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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看我不嚇死你

    戰局按照晉國人的節奏繼續演化,現在進入戰棋的第三步:原先第一攻擊梯隊、最邊上的兩個師繼續向兩邊扯開,由于晉軍一個攻擊正面是五個師,所以這最邊上的兩個師稍稍扯開距離,等于已經突出到齊國軍隊的側翼。

    接下來,第四步,第一攻擊波次統帥潘黨帶著中央方陣緩緩向前推進,而從第二梯隊填補上來的兩個主力師保持原地不動;第五步,潘黨發起攻擊,他緩緩推進著,用弓箭遠程打擊著齊國的軍隊,晉軍強大的遠程打擊能力壓迫著齊國中央陣線微微向內凹入,與此同時,齊國人猛烈的回擊在晉國士兵的重裝防護下,收效甚微。

    自此以后,戰場進入了“晉國時間”,確切的說是“趙武時間”——在兩軍對射當中,趙武突然加快了戰局節奏,已經突入齊軍兩翼的兩個師在軍號的指揮下開始從側翼向齊軍猛烈進攻,與此同時,原先待在正面不動的兩個主力師突然跳到齊軍眼前,用密不透風的弓箭壓制齊軍……

    齊軍的前鋒徹行在暴雨般的打擊下逐漸變得稀稀落落,他們的第二梯隊開始絕望,并因此動蕩不安。勇士殖綽看到這種情況,急忙對郭最說:“事態緊急了,晉國第二攻擊梯隊馬上要上來,我們再被動挨打,恐怕全軍就要崩潰,請讓我首先撤去屯車,出擊晉國的先驅,如果我失敗了,請你替我收尸。否則,請你立刻尾隨我行動。”

    現在依舊是“趙武時間”,殖綽與郭最商議的時間,晉國的騎兵移動了,他們手里揮舞著一種奇怪的武器,嗷嗷叫著撲向齊國前線的屯車——那種武器是“飛爪”。

    晉國弓箭的射擊稍稍停頓,齊國人忙著整理前沿傷亡的士卒,他們或者想重新排列陣線,或者想移開屯車發動逆襲,就在這時晉國的騎兵到了。第一撥騎兵是標槍兵,他們沖到齊國的陣線前,發覺齊人忙著搬運傷兵,最遠的齊國士兵也超出了標槍投射范圍,故此,那些標槍兵稍稍一撥馬,馬蹄不停的擦著屯車邊緣跑過去……后繼的飛爪兵扔出了手中的飛爪,一只只飛爪像漫天飛舞的蜘蛛一樣,尾上帶著長長的線繩,飛舞的落在屯車上。

    飛爪兵沒有停下馬蹄,他們不管飛爪投中投不中,只管奔跑,一些人邊跑邊將飛爪的繩索纏在馬鞍上——在飛爪的拖動下,屯車移動了。

    一匹奔馳的戰馬陡然停步,馬上的趙兵直接從馬脖子上飛出去,旋即,無數的馬蹄踏過去,那名墜馬的士兵在塵埃中翻滾一下,立刻被本方士兵踏成肉泥。

    這名騎兵的遭遇并不是個例,屯車沉重,許多騎兵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們的飛爪獨一無二的勾上了屯車。依靠一匹戰馬的力量拖不動厚重的屯車,陡然拉緊的飛爪繩索使戰馬緊急剎車、或者失足,馬上的士兵被慣性甩了出去……

    幸好,這樣的士兵并不多。大多數飛爪三五成群的落在一輛屯車上,幾匹戰馬一起合力,屯車或者被拽散架,或者被拉著歪倒在地,也有被拉得脫離陣線。

    齊軍的陣線撕開了口子,刻板的晉國人繼續用戰棋模式演化著戰爭——兩個主力師加快了步伐,潘黨帶領中央師也開始發威,他親自上陣,張開了弓箭,瞄準齊軍的鼓手,只聽一陣急如暴雨的弓弦顫抖,齊軍鼓手摸著脖子墜落車下,齊軍戰鼓的鼓面上多了幾桿長箭。

