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時意經過一夜的斟酌,覺得系統說的對,她可能就是太小看沈敬了,許多時候,她都是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雖然兒行千里母擔憂,但是,總還是要放手的。

  于是,她開始打聽哪里有好一些的武館或鏢局,或者有哪位武藝高強的武師收徒弟。

  其實她也想過,要論武藝,還能有誰比她家江羽陌最厲害?但是吧,他倆的關系未公開,沈敬比沈南可敏感多了,她還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釋。

  重要的是,江羽陌的社會背景和家庭關系也復雜,她不想給他再添麻煩。單說他那個不是親娘的江夫人,不知道會怎樣看她。

  總之一句話,就現在而言,她和江羽陌的感情是堅定的,但生活最好還是少重疊,少干擾。能自己解決的,她還是自己解決。

  但是,在她的認知里,一般正經習武的地方,就只有少林寺,難道她要讓敬兒剃了這么飄逸的長發當和尚?她那孫子是真不抱了嗎?

  正一籌莫展時,村里的百事通吳大嫂,因為有在永州的親戚,便給她透了個信兒,說永州有個霍家武術館,那里的師父武藝很高,不少小伙子都去報名學武呢。

  高時意本能的就問:“這位師父不會叫霍元甲吧?”

  吳大嫂一臉迷惘,“那倒不清楚。”

  但既然聽說了,永州也不遠,就去看看唄。

  然而當她做了這個決定之后,她的腦海里突然涌入了一段記憶,是關于原主身世的記憶。

  原來,她還有個小妹妹嫁去了永州,比她小十歲,名叫高時寧。她原是兄妹六人,兩男四女,她排女中第二,大姐早年難產而死。

  古代女子一出嫁,因交通不便,與手足就少有機會再相聚,她穿來之后,一是時間確實還不長,二來也沒有恢復這些記憶。

  可能是因為要去永州,這才記起身在永州的小妹。剛好,也趁機去探望探望,一敘姐妹之情。

  想到這些她還有些期待的,手足情和母子情畢竟不同,她挺想早些見到這位小妹。

  可是現在還有個問題,她若和敬兒走了,家里就只剩下西兒了。帶著西兒吧,家里的雞沒人管了。

  “高嬸,你們都走吧,家里我來照顧。”說這話的,是剛好過來幫忙的阿柑。

  這小子確實是個知恩的,時不時就會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幫手的,時不時的幫她修理門窗,拌料喂雞,總之是些阿南以前做的粗活,說起來這些,阿柑比敬兒做的更熟。

  “阿柑,這些日子真的要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這真的沒有辦法。”

  想不到吧,四個兒子一個女兒,還得要別人來搭把手。想想她也覺得有點小悲哀,忍不住要自嘲一下。

  “高嬸你別再說這種話了,這都是小事情,您對我和妹妹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阿柑還是個會說話的。

  “不用阿柑照顧,我不去永州,我在家喂雞看家。”沒想到沈西兒出乎意料的,給拒絕了。

  高時意都很吃驚,“你不想去永州看看?順便去你小姨家里住些日子。”

  愛財有道的沈西兒不應該放棄這次去大城市的機會啊。

  “永州有什么好看的?等我以后去京城找我二哥才好呢。”

  原來是看不上?

  雖然高時意心里不踏實,但這小妮子鐵了心的,就是不肯去。

  “高嬸……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西兒姑娘。”阿柑有點怯怯的,但還是很堅定地說。

  高時意是放心阿柑的,可,孤男寡女的怕人議論啊。唉,這時候就想起沈東了,這個白眼狼自從那天走了后,也沒了音訊,聽村里人說收拾包袱出了遠門,不知道去縣里做活了,還是去了孟家。

  “我……我會讓阿秀來同西兒姑娘做伴的。”許是看出高時意的擔憂,阿柑連忙補充說。

  “對呀,有阿秀來陪我,村里又都是自己人,娘,我都長大了,你就不用擔心了!”沈西兒倒是心寬膽大。

  高時意這勉強點了頭,但走前還是對西兒千囑咐萬叮嚀。其實心里還是覺得有阿柑在吧,她相信阿柑一定會用盡全力護著西兒。

  路上,沈敬見高時意一直眉心不展,猶豫了很久,才說:“娘,要不我一人去求學吧,留妹妹一人在家我也不安心。”

  高時意看了看他,再想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最近有點多愁善感的可怕,想的太多會顯得羅嗦,不若,干脆利落一點。

  于是展開眉心,“沒事兒,我早些回就是。再說我還想看看你小姨。”

  沈敬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母子二人一路顛簸,越了三道山嶺,才到了永州城外,還好在城門關閉前入了城。

  話說這霍家武術館確實還挺有名氣,她問了城門的官爺,就被指明了一條明路。

  母子二人顧不上欣賞城中繁華,徑直去了城郊處的霍家,敲了院門同家丁說明了來意,人家很熱情,直接引領他們母子去了校場。

  二人看了霍家弟子在校場練兵的場景,都十分滿意和向往,被告之霍家軍報名時間剛好在五日之后,叫他們到時再來。

  高時意只好帶著沈敬先行離開。

  此時天色已晚,母子倆在客棧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去尋了小妹高時寧的家。

  妹夫名諱關世俊,家庭住址她也知個大概,于是在多次打聽之后,終于尋到了一處宅院門前。

  “應該就是這里了。”高時意呼了口氣,心情也是有些小激動的。

  她稍作準備,才舉起手敲了敲門。

  敲了好幾聲,才聽到有腳步聲由遠至近,隨后,伴著一句微沙啞的聲音問:“誰呀?”

  聽到這聲音高時意還有些疑惑,她是不記得妹妹的聲音,但這聲音聽起來不太年輕,莫非是妹妹的婆婆?

  正在母子二人忐忑不安時,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了一張婦人的臉。

  婦人的膚色有些焦黃,眼窩深陷下去,眼角都是細紋。眼睛是帶著渾濁的迷茫,黑眼球不再清澈,白眼珠也有些發黃,明明還未到人老珠黃的年紀,可是一臉的滄桑和疲憊,看的人不禁一陣心悸。

  她的頭發隨意地綰著,系了條藍布條,身上的衣裳也舊的看不出原色,本就不太高的身板微弓著,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高時意的眼前飛快的閃過,當年小妹出嫁時的明艷笑容,與眼前的婦人瞬間融合……

  眼淚伴著心酸一齊涌了上來,她不可置信的喚了句:“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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