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納蘭韻將這些話都聽見了,她聽說云瓷來了,便迫不及待趕來,卻沒想到聽見這話。
頓時氣得渾身血液逆流,指尖緊攥,疼意襲來才拉回了理智。
云瓷瞥了眼外頭倒影,嘴角勾起笑,這就受不了了?
“祖母。”納蘭韻沖了進來,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求祖母救救孫女,孫女也是一時糊涂,而且趙王殿下已經答應了孫女,等落選之后,一定會給孫女交代。”
納蘭韻強撐著恨意,對著云瓷磕頭:“大姐姐,你幫我這一次吧。”
納蘭老夫人不為所動,她的腦海里始終閃現剛才云瓷說的話,她敢為了納蘭韻冒險嗎?
她不敢。
云瓷沒說話,視若無睹地看著納蘭韻磕破了腦門兒,一張小臉慘兮兮的。
沒一會兒方氏急匆匆趕來,看著女兒額上青紫,哭成淚人兒,她心疼極了,將人攬入懷中:“韻姐兒,不怕。”
“母親。”納蘭韻緊緊地拽著方氏的衣袖,她躲在了方氏懷中看向了納蘭老夫人的臉色,心里咯噔一沉。
納蘭韻忽然意識到剛才云瓷的話,被納蘭老夫人聽進去了!
“母親,這事兒縱使韻姐兒有錯,可她畢竟是納蘭家姑娘,和咱們都是至親,既然是一家人就該想想法子,如何渡過難關,而不是想著置之度外。”
方氏意有所指,這兩日她被陸家的事情牽絆,躺在榻上起不來,要不是納蘭韻身邊的丫鬟來找,她才強撐著趕來了。
“母親,這事兒也不是韻姐兒一個人的錯,萬一韻姐兒有個什么好歹,回頭趙王殿下追究起來,納蘭家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聽這話,云瓷卻是笑了,對著方氏問:“昨兒二妹妹說是兩個月之前失身于趙王殿下,可選秀卻是一個月前才定下來的,我倒是納悶了,趙王殿下正人君子為何在輕薄二妹妹后,卻不提不念了?難道不是在事出之后派個人來納蘭家一趟,給二妹妹個交代?”
這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方氏母女臉上,兩人語噎,連哭都忘記了反駁。
納蘭老夫人的臉色頓時陰沉如水,不過這次不是針對云瓷,而是納蘭韻。
納蘭家的前途重要,可納蘭家的生死存亡更重要,思考之后,納蘭老夫人也不敢拿納蘭韻的事去搏一搏。
上百條人命,她賭不起!
納蘭韻看清了納蘭老夫人眼中的狠厲,嚇得哆嗦:“祖母,祖母,您消消氣,趙王殿下說過會負責的,只是一時耽擱了而已,您相信我。”
“母親,要不然咱們去給趙王殿下送個信兒吧?”方氏還不肯死心,這事兒只要趙王插手,親自去找皇上開口,一個秀女而已,皇上肯定會答應的。
“糊涂東西!”納蘭老夫人怒拍桌子,拔高聲音呵道:“選秀女都一個月了,名單早就出來了,殿下要想插手還能等到今日?”
話落,云瓷朝著納蘭老夫人豎起大拇指:“祖母英明!”
納蘭老夫人簡直要被氣死了,沒好氣地瞪了眼云瓷,很快又將視線落在了納蘭韻身上:“這事兒不管是真是假,納蘭家幫不了你,看在納蘭家養育你多年的份上,你不能拖累納蘭家。”
“祖母?”納蘭韻驚慌不已。
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又長得國色芳香,這兩年想要求娶她的人絡繹不絕,可納蘭韻自恃身份一個都看不上,在那日偶然失身后便對趙王一見傾心了。
可誰料命運捉弄,她竟碰上了三年一次的選秀!
方氏還想著幫忙求情,可對上了納蘭老夫人凌厲的眼神,嚇得話卡在嗓子眼。
“祖母!”納蘭韻這次是真的嚇怕了,不停地朝著納蘭老夫人磕頭,還爬了過去,伸手拽住了對方的下擺。
企圖喚醒納蘭老夫人往日對她的疼惜。
可惜,這次納蘭韻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納蘭老夫人冷酷無情地將納蘭韻的手一根一根掰開。
納蘭老夫人彎下腰,視線和納蘭韻平齊,一字一句道:“韻姐兒,你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想必不會讓祖母為難,是不是?”
納蘭韻語噎,隨后一雙陰狠的眼神看向了云瓷,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就要撲過去:“納蘭云瓷,你這般害我,我要你償命!”