    齊軍鼓聲一啞,趙軍由不得齊軍猶豫已空群而出,所有的趙氏騎兵都壓上來了,他們沒有撲向兩軍的正面,而是像鷹擊長空一樣,張開了兩只翅膀,向齊軍的側后翼撲去。

    齊軍無奈動了,在這種時候,他們如果繼續堅守,未免要助長晉國的氣焰,如果撤退……組織紀律性遠遠不如晉國人的齊國軍隊一旦撤退,那就是全線崩潰。

    為了榮譽,為了齊國國家的存亡,齊國兩名勇士不得不迎上兇狠的晉國人。

    剛一接觸,齊國勇士殖綽就發現不對,他詢問左右:“不對,晉國人在虛張聲勢,他們戰車上只有馬夫(御戎)是真的,車后的甲士都是草人。”

    頓了頓,殖綽大呼:“晉國人在戲弄我們,他們的軍隊虛弱不堪,齊國的勇士們,讓我們奮戰吧——”

    殖綽不知道,讓趙武在戰車上放置草人,虛張聲勢的主意是晉國第二才子范匄出的,范匄不選別人來干這活,選擇趙武來虛假冒充,是有原因的。

    范匄不愧晉國第二才子的稱號。

    趙氏的戰車跟諸侯國的情況不一樣,趙氏戰車在輕捷程度上,遠遠超出了春秋人的想象。趙武這廝一直嚷著改良戰車,甚至頻頻要求廢除戰車編制,純用騎兵進行作戰,就是因為戰車過于笨拙。為了改良戰車,趙氏已經研究出多項發明,其中包括鄭國人曾經嘗到的、裝在輪子上的鋒利的“車矩”。

    趙氏的戰車現在依舊逐漸脫離了戰斗范圍,它逐漸演化成指揮車,或者相當于一種士兵武器。車上有沒有甲士倒在其次——這也是范匄讓趙武在車上放置草人的原因。

    初次接觸,顛簸的趙氏戰車立即把車上的草人甩倒在地,看出趙軍虛實的殖綽正興高采烈,誰知拋棄了累贅的趙氏戰車開始發威了,車輪滾動,長長的車矩旋轉著插過齊軍的隊列,鋒利的三棱刺像鋸子一樣,輕松的鋸斷齊軍士兵的腿,受傷的齊軍士兵倒在地上大聲慘叫,后續的齊軍士兵下意識的躲閃著,趙兵戰車所到之處,像是灼熱的烙鐵扔入雪中。齊國士兵像是雪團一樣,向四周化開,退卻、潰散。

    齊國的陣型被打散了。

    冷兵器戰爭中,面對如浪潮般涌來的敵軍,個人武勇不值得一提,而此刻齊軍陣型混亂,便是養由基本人在此,面對一浪一浪撲擊的晉國士兵,也會感到無可奈何……

    此時,趙武的騎兵已經完成了兩翼合圍,齊國軍陣前后左右都是晉國人的軍號在響,軍旗在招展,殖綽、郭最見到事不可為,帶領親信突出了晉國的包圍,向著身后的壕溝逃竄。他們身后,晉國人的號角越發趾高氣昂,隆隆的鼓聲像是鐵球滾過鐵板,帶著巨大的回音,讓天空中的飛禽、地上的走獸都紛紛回避。

    郭最、殖綽跑了不久,身后傳來一陣陣馬蹄聲,兩人回身一看,只見晉國上軍將,第三執政,諸卿當中最年輕的趙武子滿臉興奮,他左潘黨、右英觸,后面跟著林虎、衛敏,氣勢洶洶沖這兩人追來。

    “都什么人嘛?”殖綽叫屈:“我們已經丟下了兩個軍讓他們包圍,還不依不饒追個不停。這場戰爭他們明明勝利了,為什么還對咱倆窮追不舍,這不符合規矩啊。”

    郭最跳下了戰車,撒開兩條腿向前飛奔,殖綽先是一愣,馬上恍然大悟。齊國的戰車是四頭牛兩匹戰馬拖動的,用這樣的戰車跟騎兵比賽,那是烏龜遇到了兔子,它的速度甚至比不上郭最亡命奔逃的速度嗎,所以郭最干脆用雙腿了。

    殖綽憤恨的跳下戰車,一邊徒步追逐郭最,一邊不滿的抱怨:“郭最啊,趙武子騎著四條腿的馬,你覺得我們這樣用兩條腿奔跑,能跑得過四條腿嗎?”

