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春秋小領主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該享受的待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該享受的待遇?

    孫林父腦門中一心想要令衛國強大,如今名傳天下的內政大師,令曾經覆亡的趙氏得以在短短十余年間崛起的趙武,肯認真教誨,讓他感激的無以復加……但他忘了衛國的憂患不在于執行政策的好壞,只管誠心誠意的求教著如何使衛國強盛,并特地留趙武在衛國停留了一個月之久,將內心疑惑一一傾訴……

    一個月后,趙武在衛國登上趙氏戰船,大部分趙氏軍隊直接回國,從甲氏輾轉前往新田城附近的棘門,而后解散,但按照規矩,趙武必須先去周王室,向周王室報告征戰勝利的消息。

    以前這樣的活很難輪到趙武,當然,即使輪到趙武,他也用不熟悉王室禮節為借口推脫,如今他已經是晉國副元帥了,與王室打交道的事情,他遲早要面對,所以,勝利的軍隊可以直接回國,他卻必須帶領齊國交出的質子——大子光,一路逆流而上,前往周王室。

    此時,齊國國內那位齊靈公繼續做出尋死行為——他感覺到自己兩次戰前逃跑都被大子光阻止,不是因為自己無恥,而是大子光掃了他的面子,目前大子光恰好作為質子被送到晉國,齊靈公趕緊完成了換嗣,他宣布立牙為大子,命大臣高厚做牙的太傅,宦官夙沙衛為少傅。

    齊靈公這一果斷行為立刻贏得一片仇視。戰爭中,齊靈公的怯弱與不肯承擔責任的行跡,已經讓這位國君在軍方威信掃地,而大子光的果斷與堅持,贏得了齊國上下一片贊揚。如今齊國戰敗了,齊國的公卿大夫,乃是齊國百姓都把崛起的希望寄托在留守的大子光身上,而大子光為了平息晉國的憤怒,甘愿以身為質,更是讓齊國上下感激不盡。

    然而,齊靈公卻在背后廢除了大子光的繼承權,頓時,齊國卿大夫感到前途黑暗,齊國失去了希望,憤怒的齊國軍方開始磨刀霍霍,齊靈公則得意洋洋,他深深佩服自己的果斷與睿智,能在大子光前腳走開的工夫,閃電般撤換了嗣子的人選。

    這事,目前大子光還不知道,他正在趙武的船上與趙武結伴同行。

    按照春秋規矩,大子光無論如何是一國君位的繼承者,趙武這個小領主必須尊重君權至上的原則,對這位“大子”畢恭畢敬……遺憾的是,趙武不遵守春秋規矩,那也是聞名遐邇的。大子光沿路隨行,趙武并沒有給予他恰當的尊重,連他在衛國期間,都沒有允許大子光拜見衛國國君。

    此時,已經是春末了,陽光越來越毒辣起來,黃河水奔騰不停,趙氏的戰船在河面上走著z字型,一會兒靠近河的左岸,一會兒則向右岸,大子光呆呆的坐在甲板上,偶爾在船靠近河岸的時候,還能看到河岸兩邊郁郁蒼蒼的森林,以及在河岸上忙碌的農夫。

    中國在春秋時代,黃河很少改道或者洪災泛濫,這主要是因為黃河兩岸的植被沒有被破壞——當時,河澤兩邊的森林屬于封建領主的“專利”,百姓不得任意砍伐。這種專利保護了河岸的生態,使得當時的人們很少為水災而困惑……直到晉悼公廢除了專利法。

    誰都沒有想到,晉悼公去世后,是晉悼公最好的朋友及玩伴趙武,首先恢復了專利法。趙氏戰船一路逆流上行,大子光可以明顯感覺到,在趙氏所屬領地里,河岸兩邊巨樹森森,淺岸上蘆葦茂密,但進入國都附近后,河岸變的光禿,等到進入韓氏、凡氏、共氏(今河南新鄉)在河北岸的領地,岸邊幾乎見不到成材的樹木,以及像樣的蘆葦林。

