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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不知道該姓啥了

    韓厥聽到令狐頡與趙武歸來,興奮的迎出元帥府,他上前挽住令狐頡的胳膊,親切的說:“魏軍將,這次你們大勝而歸,國君已經打算重重犒勞你們,你們帶回來多少俘虜?”

    魏頡分的很清楚,他低頭匯報自己的收獲:“斬殺四千余名,俘虜一千四百余名。”

    魏頡這么說,是因為按規則,戰場上被殺的敵人都是屬于他這位“正將”的功勞。

    趙武緊跟著匯報自己的戰果:“俘虜四千一百三十余名。”

    按規則,戰場上個人俘虜的士兵,功勞歸于自己。所以趙武身為副將,只報告了自己俘虜的人數——雖然被殺死的敵兵,也大多出于他家族私兵之手。

    韓厥拍著令狐頡的肩膀,笑著說:“國君打算收下一半獻俘!”

    令狐頡與趙武眉開眼笑——國君收下一半獻俘,這意味著國君要給他們兩人增加封地了。

    趙武在韓厥面前從不客氣,他脫口而出:“我要霍,我早看中霍城了,那個邊境城堡在別人手里是負擔,但到了趙城手里,就是出擊的堡壘——我要霍。”

    令狐頡謙遜,他低頭回答:“我,聽憑國君的裁決。”

    韓厥微笑著,又拍拍趙武的肩膀,滿口答應:“霍地可以歸你,但甲氏你要讓出一半。我聽說你已經把甲氏的南部開發了……沒關系,已經開發好的甲氏南部依舊歸你,但甲氏北部,國君要收回來。”

    趙武猶豫了一下:“這樣一來,甲氏不是又成了霍城與趙城的局面——我趙氏的封地在后面,而國君的領地卻位于前方邊境。這不好,甲氏那片地有了我南部的屯墾點做后勤基地,邊境會更好防御,開發起來會更省力……”

    韓厥拍了拍趙武的肩膀,打斷了趙武的話:“為人不可太貪婪!小武,這事就這么定了,無需爭執。”

    趙武嘆了口氣。不過他心中沒有遺憾。有了國君的領地在前方做屏障,他在甲氏繼續開發,會減少軍事更多支出,這讓甲氏的開發更加有利可圖。而霍城的到手,更讓他撬開了通往太原盆地的大門。

    “韓伯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只有同意了”,趙武有氣無力的回答。

    韓厥轉向令狐頡:“三郤的領地肥沃,而且開發完善,國君準備賞賜令狐氏一塊三郤舊領地,想必令狐氏會滿意的這種賞賜。”

    這個賞賜比趙武的賞賜要豐厚。因為郤氏私兵的勇猛早已經令晉國各位正卿垂涎,連令狐氏也不例外。他趕緊拱手,生恐反悔:“君上賞罰公正,果然就不同于先君厲公。”

    韓厥笑了,他笑瞇瞇的轉過臉去,對趙武說:“今后我該稱你為‘趙武’還是‘霍武’?亦或者是‘甲武’。”

    韓厥開玩笑,是因為趙氏現在等于重新恢復了三塊領地的盛況。但這三塊領地與過去趙氏鼎盛時期擁有的三塊領地截然不同,因為當日趙氏擁有的都是開發完善的熟地,光是服役的武士階層就能湊齊三萬多人,若再加上不用服役的野人、國人,趙氏擁有的領民數量,遠遠不是現在所能比擬的。

    趙武拱了拱手,回答:“還是‘趙武’聽起來親切——甲氏是一片荒澤,北面是狄人;霍城位于峽口,可耕地極少,北面是大戎小戎。這兩塊地開發起來都很難,還要支出巨大的防御開支,不好辦啊。”

    韓厥笑瞇瞇的說:“你從甲氏修了一條路通往衛國,國君已經知道了,此次收回甲氏北部,就是為了拓展這條路,我打算把這條路加寬加大,成為一條正式的國道,由此開通通往衛國、齊國的商路。”

    令狐頡補充:“這樣一來,我們通往衛國的出兵線路就近了許多,也能更好的威脅齊國。”

    韓厥贊同:“我就是這個意思。”

