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學子互視一眼,有人帶頭道:“唐學弟,我們此次前來是因為在學堂佩服你的文才,自愿參加觀禮。如今禮畢,我們也該告辭離開!”

  唐玉書急了,端酒將人攔住道:“各位學友,今天是愚弟的大喜日子,若是你們滴酒不沾,讓愚弟顏面何存?。

  之前是愚弟招待不周,怠慢各位,這就飲三杯給大家賠禮道歉。”

  一群國子監同窗來觀禮,最后空腹離開,說出去以后唐玉書還有何臉面混官場。

  那幾個學子卻沒有接酒,只淡淡說了一句:“唐學子今有喜事需要招待客人,這我們都能理解,無須在意。

  只是我們前來,若是滴酒不沾也說不過去,這樣吧!

  還麻煩唐學弟跟我們幾個指出來,這里的湯菜、米酒有哪些是唐家所出,我們自可飲用,哪怕白茶也可。”

  有嗎?

  沒有,都是孫家的。

  唐玉書如遭雷劈,看向豐盛酒宴,呆若木雞。

  桌上酒菜雖多,里面卻沒有自己的一文銀錢,哪怕一杯水都是孫家買的。

  “告辭!”

  “保重!”

  幾個學子拱手行禮,然后從唐玉書身邊走過。

  唐玉書身形微晃,剛才被人羨慕仕途飛升還只感覺臉火辣辣的,現在他是扎心的難受。

  成親之禮全部由岳家所出,不是入贅勝似入贅,而且名不正言不順,還更難以說出口。

  現在的同窗,以后就是同僚,自己幾十年的時間都要成為別人的談資笑料……

  笑話,成為笑話!

  看著幾個同窗走出前院,唐玉書惱羞成怒摔了手中酒盞。

  一股戾氣也在他胸中醞釀:自己就是靠著廣安伯府又怎樣,你等清高,以后總有你們來求我的時候,到那時休忘今日之辱!

  唐玉書對著空蕩蕩的酒桌,如同鬼迷心竅般,抬手半握,撮空端杯,對著周圍團團邀酒,又仰頭,做出端酒一飲而盡的動作。

  他這怪異舉動,可把跟過來伺候的管家給嚇壞了,趕緊上前道:“姑爺……你沒事吧?”

  “沒事,你姑爺我還好著呢,以后還會更好!”

  唐玉書恢復正常,理了理身上華服,這一套衣服也是孫家的,值不少錢。

  就在這時,有在門邊迎客的下人小跑著過來:“大管家,啊!唐姑爺!”

  見來人慌慌張張神情不對,管家厲聲道:“慌什么,今天有再大的事也得穩住。”

  小廝趕緊定神,低聲道:“唐姑爺,門外來了一個小孩,六七歲的年紀,什么話都不說,只站在那不走……”

  唐玉書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不用多說他也知道,那是秦牧!

  在自己大婚之日,這個小雜種終于是要搞出事來了!

  當初就不該心軟留他在家,就該跟那賤婦一同趕出去,哪怕死在外面,也比今天埋下禍根強。

  不顧滿廳的客人,唐玉書轉身就往大門去。

  大門外,秦牧端端正正站在孫宅門口。

  看著門邊喜紅燈籠,還有那紅艷艷的喜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在他旁邊的人群里,小豆子東張西望,時不時露出可憐巴巴的哭相。

  而黑豆卻不見蹤影!

  此時正是夜幕降臨,萬家燈火。

  尋常人家的屋頂下,母親在調制羹湯,父親則教導著小兒小女,日子平淡如水,溫馨而質樸。

  可在這賓朋滿座的大宅前,卻是父子相殘時。

  唐玉書氣沖沖來到院門口,第一眼就看見站著的秦牧。

  小小人兒站在人圈里,周圍都是交頭接耳的賓客。

  唐玉書只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炸了,這個孩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想干什么?

  都不待多想,唐玉書開口就是怒斥:“不懂事的東西,還不滾回去,在這來是想干什么。”

  渾然不覺往昔對自己討好賣乖,搖尾乞憐的牧哥兒,此時正冷漠的看著自己。

  “舉人老爺要小的回去?還望說明白回哪里?用什么身份?”秦牧冷聲道。

  因為要高聲,原本清澈的童音無意中帶著尖利,在這秋風蕭瑟的街巷回響。

  唐玉書眉頭一皺,見秦牧不聽話,怒火更大,上前兩步,對著孩子就是一耳光:“賤種,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秦牧被打得頭一歪,卻依然冷冷看著他:“我是賤種?你說,是誰賤,又是誰的種?”

  唐玉書只聽得血往頭頂涌,誰賤,當然是自己賤,是自己的賤種。

  他哪里有心情跟一個小孩子斗嘴,不用吩咐下人,親自上前扯了秦牧的胳膊:“滾進院去!”

  周圍人多,他只能將人關起來再慢慢收拾。

  秦牧掙扎著不走,他知道自己只要進院,就再沒有機會逃離。

  而且,他要的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激怒唐玉書。

  看見唐玉書打了牧哥兒,還要拉人走,小豆子從人群里沖出來,上前抱住唐玉書的胳膊就是一口咬下。

  唐玉書被咬得哇哇叫,一把將人推開,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小廝:“四兒,快把人拉開!”

  四兒是平常跟著唐玉書的小廝,自然認識秦牧和小豆子,見姑爺被咬,他趕忙上前幫忙,扭著小豆子就按在地上。

  秦牧又喊又叫:“我不跟你進去,你會殺了我的!”

  婚禮現場來個孩子不言不語,門口就圍上里三層外三層。

  除去賓客,還有一些遛街閑逛的人。

  看到這番動靜,那些浪蕩閑漢們頓時騷動起來:“喂!新郎官,說一下這是你的什么人,是不是跟哪個妓子花娘養的野種,現在要認祖歸宗?”

  聽到污言穢語,一些是跟著出來的官員,立即讓自己的小廝驅趕閑人。

  那些閑漢一邊騷話連篇,一邊哈哈大笑的離開,要把今天之事傳出去。

  這邊,唐玉書動手打人,還讓小廝強拉孩子進院,自然也惹來抗議。

  “住手,當街強行擄人,還有沒有王法!唐玉書,這孩子是你什么人,你為什么要帶進院去?”

  唐玉書捂著沁血的胳膊,回頭看清說話人,頓時陰沉著臉:“陳中元,此事與你無關!”

  出頭之人正是剛從酒宴退出的國子監學子,他們看見了有孩子在宅前靜立也就故意留下。

  既然已經撕破臉,唐玉書也就不留情面,更何況是現在不能讓秦牧胡說。

  陳中元顯然同樣不再認同窗之誼,話語嚴厲:“唐玉書,你也是國子監學子,無言無據,毆打稚童,有違禮教!

  我等讀書人,講的是以德服人,若無悔改,再以小罰教之。

  你話不多言就動手,德在何處?”

  陳中元之前還覺得唐玉書寒門苦讀,學識不凡,多有敬佩。

  聽聞突然成婚還前來觀禮,可到這大宅院才知是婚房是岳父所贈,家里所有東西都是岳家,而岳家還是廣安伯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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