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低下去的頭,嘴角隱隱的露出一抹笑容,但這笑容也只持續了一瞬,她就收斂回來,以免露出破綻。
沒想到這些蠢驢,居然這么輕而易舉的就把話題又繞到了趙貴身上,倒是省得她再想辦法。
趙貴直接拒絕了,他淡淡的說:“我不行。”
陳玉雙眼含著淚,她猛然一抬頭,陽光撞進她帶著淚光的眼中,像是眼底有珍珠一般,“趙貴哥,連你也嫌棄我嗎?”
“不是,我不是嫌棄你,只是……”
旁人也勸說道:“趙貴啊,陳玉長得又不難看,你要是把她給娶回家,占便宜的可是你啊。”
“可不咋地,這么好的好事,咋沒落到我頭上呢。”
“你想得美,還落到你頭上,你敢休了你媳婦嗎?”
“要我說啊,還是咱趙貴是真男人,說休媳婦就休媳婦,不過對于這種潑婦,還是休了好,這種潑婦留在家里,也是敗壞家里的門風,咱們娶媳婦,就得娶陳玉妹子這樣的!”
趙貴道:“只是我尚未寫下休書,陳玉若是現在就跟了我,怕是不太妥當。”
“趙貴哥,我不介意的,我可以等。”
旁邊的漢子聽到后,一臉促狹的笑著說:“瞅瞅,人家陳玉妹子已經對咱趙貴上心咯!”
陳玉害羞一笑,“你們別說啦,我跟趙貴哥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還不是早晚的事,以后咱們可不能喊陳玉妹子,只能喊趙貴媳婦咯!”
趙貴沒有搭腔,反而看向林春,“陳玉姑娘,林春這事,你打算怎么解決?”
陳玉看了這個畏畏縮縮的少年一眼,嘴里說著最陰狠的話,“他都害我丟了清白,應該關進大牢里去!”
林春沒想到,這陳玉看著溫婉可人,可竟然如此顛倒是非,甚至還想將他送進大牢里,一旦他坐了牢,以后仕途就無望了!
他還怎么讓娘過上好日子?
“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嬸子,我求求你,你勸勸陳玉,不要讓我坐牢,我不能坐牢啊,我坐了牢,我娘可怎么辦。”
林嬸子也深深地嘆了口氣,“林春,那你干啥子要干這種事情啊,你說現在可咋整?”
到底是自家人,她也只好腆著臉對陳玉道:“陳玉啊,反正你也沒什么太大的損失,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
“算了?這怎么能隨隨便便就算了?要是不想坐牢,也行,我丟了清白,總要賠償我一些損失的費用吧。”
提到錢,林嬸子更是面露難色,林春是個讀書人,家里為了他讀書早已經掏空了,連娶媳婦的錢都還沒有著落,更別說拿錢來賠給陳玉了。
“那你是想要多少錢?”
陳玉攤開一雙手,“我要這個數。”
十兩銀子對于她來說,算不上什么大錢。
以前在縣里陪那些公子哥們,隨隨便便就是幾十兩現銀,銀子她是不缺的。
“這……這是多少?”
陳玉說:“也不算多,就十兩銀子。”
林嬸子咋舌,“十兩還不多?”
一戶人家想要攢下十兩銀子,少說也要個兩三年,這還是家里有勞動力的情況下,像林春這樣的家庭,讓他掏出十兩銀子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陳玉啊,林春他們家條件不好,你要不少收一點兒?”
陳玉眼眶一紅,眼淚緩緩從眼角落下,“嬸子,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孤女,不配要那么多錢?如今我的清白都被毀了,也許以后都會再有人娶我,我要個十兩銀子不過分吧?”
這話一出,林嬸子也不好再說什么。
“林春,嬸子陪你一道回家去籌錢。”
林春肚子里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悶著頭不發一言的跟在林嬸子的后頭,走出了木炭坊。
陳玉瞧著那個背影,不屑的笑了一聲。
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掩去。
沒有人察覺到這一切。
快走到林春的家門口,林嬸子停下了腳步,“林春,你想好咋籌錢了嗎?”
林春搖搖頭。
林嬸子看他這幅樣子,也跟著嘆了口氣,“你啊,真是糊涂啊,咋能干出這種事情來呢,這下可咋辦。”
林春依舊低著頭,悶聲不吭。
“行了,你自己想想辦法吧。”林嬸子猶豫了一下,從荷包里拿出一兩碎銀子,交到林春的手上,“嬸子家里也沒什么錢,這一兩銀子,算是嬸子先借給你的。”
“謝謝嬸子。”
林春低著頭說。
林嬸子又嘆了口氣,隨后便匆匆的回去了。
林春看著林嬸子的背影,又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木炭坊,狠狠地握住了拳頭。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便拄著拐杖走了出來,一臉笑意的說:“春啊,你回來了,對方長得如何,還合你心意不。雖然人家沒爹沒娘,但聽你嬸子說,人很麻利,手腳也勤快,娘一聽啊,就覺得肯定是個好姑娘,要是能嫁進咱們家就好咯。”
林春看著臉上滿是期待的娘親,再想到剛才在木炭坊內受到的委屈。
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都爆發出來。
“那種女人,我不娶!”
林春娘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孩子,咱們家什么條件你不是不清楚,能有姑娘愿意嫁給你已經不容易了,你怎么還使性子呢。”
林春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自己的娘親,害怕他一時接受不了現實而再次受到刺激。
“娘,這件事,你別管了,咱們過好咱們的日子就成,我肚子都餓了,有沒有飯吃?”
林春走進自家早已破舊不堪的院子,院子里已經沒幾件完好的東西。
他上哪兒還能再找出十兩銀子去賠給她?
“娘,我不想讀書了,我出去干活掙錢吧。”
林春娘聽見自己兒子的聲音,又怔了一怔,“咋了這是,是不是人家嫌棄咱們家窮?”
“沒有這回事,只是我自己不想讀這個書了。”
“不行,都念了這么多年,豈能說放棄就放棄?再堅持堅持,等你出了頭,娘不就能過好日子了嗎?”
“娘,你放心,以后兒子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林春簡單的吃了一點飯,到了午夜。
白天發生的一幕幕,一直在眼前浮現。
他借著窗外的月色,摸到灶房里,將菜刀抽出,借著月色,一點一點的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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