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猶豫的點是什么？”盛清苑向燕北皇帝問道。
燕北皇帝正色對盛清苑說道：“因為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大周的景王妃，我不確定，如果貿然公開你的身份，會不會對你的生活帶來影響。”
如果不是顧忌著這一點，他就該直接公布盛清苑的身份，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么優秀又這么善良的姑娘是他的女兒，是他唯一的嫡公主。
看著燕北皇帝面上的顧慮，盛清苑斂了斂眸。
她能夠看得出來，燕北皇帝真心在為她做著考慮。
沉默了一會兒，盛清苑才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提起當年的事情，燕北皇帝不由長長嘆了口氣，眸光里多了許多滄桑。
燕北皇帝開始慢慢地說起當年的事情。
“當年，我還不是燕北的皇帝，只是一個王爺，那會兒父皇病重，眾皇子為了那個位置，互相廝殺，我當時對皇位沒有太大的想法，只想和王妃可以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度過余生。”
說著，燕北皇帝看向盛清苑的眸光柔和了幾分，說道：“那個時候，王妃已經懷了孩子，過不了多久就會臨盆，所以我們找了個相對偏僻的地方，可哪怕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他們還是不愿意放過我們。”
燕北皇帝的眸光快速劃過一抹狠厲，說道：“王妃受到了驚嚇，早產，可當時外面有著不少的追兵，我怕他們會傷害到你們，所以便帶著一小隊人轉移了他們的視線，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王妃已經只剩下一口氣，而孩子，也不見了……”
說到這里，燕北皇帝臉上寫滿了懊悔，“我恨自己沒有用，保護不了王妃，更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也是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以當時的情況，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真正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
“因為之前的躲避，所以也讓他們相互消耗了許多，最后成事也就要容易一些。坐上那個位置后，我為你的幕后遍請天下名醫給她醫治、調養身體，同時，更是讓人去尋找你。可是……”
燕北皇帝的情緒再是低落了許多，“可是，她并沒能夠支持太久的時間，我登基后不過大半年的時間，你的母后就已經香消玉殞，而你，也一直沒能找到。”
燕北皇帝看著盛清苑，說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這十多年，我一直都想找回你，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早早就被送去了大周。”
這些年，大周和燕北的關系都處于非常為妙的狀態，一不小心就會爆發戰爭，他的人也不好去大周找人。
他也沒有來到，那些人竟然會直接將盛清苑給送到了大周。
“以前的事情，你可還記得多少？”燕北皇帝向盛清苑問道。
盛清苑認真想了想說道：“自從我有記憶起，我就一直在那個村子里長大。”
“那你過得還好嗎？”燕北皇帝又問道。
“爹娘對我都很好。”盛清苑說道。
“那就好。”燕北皇帝也不知道應該感到欣慰還是失落。
不過，總歸他的女兒可以平安長大，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欣慰。
這些年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他雖然還在一直讓人找著，可是心里似乎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答案，他的女兒再也回不來。
“所以，你想回來了嗎？”燕北皇帝眼里帶著濃濃的期盼看著盛清苑。
盛清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按理說，終于找到了她的家人，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偏偏，這個身份卻又是如此的敏感。
哪怕原身的親生爹娘只是大周的一戶普通人家也好，那些人最多議論她出身低微，配不上沈照。
可現在……
她更擔心的是，她的身份若是暴露，會不會給了楚玄瑾和左鄴話柄。
“這個不著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給我答案便是，無論如何，我尊重你的決定，只要你高興就可以。”燕北皇帝見盛清苑遲遲給不了答案，便連忙補了一句。
他自然是希望盛清苑可以回來，可如果讓盛清苑回來，會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會給她帶來困擾，那他寧愿不去破壞她原有的平靜生活。
“嗯。”有燕北皇帝這一句話，盛清苑的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燕北皇帝給她又大概說了一下她的母后是個什么樣的人。
提起皇后，燕北皇帝不免很是懷念，“你的母后打小就和尋常的女子不一樣，雖然出身名門，可素來不喜那些繁雜的規矩，她更喜歡在草原上無拘無束地騎馬射箭，也有一個仁者善心，頗通醫術。”
“她也頗通醫術？”盛清苑驚喜道。
她對親生父母已經沒有太大的執念。
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有沒有父母，對她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不過，聽到她的親娘，在這個特殊的時代，竟然也會喜歡醫術，突然拉近了她們母女二人的距離。