    郭最一邊跑,一邊悶聲悶氣的回答:“能否跑得過趙武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比你先起步,一定能跑得過你!”

    殖綽腳下一軟,聽到后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趕緊提起最后的勇氣,一邊亡命奔逃,一邊大罵:“郭最,小人也,回去后我一定不放過你。”

    郭最已經顧不上回答,他幾個閃跳,竄到了齊國那條超大規模的壕溝邊,而后一個翻身跳下壕溝,在溝底跌跌撞撞繼續奔跑……

    都這時候了,晉國人似乎還在追求“好整以暇”,趙武不慌不忙的控制著馬速,還不停的指使著左右:“昆,弓箭拿好了嗎,我一咳嗽你就射擊,要射到他們腿上——記住了;英觸,劍是否出鞘了,我手里拿著長兵器,萬一有人避過了我的長兵,竄到我身邊,你可要及時補位。”

    趙武身后的衛敏氣喘吁吁的回答:“主,請放心,即使昆漏過了人,還有我,我一定補射成功。哦,即使我漏過了,還有英觸的攔截……安全上,主盡管放心,天下間能閃過我們四人攔截的猛士,還沒有出生吶。”

    林虎跟在后面,氣喘吁吁的說了一句大實話:“不錯啊,天下間還有誰能夠沖過武昆與衛敏的雙重攔截,再避過主上與英觸的截殺……我看就是養由基來了,恐怕也輪不到我林虎出手了!”

    背后的囂張,讓殖綽聽得失魂落魄,幸好,他這時已經看到了齊國的壕溝,而后,他幾乎是翻滾著滾下深深的壕溝,手腳并用的在溝底爬著,追逐著郭最……

    身后的馬蹄聲停止,趙武只追逐到壕溝邊,他躬身向溝里四肢著地爬動的兩名齊國勇士行禮致意,彬彬有禮的說:“趙衰的后人、趙盾的孫子、趙氏宗主、晉國上軍將、司徒趙武致意齊國將領,并請齊國將領轉告齊國國君:寡君(指公子彪晉平公)年幼,登位當年便想匯合諸侯,商討共建一個良好的國際秩序,希望諸侯國與寡君共建和諧社會。沒想到齊國人居然蔑視 居然蔑視寡君,派一個不知名的小臣參加盟會,這個小臣還中途逃盟。

    寡人私下里想,這或許是齊國國君過于繁忙,手下的臣子不能領會齊國國君的意思,因為寡人帶著列國諸侯來到齊國境內——齊國國君不用擔心自己忙,無暇來參加盟會,寡君帶著諸侯去你的宮殿,愿在齊國國都臨淄,與齊君皆會盟天下。”

    齊國挖的壕溝有一里,這個距離超出了弓箭射程,趙軍于是止步在壕溝北岸。此時,齊國兩名勇士已經連滾帶爬的爬上了對面的壕溝。而對面壕溝邊上,齊國國君看著滿臉泥土,渾身像個泥蛋一樣的齊國絕世勇士,皺著眉頭問:“我看到溝那邊塵土飛揚,所以趕來看看……怎么只有你們兩個人回來了?寡人的軍隊呢?兩個整編軍啊!兩個整編軍只回來了你們兩個人?”

    殖綽、郭最無言以對。

    殖綽、郭最敗了,他們現在敢說自己敗給草人組成的軍隊嗎?

    不能啊!

    正在此時,壕溝北岸發出一聲吶喊,只見無數的晉國人用衣服包著土,沖到壕溝邊,一人一袋土傾倒在壕溝里……

    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齊國人挖這條壕溝不知費了多少工夫,但晉國上軍只用人人一袋子土,立刻填出五條大路……

    壕溝對面,晉國五個整編師正在整理隊形,因為齊國人沿壕溝據守,因此越過壕溝的戰斗類似于攻城戰,而趙武被譽為“春秋第一攻城大師”,他排兵布陣似乎非常有章法,抽調到前線的幾乎都是弓弩兵,與此同時,趙氏隨軍工匠正在溝邊,奮力組裝弩車與投石機。

    齊國國君這時也無暇理會自己的軍隊了,他喃喃的說:“來的是趙武子,我的壕溝沒有阻止趙武子,而沿壕溝修筑的土壘也遠遠不如許國、鄭國的國都,據說趙武子一天之內攻破鄭國的三重城郭,我們能擋住趙武子的腳步嗎?”

