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西斯當然不承認。
可信任已然出現裂痕，便很難再彌補。
關鍵時刻，廊檐下的葉瀾還幽幽補了一句，“是不是真的，提取宮田胃里的分泌物就知道了。”
他剛服用藥水不久，而且劇烈嘔血證明身體正在劇烈反應中，這時候做檢查是最精準的。
于是校長沒有再阻攔醫學系的人。
老教授領著學生沖上去，先用臨時的紗簾隔開視線，又在穩定宮田的生命體征后對胃部進行了觀察，一看儀器上顯示出來的圖象，所有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么？蟲子嗎？”
很快，老教授就捧著圖像走出來讓校長自己看。
威爾遜一起湊過去，看到上邊一個胃囊形狀的器官里竟是密密麻麻爬滿了小蟲子。
蟲子橡一根根細小綿長的線，一直在胃里翻滾游走，看得人頭皮發麻幾欲作嘔。
“這到底是什么？”威爾遜忍不住移開視線問道。
老教授冷著臉，嚴肅吐出了答案，“是他的血。”
什么？
校長跟威爾遜齊齊愣住。
“我也覺得難以置信，可從他胃里抽出來的確實都是血。”老教授一字一句道：“也就是說，那些藥水腐蝕了他的血液，一旦藥水失效，這些血液就會全部自動跑出來。”
這才是造成宮田嘔血不止的真相。
場面一度變得很寂靜。
校長回頭看著臺階上滴滴答答還沒干涸的鮮血，一個沒忍住干嘔了起來，同時內心涌起一陣無以名狀的恐慌，一下抓住老教授的袖子，聲音急促道：“我也要做身體檢查。”
這句話算是間接承認了他也服用了藥水的事實。
“好，您跟我來。”老教授醫者仁心，立刻摒棄前嫌帶他去拍片子。
事到如今，這一場洗滌儀式基本已經定性了。
弗蘭西斯見勢不妙，正要腳底抹油開溜，不曾想剛邁出一步就被保安攔下了。
“弗蘭西斯教授，您拋棄下自己的學生想去哪里呢？這里發生的一切，你還得留下來負責。”威爾遜走上前，背著手對他禮貌微笑道：“校長身體抱恙，現在由我這個副校長全權代理事務。所以現在，我是主事人。”
所謂風水輪流轉，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弗蘭西斯被保安摁住時，嘴里還罵罵咧咧，可惜已經沒人能罩著他了。
之后校長的身體檢查結果也很快出來。
他只在胃部發現了一個不大的腫瘤，由于服用藥水劑量不多，所以切除難度也不大。
可好端端在身體里長出一顆腫瘤，還是讓老校長震驚不已，同時更是對弗蘭西斯的欺騙行為深惡痛絕。
“查！必須嚴查！包括參加儀式的所有學生都帶去問話，看看這些年那個老東西到底禍害了多少人？”
不消他命令，外頭的威爾遜已經把整個學院封鎖了，讓保安將學生分批進行問詢。
而索菲亞跟伊利亞等人則先一步被帶去做體檢。
一開始他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得到的神力是用健康換來的，可先進的儀器設備下，他們可怕的身體狀況一目了然。
“啊！我的身體，我的臉怎么會潰爛成這樣的？不！”
索菲亞被拉出臨時檢查室時還在哭嚎，胳膊上不小心抓出的幾道血痕里赫然是潰爛的膿瘡，并不是新鮮的血肉。
而伊利亞的情況也同樣糟糕。
他的四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腫瘤，如果要全部切除的話，或許將面臨截肢的風險。
出檢查室的時候，他腳下一滑跌坐在臺階上，整個人陷入了呆滯當中，望著夜幕神情似悲似喜。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纖細的身影走到他的面前。
僵硬的四肢動了動，他緩緩垂下視線，看著面前容貌精致的少女，張了張嘴，半晌吐出一句，“比試的時候，你是故意打掉那瓶藥水不讓我喝的。”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葉瀾沒有否認，只是看著他長出來的新耳朵，語調清冷道：“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去一個地方。”
伊利亞愣了愣，暗淡的眸光里很快泛起星星點點，重重點頭道：“我想活下去。”
他是從戰爭中存活下來的孩子，炮火都不曾殺死他。
對于生活的渴望，他比任何人都強烈。
葉瀾并不意外，直接拿了一張空白的病歷單，在上邊寫下一個號碼，“聯系這個人就好。”
伊利亞接過去，看到上邊只有一串數字，遲疑了下還是走出院子，深吸一口氣用自己手機撥打了出去。
嘟嘟。
兩聲過后，那邊很快有人接聽。
“您好，這里是避難者急救中心，請問您是否需要救助，綠夢國將為您提供一切支援。”親切的女聲從話筒那邊傳來。
在聽到對方所屬機構時，伊利亞再度怔愣住。
綠夢國。
這個熟悉的國度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曾經偶然路過他的故鄉，將人民解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當時若沒有那個人游歷到那里，恰好調停了戰火，他只差一點就要死在一顆導彈下。
后來，那個人建立了一個國家。
他曾經向往過，可當時太過弱小，連綠夢國的地標在哪兒都不知道，后來遇到了弗蘭西斯，曾經的夢想也逐漸被湮滅在記憶當中。
沒想到，在他山窮水盡的時候，綠夢國的救援中心會遞到他手中。
他緊緊握著手機，眼眶通紅，聲音哽咽道：“你好，我叫伊利亞，需要你們的幫助……”
這場騷動持續了很久，立在墻頭的雷澤跟黃維安是現場最悠閑的人。
中途手機沒電，黃維安還偷偷去教室里拿了一個充電寶，出來時正好碰上老校長，嚇得手一哆嗦，險些把手機摔了。
‘誒誒，別把我們摔了，還等著看直播呢。’
‘哥們，你慫啥，現在全面勝利了，腰板挺起來！’
‘哈哈快讓我好好欣賞一下這位自食惡果的老校長臉色有多難看。’
……
直播間彈幕還在不停地滾動，老校長剛好晃了一眼看到這些留言，臉色一下又陰沉了下來。
“威爾遜，你過來。”他抬手將旁邊指揮調度的副校長招呼過來，等人到了跟前便沉聲道：“雖然這次葉瀾揭發有功，但開直播將學院內部消息外泄觸犯了校規，我覺得還是應該處罰，給予退學處理。”
什么？
臨近周邊的人聽到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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