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鞋子，在林芷掛完電話沒多久被找到了，就在周茹雅住的旅館外邊的垃圾桶里。
是一位環衛工人提供的線索，她每天天還沒亮就開始出來掃大街，一直負責掃的是旅館附近的街道。
今早她拿著大掃帚還沒掃一會，就見對面出現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女人，雖然天還是麻麻亮的，看不清臉，但動作是能看到的。
她眼看著那個女人彎腰把自己的鞋子脫掉，扔進了垃圾桶，然后走進了黑不溜秋的旅館。
這家旅館生意一直不好，老板娘摳門得很，除了晚上會把“大廳”的燈開到九點外，其余時間是不會開燈的。
像環衛工人平時打掃街道的時候，是會翻垃圾桶的，尤其是像旅館附近的垃圾桶，不管旅館多小多破，大家伙總想著撿漏，沒準能撿到什么好東西呢。
今天也不例外，這位掃街道的大姐剛想去看看那雙鞋還能不能穿的時候，這附近的一個流浪漢“噌”地跑過去把那雙鞋撿走了。
見那個流浪漢很寶貝的樣子，大姐直后悔剛剛沒有跑過去，一個好東西就被這個要死的搶先一步。
氣得這位大姐一直罵罵咧咧地掃完全程。
等傍晚再過來掃大街的時候，大姐注意到那個流浪漢正穿著一雙不合腳的鞋子，在另一個垃圾桶翻東西吃。
真是糟蹋一雙好鞋子，大姐眼睛盯了又盯，低聲咒罵：“活該是個臭要飯的，女人的鞋子也穿，也不怕把腳崴壞，嗬呸——嗬——哎呀媽！”
大姐一抬頭，發現自己的痰吐到警察的鞋子上，魂都嚇飛了，“警官大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給您擦擦，我給您擦——”
…………
“這鞋子是你的吧？”葉警官忍著臭味，把那雙微微變形的鞋子拿在手里。
他發誓，以后他每個禮拜都要刷一次鞋，不然就詛咒自己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
他媽的，這女的要是再狡辯，他就把這雙鞋系在她脖子上掛著！
周茹雅臉上的從容不迫終于卸下了，她坐正身子，微微前傾，“我沒有見過，警官，你不能隨便拿一雙鞋就污蔑是我的。”
“是嗎？下午的時候我問過你，你說這次來京市沒有帶其他鞋。但是很不巧，之前你向別人問林同志家里的地址時，有兩位都記得你穿得不是高跟鞋。
其中一位更是記得你穿得就是我手里拿的這雙鞋，他就在外面。
還有，這雙鞋是一位流浪漢從你住的旅館門口垃圾桶里撿到的，并且另一位環衛工人在早晨四點多左右，親眼看到一名跟你差不多身型的女人把這雙鞋扔進去的。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周同志？不要和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周茹雅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為什么沒有把那個賤人，還有她生的小賤人燒死，為什么？
要是把她們都燒死了，她認了也痛快，但是現在她們并沒有被燒死，甚至連房子也沒有被燒掉，那她死也不能認，不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這鞋子不是我的，我沒有這樣的鞋子。”
“還不明白啊。”
葉警官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手中的鞋子扔老遠。扔完鞋子，手都被他嫌棄放在桌子的最邊上。
腦子里在嫌棄自己的手時，也在不停地轉動，想到剛剛林同志在他進審訊室前說的話，他笑著往后靠了靠，“你不明白的事情應該有很多，現在還早，沒到我平時睡覺的時間，我決定好好陪你梳理梳理你最想明白的事。”
“我——”
“放心周同志，我保證給您梳理得明明白白。”葉警官打斷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我猜，你最想知道的應該是，林芷，為什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確定火是你放的？”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放火，我是來進貨的。”
“因為你在校門口打聽的那家文具店，里面的小伙子是老板娘的侄子。”
周茹雅眼珠子黑的能滴出墨來。
“哦，你肯定好奇文具店老板娘的侄子和林芷有什么關系對吧？”
葉警官的語氣越來越充滿惡趣味，“就是那么巧，那個老板娘是林芷——也就是你繼妹的好朋友，她侄子一聽你在打聽林芷家那個聰明絕頂的寶貝女兒的消息，就警惕了起來，在你不知不覺中把你打量的一清二楚，包括你的穿的鞋子。”
邊上的另一位警察嘆為觀止，他葉老弟的嘴巴皮子什么時候這么溜了，還這么能氣人的？
早知道他這么能說，就把自家妹子介紹給他認識了，他家妹子就喜歡能說會道的男人，可惜可惜。
他要是這位周同志，恐怕牙齒都要咬碎了吧？
他這樣想，也順便光明正大看了眼對面的女人，嗯，很好，臉色都紅潤了呢。
“他在你走后，立馬就給林芷打了電話，說有個不懷好意的女人打聽她女兒的消息，讓她這幾天注意點。”
葉警官見她眼神越來越犀利，接著往她心窩里捅刀：
“呵呵，你看，多巧不是？要不是這通電話，林芷睡覺前也不會把房間后面的窗戶從里面鎖起來了。
更不會因為心里裝著事，半夜睡不著及時發現家里起火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哦，對了，還有那對父子，那個兒子是林芷——你繼妹女兒的好朋友，今天上午在公交車上看到了林芷。
剛好就那么巧，那孩子對林芷說，有個女人想向她討教怎么教育孩子，還給那個女人說了林芷家的方向和街道名稱。”
“你說，這老天爺怎么盡幫林芷，不幫別人呢？我辦案這么多年，還真沒遇到過運氣這么好的受害人。”
“你閉嘴！”周茹雅死死盯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恨不得給他扯爛。
葉警官仿佛沒有聽到她快在暴走邊緣的聲音，又朝她一笑，“周同志，我說句真心話，我覺得你挺可憐的。這老天爺估計覺得林芷上輩子做的好事太多了，所以這輩子一直在暗地里幫她。
丈夫好，一雙兒女也非常優秀，聽說她公婆也好，嘖嘖嘖，這天下的好事都趕到她身上了。周同志，你說女人做到林芷這——”
“啊！啊！啊！我讓你閉嘴！閉嘴！給我閉嘴——”
聽到審訊室里傳來的尖叫聲，走廊座椅上的林芷和王敏之都舒了一口氣。
王敏之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了，像這樣蓄意放火的，沒個幾年是出不來的。不一定幾年，再多也是可能的，我差點把你家梁毅的身份給忘了。”
林芷點點頭，麻亂的心終于順暢些了，“謝謝你啊，大晚上的在這陪我。”
“嗨，咱倆客氣什么。”
“這次真的多虧了司鈺，要不是司鈺發現不對勁，我都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不能坐在這里。”
“別說這話，你福大命大，就算沒有魚魚的發現，你也能平安無事。”
說話期間，王司鈺帶了好幾個飯盒走了進來，“姑，林阿姨，你們先吃晚飯。”
林芷現在看到王司鈺，那是真感激，王司鈺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他總覺得他年齡要是再小一點，這林阿姨肯定要抱著他感謝。
不撒手的那種。
呼，還好他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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