    韓厥說這話,是因為晉國是卿大夫主持國政。在大多數時候,國君不過是一個橡皮圖章,只擁有蓋章認可的權力,所以晉國人所說的“國君認為如何”,不如說是晉國“卿大夫主張如何”。這個局面,即使悼公年輕有為,也不可輕易改變。

    所以,韓厥剛才說的封賞,基本上就等于晉國正式的封賞令,只不過這個決定還需要由晉國國君來宣布。

    韓厥指了指武宮方向:“既然你們都沒意見了,走,我們去武宮,國君在哪里等你們。”

    “怎么又到武宮辦公事了?”令狐頡郁悶地問。

    武宮地方簡陋,辦公場所狹窄。它原本就不適合處理國事,但晉國國君對武宮很偏愛,也許是這座宮殿更能給他安全感。稍后,國君在狹小的武宮大殿宣布了對新軍的獎賞……

    于是,趙氏當即交出了甲氏北部的領地權,這使得國君的領地憑空與衛國產生了接壤。同時,還可以通過甲氏直接通到大海——穿過甲氏北部那片狹小的通道、繞過中山國,在大約現代的天津所在的地方,陸路連接燕國,水路通向渤海。

    國君宣布獎賞過后,又宣布由中軍佐荀罌代表晉國向周王朝獻俘——這是自晉文公建立霸權后的慣例,在“尊王”的口號下,晉國把周王朝置于自己的庇護下,每次獲得戰利品,慣例要分給周室一點殘羹。這種庇護維持了兩百多年,等到三家分晉之后,失去庇護的周室旋即被滅,于是中國進入了戰國時代,列國紛紛開始稱王……

    公事安排妥當,悼公親切的招呼趙武:“武子,這是第一次跨年度作戰吧?我記得單姑娘還在家里等你,你回家看看吧,一個月后來武宮上朝,我有點新的想法,還請武子擔當更多的重任——”

    悼公說完,扭臉看著韓厥,繼續說:“——比如少司寇(相當于警察總監)。”

    國君這么說,是因為主管人事權的三郤覆滅后,國君趁機奪取了部分人事任命權,也因此,他對晉國諸卿職位的升降有了部分話語權。

    對悼公的提議,韓厥深表贊同:“小武,你家的齊策今后還要多多勞累一下,你武宮守御的職位依舊不變,但旅賁與虎士的教導將由齊策負責——可惜我們不能給他一個大夫的職務。”

    韓厥所說的“不能給齊策大夫職務”,是因為依據封建的原則,“臣之臣下”是領主的私有財產,身為國君不能把領主的臣子任命為自己的臣子(臣之臣下,并非我臣),除非這位臣子向國君獻上自己的家臣——春秋時,把這種行為稱之為“薦”。

    韓厥這么說,先任國君對不起趙氏。而趙氏孤兒崛起,又必須依靠自己僅有家臣的力量,所以韓厥做如此表態,也等于在暗示悼公:你不能奪走趙氏的家中最出色的家臣。

    悼公領悟了韓厥的意思,他笑著吩咐:“武子,你可不能虧待了齊策,我聽說齊策有兩個兒子,你讓他的次子‘別出’吧,等他次子成年后,我打算當做自己的臣子來培養。”

    趙武點頭同意:“齊策現在是國中最著名的兵法家,我準備在霍城給他劃三個寨子,當作他的封地,由他長子繼承。”

    擁有了三塊封地的趙武今非昔比了,他已經成為中等貴族了,這意味著他有權擁有自己的封臣。而他剛才說封賞齊策土地,就是在變相請求國君,容許他確立自己的“封臣”——亦即:擁有獨立封地的家臣。

    悼公滿意的揮了揮手:“我同意了,武子先退下吧,寡人還要接見齊國的大子光。”

    趙武與令狐頡滿意的告退而走。兩人在國都西門分手,趙武從西門繞到東門,順便看了看自家的產業,而后帶上東郭離,一路慢慢的往自家趕去,邊走邊跟齊策盤算:“咱們把霍城搞到手了,今后趙兵出了那片峽口,便天高任我飛了。”

