。

  但對于最后這句話,劉氏停了下,對那些人很認真的說:“她爹余金寶那個天殺的狗嚼的已經死掉啦,這孩子往后歸我們荷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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