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苑面色微白地說道：“我只是沒想到長公主當年到底是怎么支撐下來的。”
沈照凝眉看向盛清苑。
燕北的長公主當年怎么支撐下來的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現在的盛清苑。
她的手，真的很冰涼。
看到沈照臉上的擔心，盛清苑笑著道：“你該不會覺得我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冷嗎？”沈照向她問道。
“不冷。”盛清苑搖搖頭說道。
“先休息一會兒，別看了。”沈照將盛清苑面前的醫檔合起來，然后將盛清苑抱到床榻上。
盛清苑沒有反抗，依著他的意思。
這些天的勞碌，她也確實累了。
盛清苑倒是很快就睡著了，只是她的身上卻比平日里都要冰冷，這讓沈照心里不由升起了濃濃的擔心。
沈照給盛清苑多拿了一床被子，又讓人給盛清苑熱了個湯婆子，給她放在被窩里，暖著她的身子。
明明現在盛夏方過，這天兒還熱著。
沈照讓玄逸將秦大夫喊來。
這一次將八皇子送回來，沈照因為對盛清苑的身體一直都沒能放下心來，所以便讓秦大夫也一同來了。
秦大夫進來后，正想要行禮，沈照卻對他做了個“噓”的動作，讓他放輕腳步。
沈照將盛清苑的手拿了出來，讓秦大夫給盛清苑診脈。
秦大夫給盛清苑診完脈后，沈照讓他到外間說。
“王妃現在的身子是什么情況？”沈照向他問道。
秦大夫凝眉說道：“敢問王爺，王妃的身子可是有什么異樣嗎？”
沈照說道：“她的身子很冷，但除此，她并沒有說有其他的不適。”
秦大夫說道：“我也沒診出來有什么問題，除了氣血略虧，并沒有其他問題，這個只需要稍作調養，也就能好了。”
“當真沒有其他問題？”沈照凝眉問道。
秦大夫搖了搖頭，“這便是我診斷的結果，確實沒有發現其他問題。”
而后，秦大夫又說道：“我聽聞，燕北的太醫醫術也相當不錯，王爺若是實在擔心王妃，要不讓燕北的太醫給王妃也診脈看看？”
“你先給王妃開調養的方子吧。”沈照對秦大夫說道。
“是。”秦大夫沒有再多說什么，依著沈照的意思去給盛清苑準備藥。
沈照回到房間，看著已經睡熟，但是眉心微擰著的盛清苑，眼里劃過一抹心疼。
在盛清苑還在熟睡時，沈照翻看了一下燕北長公主的醫檔，若有所思。
沈照讓玄逸給恒王送了封信，請他找一個信得過的太醫來幫盛清苑看看。
沒有什么比盛清苑的健康更重要。
恒王看到沈照的來信后，一顆心頓時就提了起來，下意識看向就在他身旁的葉麟。
葉麟看到信上的內容，沉著聲說道：“我這就去安排，一定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景王妃請了太醫。”
“不要從太醫院里請人，你去找白老。”恒王對葉麟說道，隨后，將白老的現在住的地方寫下來交給葉麟。
葉麟將紙上的地址記下來，然后便去找白老。
葉麟離開之前，恒王抓住他的手臂，一臉正色地對他說道：“不管有任何結果，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葉麟點了點頭。
兩個時辰后，葉麟帶著從山林中接到的白老前去驛館。
這一行，葉麟非常低調，沒有驚動任何人。
已經離開太醫院多年，一直隱居山林之間的白老，在前去驛館的路上，神情掩不住的激動。
“到了，您慢點。”葉麟說道。
白老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進去的步伐走得很快，一點也不像是年過七十的老人。
葉麟向沈照介紹道：“這是白老，前太醫院太醫令，已經隱居多年，恒王覺著，景王應該不會希望有太多人知曉你為王妃請太醫，所以讓我去將白老請來。”
沈照沒有想到恒王竟然還會想到這點，向葉麟道謝道：“請替我謝過恒王。”
“白老。”葉麟向白老做了個請的動作。
白老早就迫不及待要給盛清苑診脈。
盛清苑還在熟睡著，因為厚被子還有湯婆子，這會兒的手摸著倒是還暖的，只是一陣脈，就能感受到脈象里的冰冷。
這樣的脈象，白老既熟悉又陌生，診了許久，也沒有個結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老才收回了手。
看到白老起身，沈照和葉麟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向他問道：“怎么樣？”
“她的情況不算嚴重，但接下來需要非常仔細地調養才行。”白老一臉正色地說道。
葉麟聞言稍稍松了一口氣，看向白老，無聲地詢問。
白老看出來葉麟想知道的疑問，朝他點了點頭。
看到白老的點頭，葉麟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
葉麟快步離開了盛清苑的房間，看著外面的天，眼眶不由的紅了，但是面上卻洋溢著笑容，可同時，卻也生出了幾分擔憂。
沈照看到葉麟離開時候的神情頗為異常，凝眉神思。
只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盛清苑的情況，沈照向白老問道：“清苑的身子到底如何？”
白老說道：“她的身子從一出生便先天不足，但陰差陽錯下，她倒是堅持了下來，只不過，近期她過于勞累，之前的不足這會兒便都顯現了出來，所以，接下來她不能再過度勞累，需要好好調養，如此，才有可能恢復如常。”
“嚴重嗎？”沈照問道。