    齊策也很滿意,因為他現在已經徹底奠定了趙氏第一家臣的地位,而且自己的長子將擁有一塊封地,次子“別出”成為國君的大臣,這讓齊策感覺到自己的奮斗值了。

    他伸出手來,掰著一根根指頭盤算:“有了霍城,趙城附近的可耕地面積至少擴大了兩倍。我們可以把霍城建成一座純粹的軍事堡壘,讓霍城以收取過路費為主要收入。霍城位于兩山峽口,商人們要進出總要經過那里,只要對外商業發展起來,霍城窮不了。

    戎人重視財貨,對土地態度隨意,因為他們是游牧民族,羊群趕到哪里就在哪里扎營,純粹逐水草而居,我們完全可以用錢、用各種新奇的貨物從他們那里換取土地。這樣一來,不費一兵一卒我們就可以在那片土地上放牧……嗯,沒準真可以讓戎人替我們放牧。”

    “讓戎人放牧,這想法很有意思”,趙武興致勃勃:“我聽說戎人很擅長‘單騎走馬’,也很擅長放牧。這次戰爭中,我們試驗了輕便型兵車的威力,但這種兵車由于奔馳過快,步兵無法協同作戰,我準備今后換上一部分騎兵協同戰車作戰,如果戎人肯接受我們的管理,有了這些天生的騎兵,我趙氏的力量會更加強大。”

    齊策馬上補充:“增加戰馬,一定會增加糧草的支出。一匹馬吃的要比一名士兵多,如此一來,我們軍隊的后勤編制也需要改變——兩次參戰,作為仆兵,傷亡并不重,相信我們再次征召仆人作為輔助人員,做一些飼養馬匹,照料正卒的工作,仆人們一定愿意……讓我想一想。” 一想。”

    趙武剛才也就是隨便一說,因為他已經想到了后來的軍事演變,所以朝那方面提了一下。沒想到齊策現在顯然很在乎他的晉國第一兵法家的頭銜,趙武如此一提議,他立刻琢磨起兵種搭配問題。

    有人肯勞心勞力,趙武樂得清閑,他悠閑的坐在馬車上東張西望,而齊策已經心不在焉了,他目光呆滯的在馬車上東搖西晃,大腦緊張的運作著,考慮著兵種搭配以及相應的物資支出、補給支援。

    悼公上臺的時候,曾答應發動戰爭不耽誤農時,現在是二月,晉國正在春耕,田野上到處是忙碌的人,趙武東張西望,看的興致盎然。

    趙武的出現畢竟多少引起了蝴蝶效應。這些年來,他雖然做事盡量不事伸張,但他帶來的工具變革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國家。原先這時代的農具很簡單,但由于趙武的出現,農民勞作的時候不再一把鋤頭打天下,鏟子、耙子,耕作的馬拉犁,都已基本上完成了鐵器化。馬車越往北走,這種現象越是明顯。

    春秋時的農田跟后來的農田不一樣,因為春秋時代,農田里耕作的是馬而不是牛。這種有別于后代的農耕景象讓趙武百看不厭,他看著農夫歡快的趕著馬匹,看著孩童在田間嬉戲,看著婦女采桑,臉上笑開了花。

    趙武不知道,據說,現代考古研究發現,馬耕技術是中國首先發明的,據說在距今五千年的墓葬中曾發現了人們用耕地的馬殉葬,而春秋時代就有“往者未錢吳越之時,……布帛充用,牛馬成群,農夫以馬耕載”的記述。

    “這真是一片田園牧歌景象”,趙武望著忙碌的田野感慨。

    駕車的潘黨打了個哆嗦,連忙阻止:“主,你別在唱歌了,你上次唱歌引來了單姑娘,這片農田里都是自己人,你把他們都勾引到自家的院子里,恐怕趙城住不下。”

    齊策回過神來,他嘿嘿笑著,附和說:“主,趙兵的裝束誰都認識,你現在在國中是炙手可熱,所以你一唱歌,保證人人口口相傳,十里八鄉的女子都要趕來,等著排隊進入趙城。”