    這次,大子光作為質子,他的謀臣晏嬰并沒有隨行。后者留在國內,幫助大子光運作所屬封地,并維護大子光的權力。孤身上路的大子光沒有說話的人,他惆悵的看著黃河兩邊,嘆息說:“離故國遠了,已經聽不到白鶴的鳴叫聲。”

    話音才落地,韓起在他身后插話:“我韓氏領地,論土地肥沃遠遠超過趙氏;論人口稠密,趙氏也不能相比;但論糧食產量……嘿嘿,這似乎比不過趙氏,不過,兩岸的土地我韓氏已經灌溉了十余年,農田里自然見不到雜草與樹木。沒有雜草與樹木,水鳥無法棲息,你自然就聽不到鶴鳴了。”

    韓起說這話不是貶低趙氏,韓氏與趙氏的關系大家都明白,韓起這是在夸耀自己對領地的管理,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趙武。

    春秋時,人的觀念不同。那時的人沒有環境保護意識。韓起自詡自己的領地開發完善,而趙武的領地地廣人稀,現在正在竭力拓展墾荒工作,而貌似趙武擔當家主以來,趙氏一直在為墾荒而努力。

    大子光也是春秋人,他的大多數觀念與韓起相同。故此韓起的話也引起了他的共鳴,不過韓起的話還是令他有點不解,他小心的問:“韓氏的領地面積似乎不下于趙氏,瞧這情景,韓氏對自己領地的開發也不遺余力,我就弄不明白,韓氏的人口與耕地面積遠遠超過趙氏,怎么糧食的產量韓氏卻自愧不如。”

    韓起噎了一下,尷尬的回答:“咳咳……武子的經營手段我向來佩服,所以他年紀雖小,我卻讓出位子,讓他升遷。哦,趙氏人口少于韓氏,無論趙武子這幾年多么努力,在人口丁壯方面,他始終比不過我韓氏……

    細論起來,趙武子的封地中,山林河澤的面積占據了七成以上,零散的耕地澤處于群山之間,光是整修溝通這些領地的道路,耗費了趙氏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我韓氏的封地都處于大平原,是連片連片的成熟農田——但世事難料,讓我最郁悶的就是這點,趙氏零零散散的耕地,少少的人口,出產居然樣樣都壓在我頭上。

    他小武是《百器譜》的著作人,論到工具的精巧,匠師數量的豐富,我比不過小武——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他,所以掙錢方面,我不如他,我認了,但憑什么我連種糧食都比不過他?

    你也知道,我繼承韓氏宗主的位置之后,特意與趙氏交換了家臣,如今趙氏搞得那一套,我樣樣生搬硬套:趙氏采用新稻種、新蔬菜種、辛香料、新農具,新耕作方式與灌溉方式,我樣樣復制,怎么我的人力物力超過小武,產量卻不及他——人世間,最令人郁悶的就是:你以為你最擅長的項目,冷不丁發現,別人在這方面都令你無法趕超……”

    大子光苦笑了一下:“面對趙武子,連你這個趙氏最好的朋友都感到郁悶,那我該怎么辦?我齊國以紡織見長,但這次大戰過后,恐怕齊國不敢自認為天下紡織第一……”

    大子光說的是:趙武攻破了臨淄指揮,原來外郭的紡織工廠已被趙武搬遷一空,此后,趙武又勒令齊國貴族獻出最好的紡織工匠,并大肆搜刮百年來儲存在齊國國都各家族中的財富……

    趙氏本來就以紡織棉花與羊毛見長,齊國經過這次戰爭摧殘,今后肯定失去自己的優勢產品了。

    這還不足以讓大子光絕望,大子光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極其郁悶的繼續補充:“以前我遠遠見過趙武子,知道他治軍嚴謹,號稱‘攻必克、戰必勝,所向披靡’,而我總想著,我齊國臨淄城是天下第一堅城,人口數量與守軍數目為天下之冠。糧食儲備足夠守城士兵吃兩年。即使你們晉國全軍攻來,也當無可奈何我臨淄堅城。

    所以,當你們大部分軍隊撤了之后,我想著,趙武子這次恐怕要遭遇平生第一敗了……

    人世間最郁悶的就是,我預料到開頭,沒有預料到結尾。我早知道趙武子是匠器大師,也聽說過弩弓與投石車的威力,但卻沒有在他的攻擊下堅持住,眨眼之間我失去了外郭,緊接著我失去了五層城郭……我都沒有準備好,就失去了臨淄的外層防御。

