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顧家。
堂屋里,滿臉皺紋的顧老太坐在上首,一張臉陰沉得可怕,顧雙手坐在她下首的位置,平時吊兒郎當的人此時臉上也滿是怒火。
再往下是他兩個兒子,王氏和大兒媳婦以及小閨女則站在他們身后大氣都不敢出。
無一例外的是,全家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顧老太身上更是沾滿了土。
由此不難猜出這家子剛跟人起過沖突。
嘭,顧老太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小雜種咋還沒來?”
見顧老太看的是自己,王氏扯了扯嘴角:“娘,你別急,大財已經去喊了,一會就到。”
王氏的大兒子顧大富咬牙切齒的開口:“小雜種做出這種事,就怕他不敢來。”
顧大貴也說:“是啊,奶,要不讓我和大哥去一趟吧,他要是不來我們就直接把人綁回來。”
顧雙全沒好氣道:“行了,能綁的話還用你說?”
顧時若還在顧家,自是隨他們處置,可人現在入贅了林家,他們顧家人想綁也得看林家人同不同意!
顧老太沒說話,顯然也有這個顧慮。
顧大貴煩躁的撓了撓頭:“早知道當初還不如直接給他丟后山挖個坑埋了。”
沒死也憋死他。
王氏撇了自家男人一眼,她當初說什么來著?那小子鬼主意多,不放在眼前不放心,偏是不信。
老太太也是,為了五兩銀子,說什么都不愿意把人接回來。
現在好了吧,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地全沒了,不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嗎。
想到顧茂全留下的那三十畝地不聲不響的突然變成了族里的財產,王氏的心都在揪著疼。
這些地,可都是她男人和兒子的!
“奶,我,我回來了。”顧大財垂著頭走進來。
顧大貴見他身后沒人,急了:“咋就你一個人,小雜種呢?”
“在,在后頭。”顧大財神色復雜的抬起頭,眾人這才發現他臉上多了許多青青紫紫的傷。
“天啊,大財,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王氏嚇了一跳,顧不得顧老太的規矩,沖上去拉著兒子好一陣心疼,恨恨道:“是不是顧時那小雜種?”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顧老大見命根子被人打了,氣得直拍桌子:“真是反了天了他,大富,大貴,去把人綁進來,今兒我非要打死那孽障不可。”
“聽說你們要打死我女婿?”馮氏仰著下巴,一臉不屑的跨進院門,她旁邊是顧時,林寶寶和林老爹。
身后跟著林五郎兄弟五個,周氏,以及大毛,二妞。
呼啦啦一群人瞬間把院門擋住了。
顧大財看到他們,身體條件反射的抖了抖,下意識往王氏身后躲。
方才他不過在顧時面前放了句狠話,叫了句小雜種,不想被后面追上來的林家人聽到了,直接被打了一路……
顧老太眼皮子一跳,看向顧時時那雙渾濁的眸子越發陰冷。
絲毫不用懷疑,若是眼神能殺人,她早在顧時出現的瞬間就把人殺了。
林寶寶秀眉蹙起,上前一步擋在顧時面前:“娘,那老太太的眼神好生嚇人。”
顧時一愣,看著面前比他還矮了個頭的少女,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底蔓延滋生……
馮氏挑眉,罵道:“說話的是老娘你瞪我寶兒和女婿干啥?老太太眼睛不好使就少用。”
“還想打死我女婿,真是屎殼郎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你不會以為自己往那一坐就是縣衙里的老封君了吧?說打死就打死,也不怕閃了舌頭。”
“要說做人小婦我見過惡毒的,還沒見過你這么惡毒又不要臉的……”
馮氏突突突一頓輸出不帶喘氣,聽得堂屋里的顧家人個個沉了臉。
顧老太更是氣得只喘粗氣,抓起桌上的碗狠狠摔在地上。
啪~
“喲,咋滴?被老娘踩中痛腳還急眼了?怕人說老太太你別做啊。你看你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張口閉口打死,咋就不想想給祖孫后代積積陰德呢?”
“你,你……”顧老太顫抖著手指向馮氏,一副要翻白眼暈過去的樣子。
“娘。”
“奶。”
顧家人忙圍過去,掐人中的掐人中,順氣的順氣。
馮氏眼皮一跳,轉身伸手撇開擋住門的幾個兒子,對圍在院外看熱鬧的小河村村民道:“大家得為我作證啊,我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她,真死了也跟我沒關系,都是她作孽太多遭的報應。”
顧老太:……
林寶寶第一次覺得馮氏罵人的話這么好聽,要不是怕老太太驕傲,她都想鼓掌了。
“娘,你歇歇,先聽聽他們把阿時叫來干啥的。”林寶寶掏出掛在腰側的竹筒拔掉塞子遞給馮氏。
這個竹筒是他們干活必帶的,方才她忘記解下來,剛好可以給馮氏解解渴。
馮氏一聽有道理,咕嚕嚕喝了一大口水,看顧老太緩得差不多了,不耐煩的催促:“你們到底把我女婿叫來干啥?有屁快放,別耽誤我們干活。”
許是知道罵不過馮氏,顧老太直接把矛頭對向顧時:“你帶著外人上門差點氣死長輩,我可以告你不孝知不知道。”
顧時張了張嘴。
林寶寶搶過話頭:“老太太你說錯了,顧時現在是我相公,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顧家已經把他潑出去了,對阿時來說,你們才是外人才對。”
顧時:……
馮氏:“我寶兒說得對,老太太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女婿是被你賣給我們林家的,你算哪門子長輩?”
顧老太氣結:“那他偷我們顧家地契怎么算?”
偷地契?馮氏忍住了去問顧時的沖動:“啥偷你家地契。”
“原本放在家里好好的地契突然到了族長那,不是這小雜種偷的還能是誰?”
“你有證據嗎?有證據就去報官,沒有就不要亂冤枉人。”林寶寶蹙眉:“還有,你就算不是阿時親奶,你的兒子孫子和阿時可一樣流著顧家的血,他是小雜種,那你家這些是什么?”
“他不是……”
“顧婆子,我說過了,地契是茂全給族里的,你若是還要鬧信不信我把你們這一房趕出小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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