    趙武咳嗽了一聲,尷尬的閉緊了嘴。

    師偃依舊帶著家臣在趙城門口迎接了趙武,趙武依舊按慣例簽署了釋放仆人的協議,這次他釋放了一萬兩千人,至此,趙城的絕大多數仆人都被釋放成佃農。而他的釋奴行為照舊引來一片歡呼,在歡呼聲中,趙兵依次入城。

    稍后,趙武引領著家臣前往祖廟,祭告祖先,稟明自己的功勞后,趙氏家臣聽到趙武又獲得了一塊封地,齊聲歡呼——雖然趙氏沒有參與瓜分三郤的土地,雖然霍城極其貧瘠,但蒼蠅也是肉,能夠多一塊領地,意味著趙氏能夠拿出更多的爵位來安置家臣。故此,家臣們喜氣洋洋。師偃難得的開恩:“主上征戰多日,也辛苦了,可先回后宅安歇,犒賞將士的事情放到明天。”

    得到師偃的許可,趙武也不客氣了,他點頭吩咐齊策:“把功勞薄交給師修,修,盤點功勞的事情交給你了,我們明天正式犒賞有功之士。”

    順著西園鋪設的小徑,邁入前院,院門口,趙武的妻妾們早已迎候在此多時。晉國是個尚武的國家,迎接得勝而歸的丈夫自有一套濃重而盛大的禮節,這已經是夫妻之間的事情了,且不細說。

    迎候的人排成兩列,一方是智氏姐妹,另一方是單姑娘,智氏姐妹雖然人多勢眾,但單姑娘的父親是王的卿,從禮儀規格上,她雖然是側室,但一點也不遜于智氏姐妹,趙武先接受了正妻的歡迎,而后轉眼看向單姑娘的隊列,隊列當中有一個不該存在的人——魯郤姬。

    趙武停住了腳步,站在院門口不敢前進,他側身避讓了魯郤姬的行禮,淡淡的說:“你不該在這里,我家中不該有郤氏的人出沒。”

    魯郤姬鞠了一躬,坦然的說:“昔日三郤面對國君的步步緊逼,曾商量著進行反擊,但郤溫子(郤至)卻不愿對國君動手,致使有后來的三郤之難,郤溫子退下來后說:若有一天,郤氏遭遇大難,能保全郤氏孤兒的,或許只有趙武子了。果然被他料中了。

    當年我帶著郤犨的兩個孩子想前往魯國避難,可惜所托非人,致使兩個孩子蒙難,倒是郤溫子的孩子留在國內,被趙武子一句話而拯救——國中都流傳著你責問史官的話,國君刺三郤——沒錯。三郤縱有罪,也該經過司法審判,其罪也不至于剝奪領地,沒想到國君卻用這種極端手段滅了一個家族。

    妾身為郤氏未亡人,當日你我商談后,趙氏慷慨,把香町許給我這個未亡人居住,但我沒想到趙氏履行承諾如此之快,如今郤溫已經回到了自家領地,但我卻不愿繼續依靠郤氏生存,故此先來懇謝趙武子活郤氏之恩,后求武子繼續容許我居住于香町。”

    趙武依舊側著身,他冷著臉,淡淡的說:“你我相互約定,只是一樣交易而已,你履行了合約,香町可以繼續由你,而不是郤氏居住——當日三郤揮兵攻滅了趙氏的時候,心中可有半點慈悲?郤至他憑什么認為郤氏遭難,我這名趙氏孤兒心中還有慈悲?你錯了,我的慈悲不是針對三郤,而是針對法理。”

    停了一下,趙武很快又說:“我有點奇怪,你是郤犨的妻子,卻不為郤犨的子孫求情,怎么偏偏對郤至的話如此記憶深刻?”

    魯郤姬拜倒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聽到趙武最后的問話,她抬起頭來,答:“妾身是郤氏未亡人,如今郤氏只存郤溫子一脈,妾身不為郤溫子說話,你讓妾身為誰開口?”

    趙武點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說吧,你還有什么事需要我辦?”