    說實話,晉國的經營之術學自我齊國。原本晉國以軍事見長,所以晉國的趙武子武勇遠甚與我,這一點我雖然不得不欽佩,但我以為,我從來不以為趙武子的經營手段,能夠超越我齊國的賢人智者。令人郁悶的是,這次戰爭過后,我知道:在經營之術上,我們齊國恐怕也無法追趕趙氏了。”

    大子光看到了結果,但卻不知道原因,韓起知道,他微笑的說:“不錯,齊國在這次戰爭中,紡織業遭到了重大打擊,今后你們的紡織業要恢復,恐怕要下大力氣,但也許永遠無法超越趙氏,知道為什么嗎?

    ‘止戈為武’,國家確立的基礎在于武力的保障。你剛才說我晉國以軍事見長,話語中不免帶有譏諷的意思,但你錯了。我承認管仲的學問確實出色,齊國能夠崛起,多虧了管仲的經營策略,但我晉國為什么能夠勝過齊國?只是因為:我們比齊國的治國策略多了一點什么,而多了的那點東西,就是我們的無比強大的武力保障。

    齊國這次失去紡織業,應該醒悟了吧——沒有強大的武力作為保障,哪怕是自己國家的優勢產業,也可能在武力的壓迫下丟失。齊國重商,因而得以崛起,我晉國既重商又重武,我們用武力保證我們的商品推行各國,這就是晉國能夠超越齊國的原因。”

    韓起說完,丟下沉思的大子光,轉身向艙后走。

    韓起是聞到香味而告辭的。

    春秋時代,黃河大鯉魚是著名的。古代所說的“尺素書”意思是一份絹書塞在一尺多長的鯉魚腹內。在當時,一尺多長的黃河大鯉魚很常見,連一人多高的鯉魚(五尺)也常有。趙武的戰船逆流而上,士兵們捕撈了幾只一人多 只一人多長的鯉魚,在船尾替趙武制作生魚片以及烤魚片——在古代,這種做法叫做“膾炙魚”。

    烤魚的香味引得韓起垂涎欲滴,他丟下了大子光,順著香味走來。

    趙氏制作的食品,向來以香料濃郁而著稱,韓起連續吃了幾塊膾炙,喉嚨的饞蟲稍稍填滿,他還沒說話,趙武笑著問:“教訓人的滋味怎么樣?”

    韓起抓過旁邊的酒杯,長長的喝了一口果酒,咂了咂嘴,回答:“不錯不錯,真的很過癮,我像訓孫子一樣訓斥大子光,簡直痛快極了。嗯,如今國內你爭我斗的,即使是軍中小吏,誰知道他有什么背景?我怎敢如此的罵來罵去?也就是這些戰敗國了,罵起來毫無顧忌。”

    趙武大笑:“這就是勝利者的快樂啊,我們戰勝了,所以我們有權奴役他們。”

    稍停,趙武小心的問:“你罵歸罵,可別讓他長智慧啊。”

    韓起不以為然:“齊國人太驕傲了,齊桓公當初的霸業讓齊國人沾沾自喜,他們老想著恢復齊桓公的榮光,但時代已經變化了,齊桓公當初那一套已經不適應這個時代,所以齊國人越是一絲不茍的執行齊桓公的政策,越是衰敗。

    大子光即使能從我們的對話中長點智慧,可他能行嗎?他能要求齊國那些驕傲的貴族俯下身來,學習我晉國的政策嗎——哼哼,他們心中老是想著我們晉國是他們的學生,心中充滿不屑,怎肯學習學生的長處呢?我料大子光即使知道齊國戰敗的原因,他也無法改變齊國衰落的命運。”

    趙武夾起一份魚膾,沉醉的品嘗:“那就好,我們現在肢解了齊國,算是與齊國結下了死仇。你們這些人還好,畢竟領地與齊國不相連,我新占領的領地可是在黃河南岸,與齊國肩膀挨著肩膀,我怕齊國人覺醒了,那我不免要失去大塊的封地了。”

