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了,王府也沒有準備晚上的祭拜儀式。
有各府夫人小娘子陸續往回走,安春風也就不再麻煩墨染姑姑專門浪費時間帶路,自己跟采青在沿途婢女的指引下離開。
她迫不及待想見到金湛,也知道金湛一定在萬分擔心自己。
穿過長廊走小道,一路歡欣雀躍,就連跟自己相遇的貴婦們,她也不計前嫌的點頭微笑行禮。
只是安春風的善意無人接受。
一見到她過來,別人就像見到瘟神一樣,有多遠躲多遠。
安春風也不介意,深知有自己跟廣安伯府老夫人的一番“交流”,這些高傲的勛爵人家已經將自己這個庶民列為永世不往來戶。
而且還當眾得罪太后,那更是連皇室宗親都得罪了。
誰跟自己說一句話都要倒霉三年!
無人挑釁的安春風一路暢通無阻,眼看就要走出王府內院,前面通道卻站著兩人。
兩個青袍官員!
唐玉書見到安春風過來,微微一怔。
目光在她紅腫的額頭上瞟過,頓時露出一絲復雜神情,可攔在路上的腳卻沒有動,轉而對旁邊禮部官員道:“文大人,下官有事跟這位大娘子說!”
旁邊那個官員看出兩人熟悉,拱手道:“那就辛苦唐大人在這等待內侍們送冊子出來。我先去看樂師準備怎樣了。”說完就走。
他是禮部負責宮廷樂隊的,太后今天沒有召點奏樂,他就將人帶回去。
知道棋盤街一別,早晚還會再見的。
有唐大郎的保證,安春風相信唐玉書已經能清醒對話。
畢竟他只是人渣,可不是白癡,在權貴財富之前,比任何人都聰明。
安春風坦坦蕩蕩走過去:“唐大人別來無恙!”
唐玉書也想這樣坦然,可嘴角抽了抽,擠出一絲笑容反倒顯得有些怪異。
他沉聲道:“安兒,金湛要納貴妾,你嫁過去以后,日子定不好過,你……我愿意娶你為妻,不再納妾!”
安春風像是白日遇到鬼一樣瞬間退出老遠,還驚恐的拉住采青,指著唐玉書的腳下問:“采青,我剛才跪久了頭暈,你看看,那人腳下有沒有影子?”
采青兩眼正紅腫著,瞅了幾眼看不清楚,猶豫道:“安娘子,我沒有看見有影子。”
“媽呀,真是青天白日撞鬼了,快,采青我們繞路走!”
安春風抬頭看墻,王府的院墻雖然高,但這里還在內院范圍,只要費力,還是能翻。
唐玉書努力擠出來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本來想說幾句訴舊情的話再提,可這里隨時有人過來,只能趕緊解釋:“安娘子,我說的是真話。以前,以前是我錯了,我回去就休了孫氏……”
“打住,打住!”
安春風覺得此時唐玉書即便是鬼上身,都沒有他說出的話可怕。
張嘴就是休妻,孫氏這個月就要生了,還能說出“休妻”二字。
真是無情無義到了極點,就是城外亂墳崗上的白骨都比他帶人味。
“唐玉書,你好賤啊!”
唐玉書臉色不好,他也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違天和,但不死心:“孫氏以前害過你和兒子,我休她是為你報仇,為你出氣。難道你不恨她嗎?要是你心軟,我也可以讓她搬出去住!”
安春風深吸一口氣,徹底沒有了跟人渣說話的興趣。
她目光冰涼,一步步走過去:“在我動手之前,你馬上滾!”
唐玉書腳往后挪動:“你在王府這一鬧,名聲不好,以后……”
“沒有名聲,我以后正好肆無忌憚!”
安春風抬腿重重一腳踹過去。
“噗!”
“啊!”
唐玉書沒有料到安春風說打就打,都沒有反應過來,被一腳踹中下腹,頓時一頭栽進旁邊花木叢里。
安春風大步走過,還啐了一口:“賤人,再敢胡說八道就閹了你!”
她走了,一陣風似的走了!
唐玉書從花叢中掙扎著出來,手捂小腹只感覺疼痛難忍,更痛的還是他的心。
以前安氏對自己從來都是羞澀輕笑,溫柔體貼、聽話懂事!
現在、現在這樣絕情,終究還是自己錯過了她!
若安春風知道唐玉書此時的想法,還得再踹一腳:賤人還真是賤,被打了,反倒記起別人的好。
就在這時,通道那邊有人說著話過來,唐玉書忍痛趕緊站直身子。
來人是四五個女人,言語中也都是宴會發生的事不滿。
宋含姝還在嘟嘴抱怨:“都怪那賤人攪了太后興致,要不然,太后還會多在水榭多待一陣,我們也可以跟著劃船。
我都看見了,旁邊就停著一艘畫舫,上面還有舞姬!”
武安侯夫人憂心忡忡,她本來想今日跟其他勛爵貴府的夫人多說幾句話,把姝娘的親事重新選一選,別嫁去給六品小官。
可話還沒有說幾句,宴會就散了。
最關鍵的是,她看見自家侯府的位置排在末尾,比幾家官員都低。
另一邊,女兒都要嫁人了,依然不懂事,還在跟一個得罪太后的庶民女子糾纏。
此時再聽到宋含姝抱怨沒有劃船,她只感覺腦門都在突突跳,開口就想訓斥,卻又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唐玉書,她就將話咽了回去。
唐玉書盡量表現得霽月清風,對武安侯夫人恭恭敬敬行禮。
武安侯夫人連六品官都沒有放在眼中,唐玉書這樣的微末小渣渣更是沒分量。
哪怕不久前在棋盤街賑粥還親親熱熱,此時武安侯夫人也只淡淡“嗯”一聲就直接走過。
倒是宋含姝對唐玉書多打量了幾眼。
此時的唐玉書身姿清越,笑容淺淺,尤其是眼神中有濃得化不開的痛楚,實在是惹人憐惜。
宋含姝仿佛看見一只受傷的小狗,正用哀傷的眼睛看著自己……
她怦然心動,頓時沒有戴面巾的臉紅羞臊起來!
對于唐玉書來說,小姑娘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
他只微微驚訝宋含姝的美貌,就蹙起眉頭。
已經有幾個女人的唐玉書什么都懂,一點都不意外對方的反應。
只是這些貴女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以前孫家只是一個富商都可以隨便拿捏自己,要是惹到這些勛爵之家,自己就得罷官免職滾出京城。
想到這,他低垂下頭,避開宋含姝的目光,但站得更直,越發顯得清瘦挺拔,眉眼清雋、風度翩翩。
此時王府內院的門外,金湛漠然站著等待里面的人,對陸續出來的各府夫人小娘子熟視無睹,也絲毫沒有客套的意思。
那些夫人自然不跟這個就要納妾進門的官員說話,只等自家馬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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