    對面,晉國人的后繼大軍源源不斷的趕來,旌旗遮天蔽日,此時,齊魯大平原上已經看不到樹木,唯有旌旗組成的森林——要說這時代的晉國人,素質遠遠超過百余年后崛起的斯巴達人,他們對紀律的要求苛求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春秋時列國都在一口同聲的贊嘆晉國人的這種嚴整——數十萬大軍一起列陣,對面聽不到人聲的噪雜,只有整齊的軍鼓,以及穿插在軍鼓之間的號角聲。

    齊國所挖的壕溝北岸,還有部分齊國的城鎮,但這時齊國人已經放棄了他們。齊國析地領主、大夫子家(析文子)依舊保持著忠誠,在趙武準備渡壕時刻,他恰好借勞軍的名義趕到聯軍軍營,窺探晉國軍隊的虛實。元帥荀偃不耐煩這種言詞上的交鋒,他把這人直接交給了范匄。

    范匄見到子家(析文子)時,臉上的笑容比趙武還憨厚。配合他這副笑容的,是趙武調兵遣將的軍號以及軍鼓,氣勢洶洶的鼓點及凄厲的號角成了這場交談的背景樂。范匄一臉憨厚,真誠的說:“子家啊,咱們見過幾面,人都說晉國公卿里頭,數我阿匄跟齊國關系密切,沒錯,我承認這點,我阿匄就是齊國的外交代理人——咱們都這么熟了,我怎么敢不把實底告訴你呢?

    來來來,讓我悄悄告訴你:魯國人被你們欺負狠了,這次他們紅著眼睛要求報復,打算出兵一千乘,不僅要奪回歷年來被你們侵占的城市,還要多占幾個齊國的城市用來補償自己的損失,補償自己遭受的屈辱。

    還有,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要收容出奔的衛國君主,這位君主是衛國執政孫林父趕出去的,連衛國夫人定姜都認為,這位玩鬧的國君純屬咎由自取。可你們齊國人既不在意孫林父的憤怒,也不聽我的規勸,非要把衛獻公收容在自己國內,所以衛國打算出兵一千乘,直接攻打衛獻公所在的城市,讓這位出奔的國君無處可逃。

    魯國、衛國的憤怒還不算什么。你們慫恿莒國人攻擊魯國,最后又假借我們的憤怒滅了莒國,侵占了莒國的領土,莒國百姓感覺到莫大的委屈,莒國的公子特地向我們寡君哭訴,他愿意陪同出兵,爭取在我們晉國的幫助下復國。

    這還不算什么——實話跟你說吧,列國都知道趙武子擅長突擊,你們齊國人以前不知道,現在應該知道了,剛一交手,趙武子吃掉了你們兩個軍,怕了吧?但其實,趙武子的兇惡你們還沒見到呢,他的領地最東北端與衛國相接,這次他本來打算直接從東北端突入到你們的國境,攻擊你們的祝柯城(今濟南附近),是我阻止了趙武子。

    我阻止趙武子不是因為我跟他有仇,是我跟齊國人特別親切,我覺得齊國人雖然很不聽話,雖然經常找我們的茬,雖然老在我們上房頂后抽走我們的梯子,雖然總喜歡在我們打水的時候割斷我們的井繩、在我們下地種田的時候搬走我們藏在家的糧甕……但總的說來,齊國還是一個‘好人’。我還沒有滅亡齊國的打算。

    莒國、魯國、衛國跟齊國仇深似海,他們是我們的盟友,我無法壓制,這三國國君請求從他們境內攻入貴國,我們晉國國君已經批準了。如果再加上趙武子的北方攻擊,你們的國君將四面受敵,必定會失去自己的國家……