    韓起撇撇嘴,正想說點什么,岸邊發出一聲歡呼,戰船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周王室這個渡口是黃河水最淺的地方,晉軍南下經常利用這個渡口,由這里出發踏上鄭國的土地,或者繼續前往楚國。由于晉軍常來常往,依附這個渡口已經形成了一座小城鎮,許多王室貴族都在這里設立貨棧,私下里做一點經商賺錢的買賣——其中,最大的貨棧是趙武的岳父單靖公建立的。

    單靖公在碼頭上迎候趙武,他滿意的看著趙武從船上登岸,并瞇起眼睛打量趙武的船隊,不客氣的說:“武子,你的船吃水很深啊,這次到了齊國,賺的很足啊。”

    對于這位逐漸染上商儈氣息的貴族岳父,趙武也沒個正形,他完全不顧春秋禮法的調笑說:“岳父,各國聯軍都撤了,獨有我在堅持——堅持的人應該得到回報,這些戰利品都是我該得的。”

    單靖公胖了,周王室的窮困是人所共知了,但這幾年,借助趙武轉輸貨物,收取過路商費,加上從中間倒賣一些貨物,無論是周王室還是單靖公本人,都不愁錢了。生活富足后的單靖公足足胖了一圈,他笑起來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

    對于女婿的調笑,單靖公瞇起眼睛,笑呵呵的回答:“小武,這次出清了貨物,你打算換什么回去?我聽說趙氏如今不缺糧食……似乎,趙氏什么也不缺啊,這天下間沒什么商品是你造不出來的,譬如武器、鎧甲、戰馬。

    趙氏在這方面的富足人人共知,這次你把戰利品出售之后,我竟然不知道替你買點什么了。”

    趙武笑著回答:“人口——岳父,我現在地廣人稀,獨缺人口。”

    單靖公笑瞇瞇的點頭:“好吧,我盡力購買仆人……大王已經準備了宴會,款待晉國派來的使臣,中軍佐,請隨我登車——”

    單靖公改換了稱呼,表示雙方的關系進入了公事公辦程序。趙武隨著單靖公的招呼登上了單靖公的戰車。單靖公,這位王室的卿親自做御戎替趙武駕駛戰車,一路護送趙武進入周王室的王城。

    趙武之所以受到這樣隆重的待遇,不是因為趙武已經是霸主國的副帥了。論資格,他應該由王室太宰親自出面接待——按春秋規矩,周王只接待自己的封君,也就是各國君主。而封君的臣下則由王室的卿進行接待。此前周王曾經接待過晉國元帥士會(范武子),事后還特意叮囑士會說:“我作為王,招待你這位封君的卿,不符合規矩,請你一定不要把這次招待會記入史書……”

    但這次,周王親自招待趙武,是因為晉國這次征伐齊國,出動了兩千乘的兵力。

    齊是大國,打敗這樣一個大國還不至于讓周王驚動,被晉國擊敗的國家多了。但兩千乘的兵力,讓每個聽到這數目的人都要震撼——一乘戰車七十五人,兩千乘,光武士數量達到了十五萬。如果算上輔兵,晉國最終出動的軍隊人數達到了百萬計。而秦國統一六國的時候,最高峰出動的軍隊人數是六十萬。

    在春秋這個時代,百年后波斯動用傾國之力攻擊希臘,不過出動了二十萬人。而希臘方面迎戰是“溫泉關三百勇士”。如今,在溫泉關戰役之前百年,晉國一次出動了十五萬武士,不算列國附從軍,光本國的軍隊數目就到達了百萬計。

    誰聽到這數目,不感覺內心發抖。

    而且,趙武這次與齊國訂立的盟約,苛刻到誰見了誰發愁——連周天王不敢怠慢如此一位殘暴至極的軍隊統帥,尤其是這位統帥回國之后,將負責管理霸主國的全部軍隊……

    周王室的王宮內,周王用盛宴款待了趙武,根據周朝禮儀,天王待客有“享禮”和“宴會”兩種儀式,“享禮”上用“體薦” (即房蒸,以半只牲畜不煮熟放于俎內,肉沒有湯汁,需蘸著醬吃),“宴會”上用“殽烝” (又叫折俎,即肢解牲畜,連肉帶骨盛放于俎中,賓客連湯帶肉吃)待客。