云瓷早在她起身時就已經有了防備,閃身避開,反手便對著納蘭韻的脖子砍了下去。
“砰!”納蘭韻暈了過去。
“韻姐兒!”方氏趕緊迎了上前扶住了納蘭韻,不悅地看向云瓷,眸中恨意遮掩不住。
云瓷緩緩起身看向了納蘭老夫人:“祖母,納蘭家在京城名聲雖然壞了,可只要祖母想,父親一定會孝順祖母,將祖母接去蘭郡的。”
這話就像是喂了納蘭老夫人吃了只蒼蠅,把對方惡心得夠嗆,納蘭老夫人滿臉不屑:“眼皮子淺薄的東西,蘭郡有什么好的,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京城。”
云瓷立即拍著胸脯保證:“祖母這話,孫女一定銘記于心,絕不敢忘!”
這時納蘭老夫人才驚覺自己上當了,都怪她氣糊涂了,才著了對方的道。
“滾下去!”納蘭老夫人怒喝。
云瓷抬腳就走,多一會兒都不留,她相信納蘭老夫人很寵愛納蘭韻,可對比整個納蘭家,那點寵愛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出了屋子,她聽見了方氏的哭聲和求饒。
云瓷聳聳肩,感覺身上卸了一部分重擔,舒適極了,這次她并未著急離開,反而在花園里逗留了一會兒。
“姑娘,二夫人被氣暈送回去了。”春芬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個嬤嬤拖拽著方氏離開的背影。
只有方氏一人離開,沒有納蘭韻。
肯定是納蘭韻被扣下來了,為了防止消息傳出去,她必須要知道納蘭韻死透了,才能放心離開。
不久納蘭老夫人的院子門關上了,幾個嬤嬤守在外頭不許任何人進入,一副嚴防死守的狀態。
期間方氏還醒來一次,去求見也被拒之門外了,她無奈只能返回,在半路上卻看見了云瓷在賞花,氣得她追了過去。
“你還有臉在這賞花!”方氏恨恨地咬牙切齒。
云瓷挑眉:“這一切不都和二嬸學的么,無中生有,造謠生事,最終結果都是要拿至親之人的性命來賠!”仦說Ф忟網
昨兒她要不是被傅璽提醒,肯定會想法子替納蘭韻圓了這個謊言,到時就會被納蘭家捏住把柄,日后還有無盡的麻煩等著。
方氏瞳孔一縮,仔細打量著對方。
“二嬸培養了二妹妹這么多年,真是可惜了,馬上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云瓷嘖嘖兩聲,氣得方氏火冒三丈,差點就要沖過來找她拼命,卻冷不丁對上了云瓷泛著殺氣的眼神,嚇得腳步被釘在原地。
“二嬸,拿韻妹妹一條命做個交易如何?”
方氏滿臉警惕:“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這么多年祖母偏心二房,我也對有些事略有耳聞,只要二嬸肯實話相告,我自有辦法救二妹妹一命。”
見對方就要否認,云瓷立即提醒:“二妹妹在祖母院子里兇多吉少,二嬸繼續拖延,晚了,可別怪二妹妹年紀輕輕就像我母親那般香消玉殞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方氏也不想再裝糊涂了:“是誰在你背后亂嚼舌根,你母親的死就是個意外,云瓷,韻姐兒是無辜的,你救救她……”
云瓷嗤笑,不為所動,她又不是圣母憑什么去救納蘭韻?
見她說不通,方氏急得要命:“云瓷,你母親是動了胎氣才難產的,是丫鬟多嘴傳錯話,被你母親聽見了,這事兒真的不怪我,你要我賠罪,我這就向你賠罪。”
方氏就差給云瓷跪下了,云瓷一動不動,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對方,殊不知她袖籠下的掌心已經被掐出了血印。
半個時辰后
納蘭老夫人院子門被打開了,若嬤嬤親自來報喪,方氏一聽腿軟了差點暈過去。
“韻姐兒!”
“二夫人節哀,二姑娘也是突然暴斃而亡的,老夫人正在里頭傷心呢。”若嬤嬤說著私底下悄悄瞄了眼云瓷,被對方看了眼,瞬間覺得后背涼颼颼的。
大姑娘太有手段了,幾句話就定下了二姑娘的生死。
“納蘭云瓷,這件事我和你沒完!”方氏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
云瓷不以為然,她告訴方氏這些就是想讓對方心里有數,這么多年過去了,想要查事有些難度。
可方氏要是心虛想掩蓋什么,肯定會亂了陣腳,私底下肯定會有所動作。
她只需要派人盯著方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