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
沈渡才不想把自己繞進一個死圈子里。
他是暫時做不到痛快抽身離開不假，但是實際上他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離開。
沈霧說把云養夠了就行，那什么時候云能養夠呢？他現在養到什么地步了呢？
沈霧還好意思嘲笑他，沈霧自己不也是還待在這個世界嗎？
按照沈霧說的這幾句話的意思，那是不是他想出去就可以出去了，那不是自相矛盾嗎？那他根本就不需要養云。
沈渡故意說道：“你真的很奇怪，故意靠近，又故意走遠，游離其中，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嗎？”
沈霧的聲音很輕，“我當然是想送你出去。”
沈渡愣住，“你……”
“我可以送你出去，參加音樂會，音樂會結束，你會回去。”
“你怎么保證？”
沈霧笑了，“試試不就知道了，機會在你自己手里。”
“那我還能進來嗎？”
沈霧垂眸，眼神很冷，但電話那端的沈渡看不到，“你猜。”
“……”
沈渡努力保持耐心，他感到一種無名的煩躁，這種情緒在不斷地放大，讓他有些頭疼，他握住手心里的筆，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盡力平和地說：
“你說這個世界是游戲世界，該不會是你在外面研發的吧？”
“你很聰明。”
但晚了，而且，根本不會想到樓初弦才是來自現實世界。
那又如何呢？他就是這么卑鄙，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在等不到沈渡進入這個世界之前，他有嘗試過用其他角色的消失來換得云度的再次出現，但是沒用。
他讓那些人產生再也不想進入游戲世界的想法，但依舊換不到云度回來。
慢慢的，沒有什么新人進來了。
方安遠倒是傻乎乎地兩頭跑，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把芯片里樓初弦關于沈渡的記憶放在方安遠身上，用方安遠和樓初弦來做實驗的時候，沈渡出現了。
撲的網慢慢落下。
曼徹斯酒店的狗仔，是他安排的。
按照沈渡的臭名，不管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會被質疑。
可沈渡竟然還愿意和樓初弦做朋友，竟然依舊選擇幫助樓初弦。
真是爛好心。
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會呢？
云度只不過是一個機器人而已，一個機器人哪里懂什么感情，說一句喜歡自己就要相信他嗎？就要為一個不明真假的話語拼命爭取嗎？
沈霧回答不出來。
但他突然有了一個絕佳的點子。
如何讓機器人能學會感情？
沈霧并不擅長科技，但芯片里有他可以利用的一切，他發現沈渡是一個絕佳的人選。
樓初弦看似冷，其實有自己的一套情緒價值，但沈渡不一樣。
沈渡看起來同時兼具張揚肆意和溫柔平和，但自小沉浸于音樂世界，手受傷后信仰崩塌，再加上他和樓初弦的誤會，一蹶不振，開始逃避任何感情，看似有情，處處無情。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當做自己的事情。
所以面對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和惡意辱罵依舊睡得很香。
看起來好像是戰無不勝的優點。
但并不是。
這是不健康的心理狀態，隨時都會崩塌。
但與他無關。
剛好能為他所用。
研發出來的香水是慢性的，可以讓沈渡逐漸感受到悲傷，鏡子是用來檢測沈渡的各種情緒狀況的。
至于沈渡身上的那朵云，只不過是當初在沈家見面時，他趁著握住沈渡下巴的時候放上去的。
沈渡不是玩家角色，怎么會被芯片控制，只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他要用一切可以調動沈渡所有情緒的人和事物來影響沈渡。
提防自己，喜歡樓初弦，對娛樂圈感到厭煩……所有的情緒產生的過程，都一一被記錄。
沈霧看著掌心的云朵，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芯片中采用了一點百度云的技術，因此他還能留有一朵云，才不至于把云度忘記。
——盡管覺醒了自我意識，盡管搶走了樓初弦的芯片，樓初弦忘記了自己從何而來，可這個世界在沈渡進入后就不應存在著關于云度的任何信息，所以他時時刻刻都得保證自己不會忘記云度。
忘記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能完全扼殺一個人的存在。
記住一個只有自己記得的人，也很痛苦。
他想要自由，卻愿意為了云度把自己困于垣墻里。
這又何嘗不是在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去想會不會失敗，不去想失敗的代價。
成則把云度找回來，敗則和云度一起消失。
霧和云本應屬于天地之間。
對于沈霧夸他聰明這一句，沈渡很無語。
明明就是沈霧一直在耍他，還好他沒有全部都信。
“我臉上和心臟上的到底是什么？”
沈渡的問題一問出來，沈霧就看向了虛空之中的屏幕。
云度走了之后，他想了很久，該如何保存自己腦海中關于云度的記憶。
沈家有一方池子。
他把所有記憶都復制成了花朵，命名為宿云，放進了池子里。
他把云度所經受過的不好的回憶放在了沈渡的身上。
盡管根據設定，云度作為沈渡的小時候的替身，會幫助他走小時候走丟的劇情，在這個劇情點里，他會和樓初弦和千霧有第一次的相遇，果然，云度走丟后，沈家遍尋不得。
之后樓初弦會被沈家收養，等沈渡回到沈家后，兩個人會再次相遇。
真是糟糕的劇情，用心做科研，用腳寫劇本。
沈霧知道，這個游戲世界的腳本是樓初弦請了沈渡的表妹作家幫忙策劃的，說這話偽骨科的關系很帶感，沈渡絕對會喜歡。
真是可笑，沈渡進入游戲后只要走回到沈家的劇情，可云度作為沈渡小時候的替代者，他需要承擔走丟的過程中的心理落差，
沈霧第一次見一個機器人那么脆弱，哭得要短路了還要哭，酒吧里，小機器人一遍又一遍地問：
“他們為什么拋棄我呀？”
“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霧哥哥，我想回家……”
“不要走嗚嗚……”
沈霧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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