    至于你,你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來犒勞晉國軍隊的人,我暫時壓制了趙武子,但能壓制他多久我可說不上,聽說他領地內,參戰的武士因為繳獲過少已經憤怒不堪——如今齊國情況危急,別人我顧不上了,子家您何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子家兩眼發直——晉國這次帶了十幾個小弟赤膊上陣,魯國、衛國要各自出兵一千乘,據說許國這幾年在趙武的治理下發展不錯,這個國家也能拿出一千乘來,這就是戰車三千乘。晉國本身也能拿出超過四千乘的兵車,加上其他的國家拼湊一下,聯軍方面的兵力能夠達到戰車“萬乘”。

    萬乘!想想這個數字就令人兩腿發軟——一乘兵車有七十五名隨車士兵,加上三明甲士,總計七十八人。萬乘兵車,不算輔助兵,聯軍兵力能夠達到七十八萬。

    在春秋這種生產力下,七十八萬大軍,誰聽了誰都要腿軟。

    齊靈公聽了果然腿軟——子家還是很忠心的,他忠心的越過壕溝,偷偷潛入齊國軍營,把晉軍的虛實告訴齊靈公。沒想到,他這一忠心行為成了晉國人的幫兇,齊靈公聽完情況,暈了。

    他是真正的暈了,腦海中什么想法都沒有,耳中全是南非喇叭“烏烏祖拉”那超過一百分貝的嗡嗡聲,以至于意識完全模糊。倒是齊國大臣、大子光身邊的謀士晏嬰還清醒,他偷偷向大子光預言:“咱國君本來就擅長‘當面服軟,背后搗亂’,他身上沒有一湯勺當面抗衡晉國人的勇氣,現在又聽到這樣的恫嚇,我怕君上活不了多久了。”

    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勸解齊國國君,敢打斷齊國國君思緒的只有晉國人,眼看齊靈公的歇斯底里癥要發作,壕溝對面晉國人一聲震天動地的吶喊驚醒了齊靈公,齊靈公驚問:“晉國人打來了嗎?”

    大子光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匯報:“趙武子已經準備妥當,開始越過壕溝了。他們用五個師從五路正面平推,硬碰硬的擊潰了我們守衛壕溝的部隊,據說我們前沿陣地已經陷入慌亂中,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齊靈公兩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將領,大子光建議:“附近有一座山梁名叫巫山(在今山東省肥城縣西北),地勢高聳,君父可以登上高山,細細觀察晉國人的軍勢……”

    齊靈公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回答還是下意識的重復大子光的話:“登上巫山……登上巫山。”

    晉國人依舊保持那種不緊不慢的進攻節奏——其實,按晉國軍隊一向的表現來說,趙武的進攻速度已經遠超出晉軍平常的表現了。他用了一天吞掉了齊國兩個軍,當天就開始填埋壕溝。第二天清晨就發動了渡壕作戰,用晉國人平常的攻擊速度來說,趙武這已經屬于連續高強度作戰了。

    但晉軍渡過壕溝之后,速度放緩下來,趙武讓軍隊騰開壕溝通道,開始掃蕩壕溝附近的齊國居民,此時,范匄指揮后續部隊順著趙武的前進通道越過壕溝……

    巫山頂上,齊國國君登在巢車上眺望,只見漫山遍野的旌旗鋪天蓋地,先驅軍趙武九個半師分成九個大方陣,逐漸向兩翼展開,動手排除附近山林河澤的險阻地段,做出一副總攻馬上開始的姿態。而晉軍后續車隊連綿不斷,數千輛戰車打著大旗走在前面,不過車上擺的都是草人,后面的戰車連草人都不夠用了,干脆拖上干柴進發。

    一時間征塵漫天,鼓聲震地。

    在晉國部隊不能到達的地方,范匄也讓人插滿了旌旗,偽裝成軍陣的樣子。齊靈公遠遠的一眼看過去,只見到數不清的旌旗,他掰著指頭算了半天,嘴里念叨:“一面軍旗代表一個旅,晉國人來了多少個旅?……這,這就是霸主國的氣勢嗎?”

    稍停,齊靈公回過神來,他挺了胸膛,嚴肅的下令:“晉人勢大,我們齊國需要更多的軍隊……寡人這就回國都,以征集更多的軍隊,與晉人決一死戰。”

    齊國將領陡然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