白老看了他一眼，說道：“若是放任不管，過不了半年，她一天十二時辰至少得睡上八個時辰，身子也暖不起來，你說嚴重不嚴重。”
沈照聞言心底一沉。
白老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語氣重了些，也知道這根本怨不了沈照，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說道：“不過，現在有我在，她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但是，給她調養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接下來數年，她都需要好好吃藥才能和常人無異。”
沈照正要開口，白老就說道：“如果可以，你們最好可以一直留在燕北，這樣我也好方便照看。”
說著，白老瞥了沈照一眼，“不過，你的身份我也有所聽聞，你是大周的王爺，還是一個有野心的王爺，讓你一輩子留在燕北只怕也不可能。這樣吧，你回大周，讓你王妃留下來，你回去重新找一個王妃。”
“不可能。”沈照想都不想就拒絕道。
白老彎了彎唇，帶著幾分嘲諷地說道：“難道你想帶著她一起回大周？我也明白告訴你，如果她不能留在燕北好好調養，那么即便我現在給她藥，暫時穩住了她的情況，但那也只是暫時穩住，等藥效過了，她以后還是會惡化。”
白老意味深長地看著沈照，對他說道：“王妃可以有很多個，但是皇位就只有那么一個，景王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選擇吧？”
沈照沉著臉看白老。
白老一臉風輕云淡，似乎完全不在乎沈照要做什么決定，最后輕描淡寫地給他拋出一個選擇，“還是說，景王愿意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你唾手可得的江山。”
沈照看著白老那仿佛什么都在算計之中的模樣，眸光深沉。
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太醫那么簡單。
白老正等著沈照的回答，轉頭就聽到了一道怒聲：“你個糟老頭子！你想做什么？！！老子一段時間不在，你干嘛，還想要將我寶貝徒媳拐走？！”
白老正好在喝著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口茶當即噴了出來。
看著面前怒氣沖沖的孟昆，白老止不住的咳嗽。
“咳死你就對了！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消停！！”孟昆一臉嫌棄地說道。
“你來這里做什么？”白老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我來做什么？我來當然是為了我的兩個寶貝徒弟來啊，要是我不來，指不定我的兩個徒弟就要被你拐走，哼！！”孟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的兩個徒弟？！你不是說只收你的那個什么所謂的命定徒弟？”白老瞪圓了眼睛看他。
“喏，這不就是嗎？”孟昆看了一眼沈照。
“他？？”白老覺得自己差點被一口血給噎死。
“行，那也就只是一個，你哪里來的另外一個徒弟？！”白老質問道。
孟昆看了一眼還在睡著的盛清苑，面上很是得意，“盛丫頭雖然不完全算是我的徒弟，但也算是半個吧，她這一身毒可以用得那么爐火純青，那可都是我教得好！”
看著孟昆那滿臉得意的模樣，白老覺得自己快要心梗了。
“兩個這么好的苗子落在你的手里，真是糟蹋糟蹋。”白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
“呸！！！”孟昆當即啐了白老一口。
孟昆將沈照和盛清苑都護在自己的身后，對白老說道：“我可告訴你啊，他們兩個，你休想留在燕北，如果你想要將他們留下來，除非你能打得贏我！！”
白老：“…………誰要和你這個老流氓打！”
而后白老幽幽地說道：“讓他們留下來，我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那丫頭的身體著想。”
“算了吧你！燕北和大周能有什么區別，大周那地方，比燕北還要好，不然盛丫頭還能好端端地活到現在？即便要調養，盛丫頭自己也可以，實在不行，我將你砸暈一并帶回大周就是。”孟昆理直氣壯地說道。
白老被孟昆的這番話給氣得快要炸了：“孟昆！！！”
“你看你，這么多年了，脾氣還這么暴躁，要是讓盛丫頭留下來，天天聽著你這老頭兒咆哮，這病哪里能好？”孟昆很是嫌棄道。
白老一屁股坐下，氣得不停地喝茶，卻因為喝得太急，不小心被嗆到，咳個不停。
孟昆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白老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孟昆說道：“讓那丫頭回大周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跟著一起去，還有，在這一個月內，她不能離開燕北，直到她的情況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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