    智姬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著趙武審問魯郤姬,單姑娘因為自己隊伍里的人被人如此嚴厲的詢問,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扭了扭身子,準備開口解釋,卻聽魯郤姬回答:“國中卿大夫都說武子聰慧,果然如此。妾身兩嫁之人,再也無心尋找凡夫俗子潦此終生,只是前不久妾身遇到了鄭賈——智姑娘應該知道這名鄭賈,他現在叫做齊賈。”

    智姬悚然動容,她收起冷笑,表情莊重的沖魯郤姬鞠了個躬,詢問:“可是那位曾想搭救父親的鄭賈?”

    魯郤姬點頭:“沒錯。”

    昔日,邲之戰中,荀罃(智罌)被俘,在楚國被囚九年。在漫漫的鐵窗生涯里,智罌也從來沒有破滅了自己回國的希望。就在他父親用楚國戰俘意圖交換回自己兒子的前夕,有一個鄭國商人就已經在謀劃營救荀罃的事宜,打算以經商為掩護,把他裝進大皮囊(褚)中,運出楚國。

    這個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荀罃就因交換戰俘而獲釋了。這年冬天,鄭賈來到晉國,荀罃百般善待,就象他真的救出了自己一般。這位鄭賈倒是很清醒:“您回國并不是我的功勞,怎么敢接受這樣的待遇?我是個小人(指地位),不能這樣欺罔君子!”商人也不再呆在晉國,干脆到齊國經商去了。

    《左傳》與《春秋》中記述了這段歷史,寫歷史的人異口同聲的稱贊這一事件中,兩位當事人都是君子,荀罌被囚九年不忘故國,對幫助自己的人感恩不盡,哪怕對方只是有施恩的意圖,卻沒有實現。而那位鄭賈更也是君子,他不把別人的功勞當作自己的功勞而沾沾自喜,是一個嚴格自律的人。

    智家在此后一直想報答這位鄭商,可惜鄭商再沒有出現,他似乎已經在齊國定居下來,生意做得很不錯,從此再也沒有與晉國商人聯系……然而,歷史在這一刻出了岔子。

    魯郤姬盈盈拜謝,繼續說:“原本鄭賈不想來晉國,擔心別人酬恩,自己做了‘貪天之功’的事,但最近趙氏的紡織業大大沖擊了齊國的布匹市場,鄭賈進了一批貨物,卻因無法及時銷售出去,虧了大本錢,他便派人前來晉國,想著或許能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從晉國購買一批布匹,可是布匹唯趙氏生產,我聽說今年的產量已經銷售出去,如此一來,鄭賈未免要坐困愁沉。妾身現在不以鄭賈的恩情請武子開恩,還請武子看在單姑娘的份上……”

    智罌這段往事趙武也知道,每每回憶起這件事,趙武都在感慨,像智罌這樣對于小打小鬧的財產收益都看在眼里的人,他怎么就不貪國家的大便宜,他怎么就對自己承受的小恩惠念念不忘,時時想著報答。

    趙武止住了魯郤姬的話:“沒關系,今年秋季的產量雖然已經全部賣出去,但現在就是春季,我可以為你格外安排生產,我替你安排兩千人開工,產量全部歸鄭賈所有,怎么樣?”

    魯郤姬強調:“應該說‘歸我所有’。”

    魯郤姬格外強調這句話,是在表明鄭賈不是用恩惠要挾別人的人,要挾別人的是她魯郤姬。

    在這里,雙方談論的布匹其實就是棉花。經過兩年的復播,趙武試著在甲氏大面積種植棉花,棉花紡出的布要比葛麻細膩,而趙武為了推廣棉布,價格定的只比葛麻高一點。但即使這樣,大量上市的棉花依舊狠狠的沖擊了春秋時代的紡織市場,大量種植葛麻的農戶瀕于破產,而紡織工人的產品也出現滯銷局面。鄭賈原本可以逍遙的在齊國做他的大商人,因為棉布的出現,也成了這場技術變革的犧牲品。

    智姬殷勤,趙武許諾的東西,她感覺到分量還不夠,趕緊殷勤的鞠了個躬,插話:“我趙氏今年新生產出了夾鋼鐵劍、板式銅鎧甲,還有弩弓……”

    趙武打斷智姬的話:“女人家不要亂開口,齊國早晚要與我們一戰,軍械武器不能銷往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