看著盛清苑面上的欣喜，燕北皇帝知道自己將皇后的這點小愛好告訴盛清苑，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嗯，她覺得，能夠以這種方式幫到人，她心里覺得高興。”燕北皇帝笑著說道。
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是在提到當年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面上還是止不住的揚起了幸福的笑容。
“你們的感情很好。”看著他面上的幸福笑容，盛清苑也覺得心里似乎有點暖。
“她很好，在我的眼里，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燕北皇帝說道。
每每想到過去那些年和皇后的相處，燕北皇帝都懷念無比。
如果當年他可以再強大一些，又或是他可以再果斷一些，帶著她去到更遠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徹底遠離奪嫡之爭，這樣她就不會早產，他們的孩子不會丟，她的身子也不會變得這么差，支撐不了多久就永遠離開了他。
燕北皇帝斂了斂眸，快速將自己的這一番有些傷感的情緒收了起來，重新揚起笑容。
他不能讓這樣的負面情緒影響到盛清苑。
燕北皇帝收拾了一下心情后對她說道：“當初，你母后知道懷了你后，非常高興，明明距離你出生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但她已經開始準備著各種孩子喜歡的小東西。”
燕北皇帝看著她，對她說道：“我們都很期待你的到來，或許是母女連心，那個時候明明才有喜沒多久，可你母后就非常堅定一定是個小公主，準備的所有小玩意兒小衣服都是按著小公主來準備的。”
“那您呢？”盛清苑突然向燕北皇帝問道。
“什么？”
“您想要的是個小皇子還是小公主？”盛清苑問出了一個會向很多未來父母問的問題。
燕北皇帝笑著說道：“我當時沒有想這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都可以，如果是個小皇子，那么未來的小公主就能有一個哥哥可以保護她。可是，也想先要一個可以和你母后一樣的小公主。”
燕北皇帝說道：“但不管怎么說，我們都很期待你的到來，這也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盛清苑有些驚訝地看他。
她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那燕北的其他皇子公主都比她小？
燕北皇帝說道：“那個時候我的后院里只有你母后一個女人，我也沒想著納妾，如果只是做一個閑散王爺，府里有一個王妃，也已經足夠。”
他是真的想要和他的王妃好好過日子。
只可惜，造化弄人，徒嘆奈何。
“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給你什么壓力，只是，或許你會想知道過去。”燕北皇帝擔心這一些會讓盛清苑感到壓力，連忙解釋了一句。
而后道：“我還是那一句，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尊重你。”
“嗯。”盛清苑淡淡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她現在的心頭覺得亂糟糟的，著實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決定。
“我也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燕北皇帝說道。
“好。”盛清苑起身，扶著燕北皇帝，陪他一同往寢殿去。
從燕北皇帝的寢殿離開，盛清苑沒有急著回屋，而是去了一趟御花園，對著御花園里的那一個池塘在發呆。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可以用來好好思考接下來的路應該怎么走。
如果答應了燕北皇帝的請求，那么未來她的生活會發生什么變化，會給沈照帶來什么影響？
如果不答應呢？
盛清苑的腦子里不由回想起燕北皇帝已經開始發白的兩鬢。
依照燕北皇帝的年紀來說，其實還不至于到這個程度。
只是他這些年勞心勞力，又受到身體的先天影響，給他的身心都帶來了非常大的影響，所以才導致他明明還在壯年，卻已經開始顯老。
沈照遠遠看著站在湖邊的盛清苑，并沒有著急著過去。
過了一會兒，清風拂過，沈照這才走過去，給她披上一件披風。
盛清苑看到沈照的到來，朝他揚起一抹笑容，并且順勢靠在了他的懷里。
“有什么煩心事？”沈照向她問道。
盛清苑搖了搖頭。
沈照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不要撒謊。”
盛清苑輕笑一聲，“什么都瞞不過你。”
頓了頓，盛清苑將自己糾結為難的地方告訴了他，說道：“剛剛，陛下和我聊了許多……他登基以前和王妃的事情，還有……當年發生的事情。”
“他想公布你的身份？”沈照問道。
盛清苑點了點頭，“他是這么想的，但他又說，他會尊重我的選擇，只要我高興就好。”
沈照看著她，說道：“那就接受。”
盛清苑錯愕地看他。
沈照眸光堅定地說道：“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尊貴，那是你的父親，你自然應該承認。”
盛清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說話之前沈照又說道：“不用擔心我這邊的問題，我能處理好，而且，我的王妃是尊貴的公主，這對我來說，難道不是更大的助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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