    現在周天子在“享禮”上用“殽烝”——按現代話說:就是一鍋碎肉粥。

    肉煮的時間過長,雖然骨頭都酥了,但肉塊已經糜爛,肉皮上還毛茸茸的,令人見了反胃。這對講究食物精美的趙武來說,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悄聲沖韓起嘀咕:“‘茹毛飲血’,說的就是這個嗎?怎么煮肉的時候不把獸皮剝去?嗯,獸皮不剝去也行,至少要在火上燎一燎,把獸毛燒光,這肉皮上毛咋咋的,讓一鍋肉腥味十足,令人難以下筷子啊。”

    韓起沒有說話,用目光示意趙武住嘴。此時,高坐在主席上的周王聽到了趙武的抱怨,趕緊吩咐侍從向趙武解釋——按春秋禮儀,周王是不能與封君的卿、趙武直接對話的,必須通過自己的卿轉達。

    也不知道這位卿轉達的話是否是周王的本意,但這位卿說的話很誠懇,他答復說:“趙氏(趙武),你沒聽說過嗎?天子設享禮用體薦,設宴會用殽烝。對于諸侯應以‘享禮’招待,對卿應以‘宴會’招待,你現在享受的就是‘宴會’啊!

    這是王室的禮儀。按規矩,這禮節不能用來招待臣卿(晉國封君對周王來說是臣,趙武為晉公之卿,對周王來說是‘臣下臣’),所以,你享受了這個招待,可不能把它記錄在史書上啊!”

    原來,“宴會”這個詞不能亂用,它是有行政級別的,是君王級,不是普通貴族與平民級別。

    原來,趙武現在享受的待遇就是“宴會”。

    周王親自出面款待趙武,以王室至尊招待“臣下臣”,那是失了身份,故此周王懇切要求趙武別把它記錄在史書上——你覺得這鍋肉難吃,周天王嫌招待你丟人!

    就在趙武享受“宴會”的同時,宋國也在舉行宴會——宋國這個“宴會”只是現代意義上的宴飲,也就是卿大夫大家一起聚一聚,喝兩盅而已。

    這年春,在遇害的子駟、子耳、子國的兒子子西、伯有、子產的請求下,鄭國人送厚禮——馬四十乘(160匹戰馬)以及師伐、師慧兩位樂師做禮物——請求到宋國引渡幾名亂黨。稍后,鄭國又派子駟的另一個兒子公孫黑到宋國做人質。于是,宋國司城(京城衛戍司令)、執政子罕決定將堵女父、尉翩、司齊三個曾經的鄭國叛徒交還給鄭國人。獨落下司臣——子罕覺得司臣很賢良,決定放他逃走,并委托魯國執政季武子對其給予庇護,這樣,也算不傷害與鄭國人的關系。

    堵女父、尉翩、司齊三人被押送回國,立即被仇家剁成肉泥。宋國隨后舉行酒宴慶祝他們的收獲——他們既與周邊大國鄭國建立了和睦關系,也收獲的一份厚利,怎能不喝兩盅?

    宴會上,鄭國的禮物、盲人樂師師慧已引到宋國朝堂,準備讓他奏樂。宋國人比較愛好音樂,本國上古流傳下來的音樂就鼎鼎大名,悼公因為聽了宋國的《桑林》,而中途得病,這事大家都記得,故此,宋國大夫滿懷期待地等待鄭國能給他們帶來什么不一樣的風景。

    時時懷念故土的師慧被引入朝堂,在絲鼓鐘鼎的喧囂中,在宋國大夫的竊竊私語中,在歌姬的勸酒聲中,他在宋國朝堂稍稍停頓了一下,伸手大搖大擺地解開褲腰帶準備撒尿……他的助手(即“相”,樂師為盲人,相是他的引路人)慌了,趕緊掐住師慧的小雞雞,帶著哭腔說:“大師,這是宋國朝堂啊。”